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宵狐朋狗友》卢一匹

11、第11章 酒后

　　十一

　　首场赢了法学院之后，队里一伙人去校门口的“学院路餐厅”庆祝。吃饭的场面可想而知，大家情绪高涨，称兄道弟，后来又信誓旦旦，不拿下新生杯冠军死不瞑目。除此之外，因为第二天就要十一放假，这场景里头又夹杂着生离死别，几个要回家的哥么儿握住另几个留校哥么儿的手，在熏天酒气里互道保重。总之，这伙人激情四射，令餐厅里的其他食客耳根得不到清静，怀恨在心。陈敏秦当然是其中最癫狂的一个，他对于赢得辩论没有出力，原先也没怎么兴奋，但他这个人天生变态，但凡遇到热闹场面，就一个劲儿的想要成为驾驭此场面的主角。这天情况特殊，他又被苏喜晴等人灌了不少酒，疯劲儿借着酒力猛涨。这样，在他的带动下，本来辩论队里的成员彼此也不算深交，这下却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心心相印的葫芦娃兄弟，或者说，一头母猪生的一窝猪崽子。
　　陈敏秦手机响的时候，他基本上已经醉糊涂了。但他还能意识到是有人在打自己电话，毕竟把《黄河大合唱》设为铃声的人也不多，他就在那儿全身上下一阵瞎摸，摸不着手机。此刻的苏喜晴也基本上不再属于正常人，他一手拿着一只啤酒的空瓶，坐在桌子上，像一个异常肥大的三岁儿童，他建议陈敏秦把全身衣服都脱下来找。“提的好！提的好！”陈敏秦哼哼唧唧的真开始解上衣。
　　“拿着！在包里呢！”辛政从陈敏秦的挎包里翻出手机，塞进后者手里。
　　“喂？”
　　那边没有人回答，陈敏秦又“喂喂”了两声，还好辛政将他拦着，不然他就要把手机当爆竹炸掉。
　　“是我。”那边的人终于开口，声音很沉。
　　“是你——？那——你是谁？！”陈敏秦对着手机吼，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热血青年在山谷里，对着自己的回声大叫。
　　辛政抢过他的手机，“喂？我陈敏秦师兄，陈敏秦他现在喝醉酒了，人正犯迷糊，你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吧。”
　　完了他扯过陈敏秦，一手拽住后者的双手，免得他乱动，一手拉开他上衣口袋的拉链，把手机轻轻巧巧的放进去，再替他拉上拉链。“听好了，是你北京的同学，现在刚到南京，人还在火车站。”
　　陈敏秦醉成那样儿，辛政说什么他根本屁都不知道。他光是低着头，玩着辛政刚刚拉过的拉链，他忽的一下将那拉开，又忽的一下将那拉拢。
　　辛政想了想，“苏喜晴，你送他回去，我去火车站接他同学。”
　　没有动静，他瞧过去，苏喜晴已经醉的躺桌上了，他脑袋直接枕着一盘没吃完的青椒炒肉，右手搭进一钵海带猪脚汤，左手放在肚子上，等于说，他就像一道菜盛在那里。指望一道菜去办事儿，天底下好像还没这个先例。至于其他人，这里可以说一下，只有两个女生还是清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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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政把陈敏秦架进出租车，然后自己也坐进去。
　　“去哪儿？”
　　“火车站”
　　在餐厅里的时候，陈敏秦还有点动静，比起醉死在地的其他人算是不错，那会儿辛政想，他好歹还能接电话呢。后头的情况是，陈敏秦的手机没电了，辛政自己的手机又没放身上，所以联系不上那个北京来的同学，他便琢磨着把陈敏秦一块儿带上火车站，本意是指望他能认出那同学，不然自己一个人哪知道该接谁。车内的收音机里放着南京交通台的音乐，陈升用蹩脚的普通话、没脚的英文唱着《one night in Beijing》。陈敏秦此刻完全是不省人事了，他人倒在后席上，脑袋靠着车窗，车稍微一动，他脑袋就在车窗上“砰”的一撞，辛政光靠在那儿听，听见头几声还心平气和，后来就有点沉不住气，过去扶正陈敏秦，免得他撞得面目全非。
　　火车站在一片灯火中，辛政架着陈敏秦走在广场上。陈敏秦一下车，蹲在路边吐了一回，现在又回复到不久前在餐厅里的状态。
　　“看见了吗？”辛政问他，“你那个叫刘熙成的同学？”走到售票厅前面，辛政又问，“你好好看看，你那同学在哪儿？”
　　陈敏秦本来在来回扯辛政的衣角，后来又发展成扯辛政的头发，辛政凑过来问他话，他压根儿什么也没弄懂，看见一张放大的人脸，就拿手去戳。辛政的感觉就是，喝醉酒后的陈敏秦，智商退化到了类人猿阶段。他要时刻留意四周，又时刻要提防陈敏秦瞎摸，有几次他只顾了前者，陈敏秦的手就在那儿扯他嘴唇，他连忙回过头，陈敏秦朝展开一个傻啦把几的笑，另外几次他被陈敏秦摸怕了，一心只注意着陈敏秦，后果就是连连撞到路人，完了还被路人鄙夷的一瞥，按照其中一个惨遭撞翻的老大娘的说法，“俩男的搂搂抱抱，”她鼻孔一扇，“还故意来人多的火车站摆显！”辛政原来还没什么，被她这么一说，就有点心虚，特别是正当这碴儿，陈敏秦居然又一手捏住了他的嘴唇，上一次辛政就觉得痒，那感觉就好像嘴唇上爬来了一只□□，现在的感觉却发生了变化，陈敏秦的脑袋还贴着他的胸，他感到尴尬万分——然后就又撞了人。
　　“对不起对不起。”
　　对方是一个学生打扮的男生，眼睛盯一会儿辛政，又盯一会儿陈敏秦，“我就是刘熙成。”好半天，他才这么说，然后过来帮忙架起陈敏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