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莫凭栏》月下蝶舞

83、名册

　　薇儿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尽力争夺高位上，旁的是什么也听不进去，也想不进去，这一份信念维持了她在宫里继续走下去的勇气，而我却不知道这样到底是好还是坏，或许这样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留在慕雪身边，希望也能够让她学得淡泊一些．

　　这一顿晚膳下来，也的确是够让人累的，只是始终想不明白，庆贵人无论出身还是样貌，即便是初入宫中便册封贵人颁下封号，身份也早已超越了在宫中多年却依旧只是贵人的薇儿，又怎么会这般轻易地听命于薇儿呢，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得久了，头就发胀发疼，也不想想得太多，卸了妆之后，静静地躺在榻上，虽然是累得很，却丝毫没有睡意，睁着眼就这样到了天明，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头疼，起身照了照镜子，眼下一片乌青，不过一夜未睡好罢了，就成了这幅模样，真是太作践自己了．

　　司棋一直为自己守夜，看到自己的这幅模样，也不免有些心惊，道：＂娘娘，何苦让自己这样操劳呢，没几天就要行册封礼了，娘娘可要漂漂亮亮的才好，免得让那些人看轻了娘娘，如今要调理过来也不难，不如让王太医来一趟吧，心里也能有个底．＂

　　容颜秀丽，在这宫里是多么重要的事，只可惜这宫里从来都不缺如花红颜，保住了这张脸又能如何，也保不住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和孩子的将来，可惜也只能倚靠这张脸过下去，胜与败都只能靠它了，多么的讽刺呢，他难道真的会在意这些吗．

　　＂司棋，你也不必这样紧张，即便我容颜有损，册封那天，我依旧是哲妃，这是毋庸置疑的，她们嘲笑又如何，再怎么不满和嘲讽，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得不到的人，才会去嫉妒那些已经拥有的人，又何必去理会她们呢，不过你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总不能失礼于人前．＂

　　原本也就不注重那些外在的东西，只是在宫内，仪态姿容都是顶要紧的，也不得不小心谨慎，容不得有半点损伤，可惜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终有一天会失去宠爱，被人耻笑，也难怪公里的女子都希望能够趁着自己年轻，可以诞下一子半女．

　　自从自己怀孕以来，王太医被派到自己身边服侍以来，每每有事传唤，都能够很快到来，此番司棋去请他，倒是慢了许久，好似有拖沓之意，待他姗姗来迟之时，也不想出言责怪，只是看他漫不经心的样子，多少还是有些恼火之意．

　　＂王太医可是难得有这样慵懒的模样，真真是让我觉得羡慕，是不是这几日以来，都未曾侍奉在侧，都有些不习惯了呢，还是觉得这永安宫离太医院着实太远了些，才有这样的懈怠呢，这可是万万要不得的，万一被问起，也不知道王太医该如何应对呢．＂

　　他倒是很无所谓的模样，微微一笑，道：＂若是真要问责，只怕微臣此刻就不会出现在永安宫了，况且娘娘有孕至今，也一直是微臣在照料着，就算偶有小疏忽，也当无妨，相信娘娘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微臣被处罚吧．＂

　　看他的样子，倒是有几分不羁，他的话虽然也没错，可也得是在自己安然无恙的前提之下，若是连自身都难保了，又何来的精力来顾及这位曾经照料过自己的太医呢，对他的话也只是不置可否，并没有多说什么．

　　＂今儿个让你来，其实也没什么事，来得迟一些早一些，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稍稍一顿之后，道，＂司棋，去给王太医沏一杯他喜欢的碧螺春来，要热热的那一种．＂

　　说罢，司棋便出去了，悠然自得地饮着手中的那杯温热的雨前龙井，道：＂如今我已位临永安宫主位，身份早已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在我身边的人，必须各个都小心谨慎些，不然对谁都没有好处，你虽只是照料我的太医，只怕背后想暗害于你的人，想来也不会少．＂

　　＂娘娘能够走到今日这一步，自然是娘娘与众不同，又能够博得皇上的欢心，进宫多年，依旧颇得圣宠，一步一步登临妃位，真真是羡煞旁人，连太医院的太医们，见到微臣都很是尊敬，只不过背后有人不满也是寻常事，谁让微臣等都是服侍皇室之人的呢．＂

　　微微抬眼，看了看他，笑道：＂我也不过是想提一句罢了，王太医是有分寸的人，自然是不需要我多加言语的，今儿个让你来，倒是想问问你，有什么调理人的好方法，尽可以多写一些，就当是参考吧，你不是不知道，不出半旬就是册封礼了，本宫这哲妃怎么也不能失礼于人前，容光焕发才是与身份最搭配的．＂

