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老头后遗症》小鱼花生

6、测试

　　我发了一张擦边的照片——其实是从网上找的网图，身材火辣，脸打了码。配文：“哥哥，我今天买了新睡衣，好看吗？”
　　他整整一个小时没有回复。
　　就在我以为他终于露出真面目时，他发来一段长文字：
　　“小小，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才会做这样的事，但我想告诉你，你不必这样。你还年轻，有无限可能。如果你需要钱，我可以帮你，但请不要用这种方式伤害自己。删掉这张照片，以后也不要再发了。好吗？”
　　我盯着屏幕，手指冰凉。
　　他知道。他知道这张照片不是我的，也知道我在骗他。
　　但他没有揭穿，反而在……维护我？
　　“对不起，哥哥。”我慌乱地回复，“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没关系。”他说，“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爱惜自己。”
　　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敢发过类似的照片。我们的聊天回归了日常，他问我吃了没，学习怎么样，天气变化提醒我加衣。像一个远方的长辈，沉默而固执地守护着一个谎言。
　　直到三个月前，一个深夜，他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小小，你相信人会重生吗？”
　　我当时正在和其他“客户”周旋，心不在焉地回复：“重生？转世投胎那种吗？”
　　“不，是带着记忆回来，修正过去的错误。”
　　我皱了皱眉：“哥哥你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
　　“没事。”他很快回复，“只是突然想到。你睡吧，晚安。”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赵夫凯可能藏着什么沉重的秘密。
　　第二次是在几天前。他破天荒地在我这边凌晨两点发来消息：“小小，你睡了吗？”
　　“还没呢，在刷题。”我撒谎。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不要找我。换个城市，换个名字，好好生活。”
　　我心里咯噔一声：“哥哥你说什么呢？”
　　“只是假设。”他说，“答应我，好吗？”
　　“不好！哥哥你不要吓我！”我有点慌了。
　　他发来一个微笑的表情：“逗你的。睡吧，明天见。”
　　明天见。
　　但他没有出现。
　　“这就是全部了。”我说完，口干舌燥。林薇递给我一杯水，我接过来，一口气喝完。
　　“他提到『重生』和『消失』。”鹰眼男人若有所思，“听起来像是预感到了危险。”
　　“你觉得他在保护你？”林薇问。
　　“我不知道。”我摇头，“但如果他是，那他失败了。他还是死了，而且凶手找到了我。”
　　审讯室的门被敲响了。一个年轻警察探头进来：“林队，技术科有发现。”
　　林薇示意他进来。年轻警察手里拿着一份报告，神色凝重。
　　“赵夫凯的手机恢复了部分数据。”他说，“我们在加密文件夹里发现了一些东西。首先是这个——”
　　他递过来一张打印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女孩，大约十四五岁，穿着白色的校服，站在一棵槐树下微笑。脸和之前那张照片上的一模一样——我的脸。但背景完全不同，这张是在一个操场上，远处有教学楼。
　　“这又是哪？”我问，声音发颤。
　　“我们比对过了，是邻省江州市第七中学，2008 年的校服样式。”年轻警察说，“但这还不是最奇怪的。”
　　他又递来第二张纸。这是一份名单，手写的，字迹工整。
　　名单上有七个名字。
　　第一个：赵夫凯。后面打了个叉。
　　第二个：李建华（赵夫凯的同事）。后面也打了个叉。
　　第三个：张明远（我的“客户”之一）。
　　第四个：陈宇（另一个“客户”）。
　　第五个：苏小小。
　　第六个：空白。
　　第七个：空白。
　　名单的最下方，有一行小字：
　　“七个罪人，七次审判。以血还血，以命抵命。”
　　我的呼吸停止了。
　　“这是什么……”我喃喃道。
　　“赵夫凯留下的名单。”鹰眼男人说，声音低沉，“看来他知道自己会被杀，也知道后续的目标。他在调查这件事，而且已经接近真相。”
　　“可他为什么不报警？”我问。
　　“也许他报过。”林薇说，“但证据不足，或者……警察里有内鬼。”
　　这个猜测让房间里的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还有。”年轻警察犹豫了一下，“我们在赵夫凯的手机里发现了一段录音。时间戳是他死亡前一小时。”
　　“播放。”林薇命令道。
　　年轻警察拿出一个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衣服摩擦，然后是赵夫凯的呼吸声，急促而沉重。
　　“我知道你在听。”他的声音传来，压得很低，带着一种绝望的平静，“如果你找到了这段录音，说明我已经死了。听着，不管你是谁，放过苏小小。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
　　一阵沉默，只有呼吸声。
　　“那些事...都是我的错。我一个人承担。名单上的人，有些已经付出了代价，有些还不自知。但小小...她只是被卷进来的。求求你，放过她。”
　　远处传来门铃声。赵夫凯的呼吸一滞。
　　“他来了。”他低声说，声音里满是恐惧，“记住，小小，如果你听到这个，快跑。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
　　录音戛然而止。
　　一片死寂。
　　我僵硬地坐在椅子上，浑身冰冷。赵夫凯死前在为我求情。他知道凶手是谁，甚至可能在和凶手对话。
　　“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尤其是谁？警察？我认识的人？还是……
　　我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那部警察给我的旧手机。屏幕上显示一个陌生号码。
　　林薇示意我接听，同时让技术科追踪信号。
　　我颤抖着按下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机械音，冰冷而诡异：
　　“苏小小。”
　　我的血液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