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莫凭栏》月下蝶舞

84、闹心

　　这份名册到了手里，始终都没有仔细看过，这样得罪人的事情，要做的圆滑不漏痕迹，着实有些为难，一时之间又拿不定主意，也就只好先撂在一边了，揉了揉酸胀的额角，刚想喝口茶纾解纾解，却没有茶水，无奈地摇了摇头．

　　刚想叫人送茶过来，司棋就走了进来，端了一壶清香的茶，笑着看了她一眼，等着她为自己沏茶，本还不怎么渴，可看到这壶茶的时候，就觉得特别的渴，不过司棋却倒了两杯茶，狐疑地看着她，难道这时候会有人来吗？

　　＂华贵嫔娘娘让人来传话，说用午膳的时候会来永安宫小坐，算算时辰，应该就快到了，小厨房那儿，午膳也已经备妥了，就等着华娘娘了呢．＂

　　原来是慕雪要来，难怪司棋的脸上也带着淡淡的微笑，不过说来，慕雪要来的事儿，怎么就没有通知到自己这里呢，或许司棋也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惊喜吧，抿了抿茶水，也吩咐让人将午膳端上来，慕雪素来守时，这会儿想来也该到了．

　　刚刚吩咐下去没多久，慕雪就携了薇儿到了永安宫，薇儿看着自己的时候，稍稍有一丝尴尬，不过并没有维持太久，慕雪与自己本就是相熟的人，来了之后便自行坐了下来，薇儿行了礼之后，才敢坐下来．

　　＂本来早些时候就该过来了，只是我的身子一向都时好时坏，这几日好不容易自在些了，就和薇儿一道到你这儿来坐坐，都说如今哲妃娘娘是宫里独一份儿的恩宠，永安宫华丽堂皇，据说连小厨房的厨子，都是御膳房那边儿挑顶尖儿的派过来的，真真是让人羡慕．＂

　　要不是素来与慕雪交好，又知道她的为人，不然就她方才的那番话，就真的会将眼前的人赶出去，不过如今她的话也算是给自己提了一个醒，往后行为处事，总要更加小心谨慎才是，否则让人陷害拉下马的时候就不会远了．

　　永安宫的奢华早已让后宫的人倍感艳羡了，同时也成了她人诟病的源头，倒还不如住在别的宫殿，说不定还能够更加清静一些，今日午膳的菜倒还不错，只是味同嚼蜡，再美味的食物也不过如此了．

　　撂下了筷子，心中郁郁却不知如何抒发，薇儿看着自己撂了筷子，也放下了筷子，只有慕雪还跟没事儿人一样，若能够像她这样无牵无挂，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这日子也可以过得更加舒适些，可惜自己始终无法做到，只能羡慕旁人了．

　　＂你倒是也喜欢与我玩笑了，只不过也只有从你口中说出这些话来，我才会觉得舒坦，若是换了旁人，这些话，可真就如寒冰一般，扎进我的心里，是生生的疼，再富丽的宫宇，也不过时一处容身之所罢了，和别的地方有什么区别，雨来遮雨风来挡风，旁人艳羡的是这份尊荣，嫉恨的也是这一点，并没什么好处．＂

　　薇儿微微一颤，以抿茶为掩饰，似乎那眼神中，也有一丝的慌乱，只是她似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她了，宫中的尔虞我诈真真可怕，以茶漱口之后，慕雪也撂下了筷子，司棋很是自然的让人收拾了碗筷，殿中不留一个侍奉的人．

　　＂司棋倒真是越来越乖觉了，在你身边呆着，果然是极好的，司棋倒是比以前在懿贵嫔那儿的时候，更显得柔和温和了，你果然会调教人，若是薇儿在你身边呆些日子，只怕就要脱胎换骨了，不过今儿个来你这儿，也不是为了这一顿午膳．＂

　　她带着薇儿一道来，想来也不会是为了一道用午膳，也不是为了来叙旧的，她的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只不过精神头儿倒真是好了许多，怕只怕在这里也呆不了多久，微微叹息，也不好把她赶回去，只由着她说也就是了．

　　＂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我们之间哪儿还需要这么拐弯抹角的，况且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也不需要顾忌什么，庆贵人是个足不出户的，和子佩倒是很像，司棋把着门，有话就敞开了说，能帮你的，我一定尽力．＂

　　慕雪在发髻上拔下一支嵌珊瑚珠蝴蝶步摇，放在了我的手中，道：＂这支簪子陪了我很多年，如今我把它交给你，薇儿虽然出身低微，毕竟在我身边多年，凡事也都很周到，虽说是急进了一些，可心始终都不坏，我们都是出身贫寒的人，如今皇上将权限交予你，能帮就帮一把吧，我不过空有位份，帮不了你什么．＂

