《香水和牵引绳》菇哩小精灵

8、睡前童话

　　P大论坛热帖。
　　重磅消息，各位帅哥请按这个标准卷起来！（狗头）
　　P大美女学霸放出择偶标准：
　　标题下是一段由音频自动转文字的翻译：“......得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单手把我扛起来走两圈操场的超级无敌大美男才行”
　　冯天明在摸鱼歇息的间隙水论坛，在一批焦虑求工作的帖子之中，这个充斥了数个狗头的整活帖子倒显得像一条清流。
　　评论一：“虽然不是帅哥，但我还是点进来了。”
　　评论二：“谁给我的勇气敢肖想美女？”
　　评论三：“倒是想看看什么级别的美女哇，无图无真相。”
　　冯天明的手不小心点到了音频播放键，一声清丽婉转的嗓音响起，本来想马上摁掉，但还是听完了简短的一句话。
　　冯天明匿名回复：“这声音怪好听的，可以当主播了。”
　　乐子找完，冯天明继续在论坛里挖一些潜力还不错的校友，随即转发了几个帖子给江逾白看。
　　江逾白：“把你刚刚看的那个帖子发我。”
　　冯天明：“我不是发你几个了吗？”
　　江逾白：“......你按开了播放键那个。”
　　冯天明没想到江逾白平时看着清冷禁欲，背地里也爱看这种八卦。
　　暗笑完，还是想起了要叮嘱的正事：“今晚酒局那几位老板做派比较老旧，喜欢酒局文化，可能少不了要多喝几轮，待会记得提前买点醒酒药吃。”

　　柳昭昭咬了口面包，待会饭局要敬酒，她作为一个小乙方，被开涮几乎是可以预见的局面。
　　偏生她刚升经理，好几个项目都被捏在同一个老板手里，要是被她搞黄了，手下不知道多少人要闹。
　　晓是柳昭昭提前做好了准备，可也没料到敬酒轮完一轮之后还要玩游戏，论玩牌她实在很菜，这会儿已经喝得有些反胃。可论数，她还压了五杯酒没喝。
　　“柳经理今天不够给力啊。”王老板眯起眼，脸上醉态尽显，脑子却清醒得很，“囤这么多酒是想养鱼呢？”
　　柳昭昭苦不堪言，可刚刚王老板已经敲打过她们公司，说竞对提供的条件更加优厚，这回更不能驳老板面子。
　　“我替她喝三杯。”
　　对面传来一声冷冽而具有磁性的嗓音。
　　柳昭昭抬眼，她认得那个人，年纪轻轻就从世界顶流的学院拿到双硕士学位，据说家世背景不一般，连几个老板都不怎么敢明着开他的玩笑。
　　她松了一口气，这回也许不必喝得那么烂醉如泥。
　　只是后续几位老板后续换了一个目标，想着法子让那年轻人喝酒，那人酒量好，也不推搡，一双眼睛锃亮，透出锐利的光芒，气场是所有人中最强的。

　　成功把几个祖宗送走后，柳昭昭心情愉悦，连胃里翻腾的难受都减少了几分。她转头看向江逾白：“你还好吧？我还头一回见到能把那几位喝倒的人。”
　　“还好。”江逾白扶着额，但他也已经好久没喝过这么多，险些站不稳。
　　柳昭昭情况也没比他好多少，发信息让丈夫过来接，正想问要不要顺路送他回家的时候，见他直接打了个电话。
　　只听他语气突然温柔得似乎能掐出水来：“......我没事，不用担心。”
　　......
　　“那我等你过来。”
　　江逾白挂了电话，整个人靠在墙上，衬衫敞开几颗扣子散热，眼神仍旧清明，只是比方才酒席时更多了几分柔软。

