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纸扎店通鬼市》枕月听风言

7、深山寻木

　　王掌柜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凌玥刚赚到阴德钱的喜悦。她快步走到角落，仔细检查那堆特殊的深色木料。果然，数量已经不多，按照目前每天点一炷香的消耗，最多只能支撑十天半个月。

　　这香是鬼门驿的命脉，断供就等于关门大吉！

　　王掌柜看着凌玥凝重的表情，得意地摇着扇子：“凌掌柜，看来你也清楚情况了。这样吧，看在大家都是邻居的份上，我可以用市价九折，卖给你一批上好的‘安魂木’，如何？”他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黄鼠狼给鸡拜年！ 凌玥瞬间警觉。这胖鬼怎么可能好心？而且他居然有存货？难道老秦的木料来源跟他有关？

　　“不劳王掌柜费心，”凌玥压下心头疑虑，面无表情地回答，“原料的事，我自有办法。”

　　“哼，不识好歹！”王掌柜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离去，“我看你能硬气到几时！”

　　送走瘟神，凌玥立刻关上门，心情沉重。办法？她能有什么办法？对木材她是一窍不通，只知道闻起来很香。

　　等等……闻起来？

　　凌玥脑中灵光一闪！她的鼻子能分辨出这特殊木料的独一无二的香气，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凭借嗅觉，在山里找到同样的树木？

　　这无疑是大海捞针，但却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第二天一早，凌玥就带着一小块珍贵的木料样本（心疼得直抽抽），进山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真实目的，只对民宿大婶说去山里采风。

　　深山老林，古木参天，植被茂密。各种草木、泥土、野花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浓烈而原始的生机勃勃的味道。凌玥像只猎犬，不断拿起小木块深嗅，然后努力在复杂的山林气息中捕捉那一丝相似的踪迹。

　　这过程极其艰难。山里的气味太杂，干扰太多。一整天下来，她累得筋疲力尽，鼻子都快失灵了，却一无所获。

　　傍晚，她垂头丧气地回到纸扎铺，却见清虚道士正等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个酒葫芦。

　　“凌姑娘这是去……做嗅觉特训了？”清虚看着她灰头土脸、鼻子通红的样子，挑眉问道。

　　凌玥也没瞒他，把安魂香原料短缺和王掌柜的威胁说了。

　　清虚道士听罢，喝了口酒，沉吟道：“老秦所用的‘引魂木’，确实罕见。它并非特定树种，而是寻常树木，如柏木、松木之类，机缘巧合生长在阴阳交汇之地，受地脉阴气和月华滋养百年以上，方能形成。其香气内敛，有牵引、安抚魂魄之效。”

　　阴阳交汇之地？凌玥抓住了关键词，“这附近有这样的地方吗？”

　　清虚道士目光投向远处云雾缭绕的深山：“传闻后山禁地，‘落魂坡’一带，曾是古战场，阴气较重，或有生长。但那里地势险峻，常有瘴气，寻常人不敢深入。”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凌玥一眼，“不过，若有人嗅觉非凡，能趋吉避凶，或许可以一试。”

　　这是在点我？凌玥看着道士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明白，他恐怕早就看出自己嗅觉异常了。

　　“多谢道长指点。”凌玥道谢，心里已经有了决断。落魂坡，必须去！

　　“小心点。”清虚道士留下三个字，晃着酒葫芦走了。

　　第二天，凌玥做了更充分的准备：结实的手套、砍刀、绳索、干粮、水，还有最重要的——那小块引魂木样本和一大把普通的驱蚊虫药草（虽然对瘴气可能没用，但求个心理安慰）。

　　再入深山，这次她目标明确，直奔后山禁地方向。越往里走，人迹越罕至，光线愈发幽暗，空气中的气息也变得更加复杂和……诡异。腐烂的草木味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和硝烟味，仿佛印证着古战场的传说。

　　凌玥全神贯注，鼻子不敢有丝毫松懈。突然，在穿过一片浓密的灌木丛后，她闻到了一丝极淡、却与手中样本极其相似的宁静香气！

　　有戏！

　　她精神大振，循着香气小心翼翼前行。香气源头似乎在一处背阴的山坡上。就在她快要接近时，脚下突然一空！

　　不好！陷阱！

　　凌玥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伸手抓住旁边的一根藤蔓，整个人悬在了一个伪装过的坑洞边缘！坑底插着削尖的竹刺！

　　这绝不是自然形成的！是人为的！

　　她惊出一身冷汗，奋力爬了上来，心有余悸。是谁在这里设陷阱？针对的是野兽，还是……进山的人？

　　她不敢大意，更加谨慎地观察四周。果然，又发现了几个类似的、布置粗糙但足够伤人的陷阱。

　　是王掌柜？他想阻止我找到引魂木？凌玥怒火中烧，这胖鬼果然没安好心！

　　绕过陷阱区，那缕引魂木的香气越来越清晰。终于，在一个隐蔽的石缝后，她发现了几株形态奇特的柏树。它们枝干扭曲，颜色深暗，与周围树木格格不入，散发出的宁静香气与她手中的样本一般无二！

　　找到了！

　　凌玥欣喜若狂，小心地用砍刀砍下几根合适的枝干，用油布包好。她不敢多取，怕影响树木生长，也怕动静太大引来麻烦。

　　满载而归的路上，凌玥心情复杂。虽然找到了原料，但王掌柜的恶意已经赤裸裸地显现出来。这次是陷阱，下次会是什么？

　　回到纸扎铺，她立刻开始尝试处理这些新得的引魂木。按照《扎彩秘要》中模糊提及的方法，需要将木材阴干、研磨成粉，再混合几种特殊的植物汁液（有些她认识，是常见的草药，有些则闻所未闻）才能制成安魂香。

　　制作过程并不顺利，比例难以掌握，好几次都失败了，浪费了不少珍贵木粉，心疼得凌玥直咧嘴。

　　“看来光有原料还不够，还得有配方和手艺啊！” 凌玥看着一堆失败的黑色坨坨，欲哭无泪。老秦的本事，果然不是看看就能学会的。

　　就在她对着失败品发愁时，晚上鬼市开张，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来了。

　　是之前那个催缴管理费的账房伙计，但他这次的表情恭敬了许多。

　　“凌掌柜，恭喜。”账房伙计递过来一个玉牌，“您昨日超度溺死冤魂，功德已记录在案。这是您的阴德牌，可随时查询余额。另外，百晓生大人对您的能力表示赞赏，特附赠一条信息：制作安魂香，需‘晨露’调和，‘无心’研磨，方可成。”

　　晨露？无心？

　　凌玥接过玉牌，触手温润，上面浮现出淡淡的“五百五十”字样。而账房伙计的话，更是让她若有所思。

　　百晓生……这是在向我示好？还是另有所图？

　　而“晨露”和“无心”，又指的是什么？

　　线索似乎又多了一条，但前方的迷雾，却仿佛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