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纸扎店通鬼市》枕月听风言

11、观底秘闻

　　残破纸片上的字迹，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凌玥心里漾开层层涟漪。

　　魂木之源……在观底……

　　观，几乎可以确定就是村口那座香火不算旺盛、但历史似乎颇为悠久的道观。而“底”，是指道观地下？还是指某种更深层的含义？

　　老秦的失踪，果然和这间纸扎铺、和引魂木、甚至和这座道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张纸片，是老秦故意留下的线索？还是他无意中获得，却来不及深究的秘密？

　　凌玥的第一个冲动，就是想立刻冲去道观问个明白。但理智很快拉住了她。

　　清虚道士知道这个秘密吗？他是守护者，是不知情者，还是……参与者？

　　直接去问，风险太大。万一清虚与此事有关，且心怀叵测，那就是打草惊蛇。即便他不知情，突然询问道观地下有什么，也显得太过唐突和诡异。

　　必须谨慎。

　　凌玥将纸片小心收好，决定采用更迂回的方式试探。

　　第二天，她像往常一样，带着几根新做的安魂香去了道观。清虚道士正拿着个鸡毛掸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拂拭着三清神像上的灰尘，动作懒散得仿佛下一秒就能睡着。

　　“道长，新做的香，您试试？”凌玥将香递过去，状似随意地闲聊，“说起来，咱们这观历史挺久了吧？看着一砖一瓦都很有年头的样子。”

　　清虚接过香，放在鼻尖闻了闻，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语气却依旧平淡：“嗯，据说是明末清初建的，几百年了，历经风雨，破败过，也重修过几次。”

　　“那这观底下……是不是也像那些古墓一样，有什么地宫或者密室啊？”凌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好奇。

　　清虚掸灰尘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顿，随即恢复自然，瞥了她一眼：“怎么？凌姑娘对考古也有兴趣？道观乃清静之地，又不是王侯将相的陵寝，哪来的地宫密室。”

　　否认了？还是真的没有？凌玥捕捉到他那一瞬间的细微停顿，心中疑窦更深。

　　“我就是随口一说，”凌玥笑了笑，转移了话题，“看来还是扎纸比较适合我。对了道长，您见识广，知不知道除了落魂坡，还有哪里可能长引魂木？我这点库存，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她将话题引回引魂木，想看看清虚的反应。

　　清虚道士慢悠悠地走到殿外，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道观主殿那厚重的青石地基，悠悠道：“天地造化，玄妙无穷。引魂木乃集阴气月华而生，除了极阴之地，或许……某些能汇聚天地灵气、平衡阴阳的古老阵法核心，也能孕育出类似的存在吧。不过这等福地，可遇不可求咯。”

　　汇聚灵气、平衡阴阳的古老阵法核心？这话听起来像是泛泛而谈，但结合“观底”的线索，凌玥的心脏却猛地一跳。一座有几百年历史的道观，本身是否就可能是一个巨大的阵法？

　　她没有再追问，怕引起清虚的警觉。又闲聊了几句，便告辞离开。

　　回到纸扎铺，凌玥思绪纷乱。清虚道士的话似是而非，既像提示，又像单纯的感慨。但无论如何，“观底”有秘密这一点，几乎可以确定了。

　　怎么才能下去看看？道观虽然香火不旺，但毕竟是有人值守的地方，白天肯定没机会。晚上？晚上道观关门，而且清虚就住在观里……

　　就在她苦思冥想时，阿勇鬼头鬼脑地飘了进来，一脸神秘：“凌掌柜，打听个事儿，你最近是不是在找特别的东西？”

　　凌玥心中一动：“怎么这么问？”

　　“嗨，鬼市里都传开了，”阿勇压低声音，“说你在打听引魂木的源头，还跟道观那边走得近。王掌柜那家伙，这两天也鬼鬼祟祟的，好像也在查什么‘观底’的事儿，还派了几个生面孔在道观附近转悠呢！”

　　王掌柜也知道了？！ 凌玥一惊。消息怎么会走漏得这么快？是因为她之前的打听，还是……那张纸片本身就有问题？

　　这下情况更复杂了！王掌柜觊觎纸扎铺已久，如果他先找到所谓的“魂木之源”，后果不堪设想！

　　“阿勇，帮我个忙，”凌玥当机立断，“你这几天帮我留意王掌柜那边的动静，特别是关于道观的。有什么消息，立刻告诉我。”

　　“没问题！”阿勇拍着胸脯答应，“包在我身上！”

　　压力陡增。凌玥感到一种紧迫感，必须尽快采取行动。她想起《扎彩秘要》中除了纸扎，还提到一些简单的遁术、隐匿法门，虽然大多是残篇，且需要配合特殊材料（比如引魂木粉）和手诀，但在这种时候，或许能派上用场？

　　她开始废寝忘食地研究那些晦涩的口诀和图案，并用少量的引魂木粉混合朱砂，在黄纸上练习画一些简单的“隐匿符”和“穿墙符”（当然是低配版，效果存疑）。

　　同时，她也在等待机会，一个清虚道士离开道观，或者道观有法事活动、人员混杂的机会。

　　这天晚上，阿勇带来消息：王掌柜那边好像没什么新动作，似乎也在等待时机。但清虚道士明天要下山一趟，去县里的宗教局开会，估计要傍晚才能回来。

　　机会来了！

　　凌玥深吸一口气，决定第二天白天，趁清虚不在，冒险潜入道观一探究竟！

　　她检查了一下自己准备的“装备”：几张画得歪歪扭扭的符箓、一小包引魂木粉、一壶晨露、还有那本《扎彩秘要》和神秘的残破纸片。

　　能否揭开观底之谜，找到老秦失踪的线索，就在此一举了。

　　然而，凌玥并不知道，看似离去的清虚道士，此刻正站在道观最高的阁楼上，遥望着纸扎铺的方向，手中捏着一枚古朴的铜钱，轻轻叹了口气：

　　“福祸无门，惟人自召。丫头，路给你指了，能不能走通，就看你的造化和……分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