　　柳昭昭颇有些感慨，自己若是再年轻个七八岁，还不得被他迷得五迷三道。
　　“女朋友吗？”
　　那人沉默了一会：“不是。”
　　柳昭昭没有再多探究，像她这种混多了酒局的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天气快入夏了，晚风仍然带着些许凉意。
　　寥寥车辆来往的道路上同时开来两辆车，一辆是的士，一辆柳昭昭认出是丈夫的车牌号。
　　丈夫的车开在的士后头，颇有些不耐烦地鸣着喇叭催促前车。
　　的士车门打开，露出一张稚嫩的脸，那女孩随即“噔噔噔”朝江逾白跑过来。
　　语气颇为着急：“你怎么喝这么多？要不要先去医院看看？”
　　江逾白揉了揉女孩的脑袋：“不用，我有数的。”
　　“那先回家。”女孩扛起江逾白一条胳膊。
　　江逾白顺势把手按她脑袋上当扶手。
　　“我严重怀疑我长不高就是因为被你成天这么个按法。”女孩的声音忿忿不平。
　　“唔......因为太过于顺手。”
　　“你这个德性，我很怀疑真的会有嫂子能看上你吗？”
　　“是啊，说不定要孤寡终老了。”

　　听着两人拌嘴，柳昭昭乐得差点忘记老公张继存来接她。
　　也许是等得实在不耐烦。张继存直接下车来拉她。
　　本来丈夫对她的职业就颇有微词，更别说这回，直接见到她就开始阴阳怪气。
　　“哟，倒想起有我这么个人啦？你天天在外面喝得烂醉如泥的，让我这个老公的面子往哪搁啊？”
　　他的嗓门很大，回荡在空荡荡的街道，压过了江逾白与那女孩的斗嘴。
　　柳昭昭听到自己内心有一口大钟被敲响，沉闷的声响在胸腔回荡。
　　一切情绪都被剥离开来，仿佛人来到了真空。
　　自己辛苦应酬挣钱养家，却被丈夫责怪她丢了他面子。

　　“说不定没有你就不用这么拼命了。有本事她赚的钱你别花。”
　　清脆的声响如一道惊雷。
　　这话说到了张继存的痛处，他最近创业失利，目前靠着她的工资度日。
　　张继存正想朝女孩前进一步来威吓她，却督见江逾白率先将女孩拉到身后，漫不经心地甩了甩手腕，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你俩有什么贵干？”张继存对这个高他将近一个头的男性有着天然的惧怕。
　　“刚刚忘记给名片柳经理了。”江逾白从胸前口袋掏出一张名片。
　　柳昭昭心存感激地谢过。
　　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城市的霓虹灯犹在闪耀，的士沉默地驶入黑夜。
　　江逾白挨着车厢，突然嗤嗤地笑出声。
　　“别笑。”顾云深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直接按住他脑袋，企图息止他的笑声。
　　顾云深小时候还是个满腔热情，爱好多管闲事的小孩。
　　在老师的授意下，她给班上跟垫底混混男生恋爱的乖乖女“劝学”了一整个月。
　　期间还被混混男生的死党给警告了几回。
　　结果把人家小情侣劝得更加感情坚实。表面上瞒着家长和老师说分手了，实际上过了几个月还在私下你侬我侬。
　　这把顾云深整得给崩溃了，跑回家跟江逾白嗷嗷诉苦，说感情比奥数还难以让人捉摸。
　　“我现在可不敢随便掺和别人的事情。”顾云深坦诚。
　　也许是江逾白在身边，没留神便多嘴了那么一句。
　　她也对结果不抱什么希望。
　　“有我在呢。”江逾白想起方才那个男人的举动，不免眸色一暗，下意识将顾云深揽进怀里安慰性地拥抱。
　　喝了酒的感官略有迟钝。可顾云深身上沐浴露的清香却无比清晰地传来，他内心一愣，忙轻轻拉开距离。
　　顾云深没当一回事，只是用眼瞅着他。
　　江逾白眉头微蹙，小深的自我防范意识好像挺低的。
　　见他沉默，顾云深有些狐疑：“你该不会是困了吧，我到时可扛不动你。”
　　当时过来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只是一味地有些担忧。
　　唐小宛之前家里出了点事，喝酒喝到直接进医院。顾云深到现在为止还心有余悸。
　　生怕也会看到个不省人事的江逾白。
　　“我不困，我现在甚至可以给你讲睡前故事。”江逾白将头偏向顾云深一面，眸色很亮，似盛了万千星河，唇瓣也显得比平时红润，有股旖旎之感。
　　顾云深按下内心腾起的悸动，装作不屑地转头：“我今年几岁啊还听睡前故事。”
　　“不想听？”
　　他的声音很轻，似羽毛一般撩拨人心弦。
　　“讲吧，你总不能把自己讲睡。”顾云深低头盯着自己的手。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叫白雪的公主，她正值青春期，有一天跟后妈吵架了，一个人跑到林子里，还吃了陌生人给的三无苹果......”
　　江逾白的嗓音很好听，尽管故事内容很老套，但顾云深还是不由自主地静下心听。
　　“白雪的哥哥一听，自家妹妹竟然爱上了一个随便对女性动手动脚的便宜王子，气得发动了两国战争，把便宜王子收作奴隶给妹妹当做玩物。”
　　“噗——”顾云深笑出声，“这是什么转折啊。”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要远离那种会随便对女性动手动脚的人。不然两国人民会一直水深火热。”江逾白扯了扯领带，感觉车内有些闷，“待会我要去买瓶水。”
　　“哦，我带了水出来。”顾云深拉开包包，突然一愣，想起这水她喝过。
　　江逾白已经接了过去，直接仰头“吨吨吨”。
　　这种事应该很正常吧。顾云深脸有些发烫。