　　他倒是好似早已想到了这一点，从袖中拿出几张方子，放在了桌上，道：＂其实娘娘不必吩咐，微臣也已经准备好了，册封大典毕竟不是小事，妆容妥帖之外，自然也要身体底子好，娘娘身体虚弱，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完全恢复，这些方子可是人好颜色，最是适合娘娘使用．＂

　　拿过那些方子，大致看了一眼，自己本粗粗懂得一些医术，这些倒真是好方子，笑道：＂王太医在我身边多时，看来已经很知晓我是怎么想的了，我很相信你，所以你也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往后只要我屹立不倒，自然也有你的好处．＂

　　司棋端了茶给王太医，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旋即又低下了头，到了自己身边，王太医恍若未觉，抿了抿茶水，眉头微微一皱，倒也没说什么，旋即就放下了茶盏，索性要了笔墨，将那些方子都抄录了一遍，一份留在我这儿，另外一份就由他带走．

　　让司棋将方子放好，就送王太医出去，看着他们两人离开的身影，略有所思，他们两个之间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的互动呢，是不是自己太过于放纵司棋与他来往了呢，又摇了摇头，司棋素来是有分寸的，想必不会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情来．

　　微微闭目，心中有太多的压抑，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连气都喘不过来，这永安宫华丽无比，却总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这里，在盯着自己看，这样的感觉如芒在背，让人坐立不安．

　　忽然间，觉得有些异样，猛睁开眼，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气，道：＂皇上来了，竟也没有人说一声，真是吓了臣妾一跳，皇上怎么越来越喜欢玩儿这样的把戏呢，臣妾可不依呢．＂

　　他只是撇了撇嘴角，连一点笑意都没有，道：＂敏佳的年纪见长，这脾气可是越来越像小孩子了，朕进来的时候，可没见着有谁在外伺候着，这刚一进来，就被你这样一顿抢白，朕岂不是冤枉透了．＂

　　近来不知怎么的，他似乎并不喜欢在他的面前这般撒娇撒痴，不管是谁，似乎都一样，也不想令他厌烦自己，笑了笑，倒了茶予他，静静地坐在一旁，看他的样子，愁眉深锁，很是烦闷的样子，看来又是有烦心的事情了．

　　＂这一份是晋封妃嫔的名册，你到时闲了倒是可以看看，通妃协理后宫多年，如今也真是越来越糊涂了，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拟个名册也需要这样多的时日，索性这些事情也不需要她办了，后宫中的人，如今你也熟悉了，就由你来拟定，秀女那边，就交给了淑贵嫔，你们俩，朕还是放心的．＂

　　后宫中皇后已经册立，这样的事情也本不该再由妃嫔打理，为何皇上却不让皇后处理这些呢，于情于理再由妃嫔处理，总是于理不合，可是看到他一脸的阴郁，也不敢问出口，这一份名册在自己手中，犹如千斤重般．

　　他握着自己的手，道：＂朕知道，让你处理这些，实在是为难你了，只不过皇后威望尚未建立，又是顶着太妃的压力才册封的，即便她拿了主意，太妃也不见得认同，而你不同，太妃即便不喜欢你，也不会太驳了你的面子，到时候两份名单直接交由皇后过过目就行了，你也不必太有压力．＂

　　这一切他想到了，可旁人却未必会这样想，哲妃新晋，与通妃平起平坐，可他日通妃晋封，只怕就会和自己过不去了，这着实是难办的事情，如坐针毡的滋味可不好受，抬头看着他，心中盘算着如何推脱这份差事，可他握着的手是那么紧，只怕也不会让自己轻易推脱．

　　最后只是微微一笑，道：＂皇上托付这样要紧的差事，臣妾一定会尽力而为，只是臣妾害怕这件事情，臣妾会做不来，到时会令后宫之中的人群情激奋，给皇上添了乱子，就是臣妾的不是了．＂

　　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手背，道：＂你尽管放心大胆的去做，不管最后会出什么样的事情，朕都会为你做主的，况且你也要相信你自己，这么多年来，朕看你的性子也稳妥了很多，做事也越来越妥帖了，这件事你不会做不来的．＂

　　这时候，忽然想起了薇儿，她那决绝的神色，让我不止一次觉得寒意侵体，此番这份权力到了自己的手中，是否也要拉她一把呢，这样的女子，势必不会永远甘于人下，只怕没有自己的帮助，她依然有法子往上爬，只是到了那时候，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

　　＂在想什么，竟这样出神，莫不是现在就在想这晋封的事了吧．＂

　　猛然醒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不免觉得有些郝然，道：＂臣妾自然是在想皇上和公主了，旁的事情就是再重要，也不及皇上在臣妾的心目中重要，只是臣妾总也该用心一些才是，免得令皇上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