　　原来还是为了这件事，手中握有权柄，虽说能够制约她人，可往往被制约的却是自己，面对眼前的慕雪，真的无法拒绝她，可真的答应下来，若他日有人一旦知晓内情，揭发了出来，那么我们几个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端着茶盏的手不免紧了紧，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旋即笑了笑，又看了眼薇儿，道：＂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该怎么做我心里也明白，你又何必这么辛苦跑这一趟呢，让人过来传个话不就是了嘛，你的身子骨又一向不好．＂

　　这件事非同小可，答应下来就必须办到，模棱两可也许才是最好的吧，慕雪是聪明人，不会强求的，只是这一次她又为何这般急急忙忙，要为薇儿求一个好一些的出路的，可笑的是在这后宫里，又何来好的去处，爬的高只会跌的重．

　　＂你明白我就行了，多余的话我也不想多说，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平平淡淡才是最好的，我病了多时，一直都没有见好，来了一趟也实属不易，往后我宫里的人都会迁出来，我求了皇上让薇儿到你这里来，总之往后一切就指望你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安抚了慕雪才要紧，只是薇儿住到永安宫来，只怕这永安宫清静之地，就会变得不再清净，而且薇儿和庆贵人之间，那理不清说不明的关系，总是让自己很是头疼，一天不理明白，只怕一天不会安心．

　　接下来的，是沉默，沉闷的气氛着实让人透不过起来，忽然薇儿站起身来，道：＂贵嫔娘娘的脸色怎么这么差，不如早些回宫吧，也好让太医来看看，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也好及时处理啊．＂

　　慕雪的脸色的确是差了一点，可也不必这样一惊一乍的，薇儿到底是怎么了，忽然这样反常，站起身来，让司棋去把王太医请到永安宫来，叫了薇儿一道把慕雪扶到卧榻上躺了下来，这会儿倒是觉得慕雪的气息有些急促，许是劳累的缘故．

　　＂慕雪身边应当是有携带应急用的药丸，怎么她身上没有带，还是出来的时候就忘记了呢，薇儿，你一直在慕雪身边照料，也一向稳妥，怎么会有这样大的疏忽呢，或者这药丸是在你的身上？＂

　　疾声厉色对我而言，总是十分难得的，薇儿似乎也习惯了一般，不紧不慢地拿出一个黝黑色的小瓷瓶子，倒出了几粒药丸，服侍慕雪吃了药，看她神色好了一些，才放心下来，也许是自己太久没有关心这些事了，还不如薇儿来的稳重老成．

　　＂娘娘你不必这样担心，贵嫔娘娘也不过是时常犯的气喘之症而已，药也是一直放在嫔妾这里的，每次娘娘外出，嫔妾都会跟随在身边，以防又不时之需．＂

　　她倒是很了解状况，也很懂得如何做事，只是却显得生疏了不少，即便生分了，在自己的心里，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她在意的始终是名誉荣耀，我们也不过是她借杆爬的对象罢了，但她对慕雪的确很上心，就凭这一点，在内心深处，也是感激她的．

　　这一次王太医来得到快得很，一点都没有懈怠的样子，只是依旧带着点玩世不恭的模样，不过此时此刻也不想与他多做计较，让开了道儿，让他给慕雪诊治，但愿这只是小病而已，可看着慕雪这样辛苦，也着实于心不忍．

　　＂贵嫔娘娘不过是体虚而已，加之本就有宿疾，此番劳累过度才会如此，好好休养不劳心劳神就不会有事了，素日里的药方子臣也有看过，并没有什么不妥，可以继续使用，往后病情若有变化，再作调整也不迟．＂

　　听太医这样说，倒也安心了些，但是薇儿会到自己这里，那么往后谁会在慕雪身边照料生活起居呢，这着实让人焦心不已，旁人接近肯定不放心，就怕有个万一，真就追悔莫及了，看了眼薇儿，将她叫到了一旁．

　　＂素日里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在华贵嫔身边照料，而且是稳妥而放心的．＂

　　薇儿也是极关心慕雪的人，想必她能够想到的人，总应该是比较稳当的人，我身边的人，总是那么几个不安分的人，即便派了过去，也不能让人放心，想了良久，却始终想不到合适的人选，忽然，灵光一闪，子若倒是妥帖的，如今的她在自己身边留着，也只是个粗使丫头，还不如去慕雪身边．

　　＂娘娘，在贵嫔娘娘身边，得力的人并不多，娘娘也是知道的，那些人懒散的更多一些，不过有一个人，也许还能胜任．＂

　　这人会是谁呢，慕雪身边的人，自己不知道的极少，可如果有这样一个得力的人，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还是这个人是新近派到慕雪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