　　夜色四合，空气有些微凉，顾云深缩了缩脖子，她从小就怕热，一到夏天就是短裤吊带的散热装备，到晚上反而容易受凉。
　　江逾白垂眸，走到了有风吹过来的一侧，把外套给她披上。
　　顾云深裹紧了衣服，鼻尖萦绕着清冽的松木香气，尾调很温暖。
　　顾云深准备先回宿舍了，再晚就超过门禁时间：“你醒酒了吗？还记得家在哪吧？”
　　江逾白点点头：“记得。”
　　“真的？”顾云深狐疑。
　　“你现在就算问我算法题我也能回答。”江逾白正色。
　　顾云深刚转身没走几步，就听到很大一声“哐”响，回头，看到江逾白木然地站在电线杆跟前 ，似乎在思考这跟电线杆为何会出现在他的路线上。
　　顾云深自此学到了一课，不能相信一个醉鬼说的任何话。
　　她重新小跑回到他身边，怒极反笑道：“圆周率等于多少，精确到七位数。”
　　“3.1415926”江逾白分毫不差地秒答。
　　怎么会有这种薛定谔的醉酒状态。顾云深由衷地疑惑。
　　“好吧，反正都到这了。”顾云深无奈地跟着他走，“你不会不记得门牌号吧？”
　　“记得。”江逾白突然笑着牵起顾云深的手，眸中流淌着温润的月色，“哥哥带小深回家。”
　　顾云深心里又是一跳。
　　驳杂的夏虫在夜幕下弹奏，她仿佛看到少年找到成绩不理想而不肯回家的她。
　　他温柔的安慰仿佛还在耳边，几乎与此刻的语调重合。彼时少年的手修长纤细，仍然给她十足的安全感。
　　如今江逾白拢着顾云深的手，温度从相贴的掌心中传递。顾云深内心产生了一瞬间的感动，但马上眼疾手快地反握住江逾白，用力一扯，防止他再次莽撞地撞上消防栓。
　　“江逾白你是狗吗？”顾云深暗骂。

　　将江逾白安然无恙地送回家之后，顾云深准备打车回学校。
　　之前出宿舍的时候跟舍管打了声招呼，如果一整晚不回去，舍管会担心。
　　江逾白习惯一回到家就洗澡，连大厅的灯都没开，正一边单手解着钮扣一边走向浴室，一听顾云深这话，他直接转过身来。
　　“你怕我？”
　　“怕什么都不可能怕你。”顾云深望向他漆黑的眼眸，努力不去看别的地方。
　　余光中，江逾白起伏有致的身材曲线在朦胧的夜色中若隐若现。
　　原来他身材这么好，肌肉健壮却不过分。顾云深的思绪忍不住乱飞。
　　“既然不怕，为什么不敢留下？”江逾白有些漫不经心地靠在墙边，说话的内容比平日里更加直白露骨。
　　顾云深几乎以为他就要发现自己的小心思了。
　　“我们可是兄妹啊。”江逾白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简单的一句话，狠狠地将顾云深拉回现实。
　　可我一点都不想跟你做兄妹。顾云深突然很想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