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宵狐朋狗友》卢一匹

2、第2章 酒席

　　二

　　田宏清一走进大中华酒楼，就被刘熙成的父亲刘跃进看到了，“欢迎欢迎！田老师！”刘跃进冲过去握住田宏清的手，一面招呼儿子，“刘熙成快过来，快和田老师打招呼！”田宏清面带微笑，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从一群学生中脱身，朝自己跑来，“怎么样？准备什么时候上学去？”“十六号报到，我想大概十四号走。”“太迟了，十号就走，到了北京，先玩几天，长城故宫天安门啊，再熟悉一下清华园的环境，十四号走的话，十五号才到，太匆忙啦！”“我也想早点走，我妈不准。”“他妈舍不得他，”刘跃进给田宏清敬烟，“他小姨的预产期快到了，她走不开，到时候不能送儿子上北京。”“那怎么成，”田宏清吐出一口烟圈，“上大学是大事，你要跟你妈说，妈，不准拉我后腿！”刘熙成抓着脑袋，嘿嘿的笑，田宏清拍着他的肩膀朝刘跃进说，“他是个老实孩子。”刘跃进点点头，“他在学校老实，在家里不老实，经常和他妈顶嘴。”田宏清端详着刘熙成，“你跟我说说，你准备大几谈恋爱？”刘熙成红着脸，不吭声，倒是不远处他的几个同学开始嚷嚷，“那小子就是冲着能谈恋爱才考大学的！”田宏清佯怒瞪了那几个学生一眼，他们嬉笑着散了，刘跃进揣度着田宏清的心意，“他大学不准谈恋爱，他妈也这么说。”“那就不对了，”田宏清笑笑，“我看啊，谈恋爱是必须的，尤其对于刘熙成，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太老实，要是遇上心眼坏的人想拖他下水，搞不好就真被拖下水了，所以让我说吧，他最好找一个学习努力又泼辣厉害的女朋友，把他管起来，这样才不至于被人带坏。”刘跃进会意的笑笑，“还是田老师老谋深算，我家刘熙成的确老实，别人唆使他干坏事，他也不敢拒绝，”他再度握住田宏清的手，“多亏田老师，不然他也考不上清华，可能跟着薛峰陈敏秦他们一直混，把学习荒废了。”“薛峰这回二本线都没上，高二文理刚分科的时候，他爸专门把他转到我班上，他知道我管学生管的严，他当时就跟我说，田老师，你放手管我家薛峰，该打的时候就当自己的儿子打，打成残废我和他妈都没二话。我昨天在财政局门口碰见他爸，我还真有点感觉对不住他。”“田老师，这么说就不对了，一个班这么多学生，你还能一个个管死不成？再说你也尽力了，有阵子为了刘熙成的事我常跑学校，总看到你在办公室里教育薛峰和陈敏秦，这说明你已经尽职啦！哦，那个陈敏秦呢？他考得怎么样？这孩子比薛峰还调皮，我认识他爸，六九年我们一块儿下到茅山当知青，是啊，就是他爸，教育局副局陈国华啊，我们老交情。”“陈敏秦脑子活，可惜没用到正道上，打架斗殴谈恋爱，他一个没落下，沈晨你知道不？三中英语老师郭淑芳的女儿，本来成绩不错，钢琴也弹得好，拿了十级证书，姑娘家也长得好，被陈敏秦一拉，这回也考得不理想，刚上一本线，第一志愿填了云南大学，没取上，她爸爸现在在帮她联系，不过陈敏秦倒是爆了冷门，他高考分数还上了600，也不知道怎么闯火车闯的。”“他也填了北京的学校？”“哦，你放心，这小子在南京，再影响不到你家刘熙成啦……当初把他们编成同桌，也是想让刘熙成帮帮他……”“哎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并不是埋怨田老师把他们编成同桌……”“我晓得我晓得，不过你就算埋怨也是应该，那的确是我犯了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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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熙成站在酒楼大门前，他爸让他接待客人。
　　唐坦唐秋晓和陈敏秦刚刚进去，唐坦拍了拍他的肩膀，恭喜他考上清华，他和唐坦的交情一般，他也笑着恭喜唐坦考上复旦。唐秋晓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也说了恭喜的话，她长得和唐坦很像，他本能的不太喜欢她，每次听见她哈哈大笑，他就觉得她是那种很随便的女生。陈敏秦没和他说话，他一直冲自己嘿嘿笑，刘熙成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而且他越笑、自己越暴躁不安，后来他也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接着进去了。
　　吃饭的时候，刘熙成俨然一个新郎官，挨桌挨桌的敬酒，敬到陈敏秦那桌时，他的手就有点抖。陈敏秦还是冲他笑，敬酒的时候，碰杯的时候，他都那么嘻嘻的笑，他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乐的。
　　刘熙成其实很希望陈敏秦能对自己说点什么，什么都好。但陈敏秦压根儿就没那个意思，他好几次偷瞟他，都发现他正跟一群同学聊得火热。刘熙成本来也想自己主动去找他，但每回看到他那满不在乎的表情，动力就消失了，取而代之袭上心头的，是一阵愤怒。他又想起高三刚刚开学那阵子，那时候他和陈敏秦突然成为了同桌，那个时候，陈敏秦总是找自己讲话，自己不愿搭理他，一般情况下都“嗯”“哦”的敷衍过去，但陈敏秦管不了那么多，继续侃侃而谈，直到动摇了自己，刘熙成想，他那时候是那么不要脸的纠缠我，现在却对我置若罔闻。他有种受骗上当的感觉。他有那么一段时间，成绩开始下滑，别人可能单纯的以为，那是因为他跟着陈敏秦学坏了，可是他不信陈敏秦也那么认为，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真正让自己一蹶不振的原因是，他开始和沈晨谈恋爱。后来家长和田老师开始给自己做工作，让自己不要再和陈敏秦他们混在一起，可是他不相信陈敏秦也以为，自己是真的害怕老师才选择与他绝交。此时此刻，他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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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熙成，”他回过头，陈敏秦冲他笑笑，“你出来一下。”
　　他一下子很高兴，又很忐忑，他从席上站起来，跟着陈敏秦走到大厅的一角，“有什么事情？”
　　“帮兄弟弄两个饭盒。”陈敏秦一手搭在他的肩上，陈敏秦比他高，以前每回陈敏秦做出这个动作，在最初的一瞬间，他都会误以为他要吻自己。这回也一样，但他瞬间反应过来，“你要饭盒干什么？”他不知道陈敏秦要玩什么把戏。
　　“哦，兄弟我现在有一条狗，特肥，什么时候让你看看，我想给它带点菜回去。”
　　刘熙成有点失望，但还没有绝望，他笑着说，“没问题我呆会儿给你拿两个。”陈敏秦不单单要说这些吧。
　　“那谢啦，你等下就交给唐坦吧，我现在有事要先走，”抽回搭在他肩上的手，笑着，“拜拜。”
　　刘熙成站在原地，好半天没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