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莫凭栏》月下蝶舞

65、相处

　　子若一一应下来之后，便出去了，看着她离开，忽然不自觉地笑了笑，也许她也想再次得到我对她的信任，只是不知道这差事她是否能够当得好，若是出师不利，只怕短时间内，我也不会再派什么差事给她了．

　　半躺在榻上，司棋端了一碗温热的蜂蜜给自己，甜腻的味道让人觉得很舒服很受用，慢慢的，倒也喝了一碗，近来总是觉得很累，许是孩子在向自己抱怨吧，想着自己怀胎第三次了，前两个孩子都没有活下来，希望这个孩子可以幸运一些．

　　脸上有淡淡的忧愁，司棋没说什么，只是为自己盖上了毛毯，熄灭了几支蜡烛，蹲坐在自己的榻前，明白她会在这里守夜，心里也踏实了不少，这个孩子来之不易，若是没有贴心的人在身边服侍着，只怕也难以安稳地生下来．

　　这一夜无梦，睡得非常好，醒来之时，司棋并不在自己身边，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难道这丫头忽然离开了吗，正胡思乱想之时，门被打开了，司棋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不由得舒了一口气，原来是备早膳去了．

　　一碗珍珠银耳炖燕窝，一碟八宝甜糕，一笼水晶小笼包，一碗椰汁红枣雪蛤，虽然简单，倒也很合胃口，这些东西对肚子里的孩子也挺好，看着这些食物，不由得来了食欲，也动了不少，看得一旁的司棋都不由得摇了摇头．

　　＂娘娘的胃口还真好，以前奴婢都不知道呢，要照娘娘这样的吃法儿，娘娘的身子可就得圆上好几圈呢，娘娘即便是为了腹中的凤子龙孙，可也不能这样吃啊，若是吃伤了，可就得吃药调理了，孕期吃旁的药也不太好．＂

　　想想她说的话也不错，看来自己也要有所节制了，也许让王太医来一趟，让他拟些药膳方子也不错，照方调理总比自己瞎捉摸要好得多，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这时候王太医也来到暖阁，说是要为自己把平安脉．

　　这把平安脉，自己倒觉得只是个走过场的形式罢了，对自己这一胎，自己很有信心，相信不会有什么问题，然而王太医凝重的神情，让我有些恍惚，难道这孩子会有什么问题吗，虽说心里有疑惑，却不敢问出口，深怕被自己猜中了．

　　王太医细细询问了这些日子以来，我的饮食和起居情况，一瞬间，觉得他的眉宇之间那一份愁思少了不少，看着他，希望他给自己一个不错的答案，至少让自己知道，其实这个孩子很稳固，没有任何问题．

　　＂娘娘的身子本就虚弱，先前又有过小产和死胎的问题，所以能怀上这一胎，对娘娘来说也是奇迹一件，只要好好休养调理，也不会有什么事，只是方才微臣为娘娘把脉，发现娘娘的胎比较弱．＂

　　有胎弱的迹象吗，这又代表这什么呢，不由得急道：＂那这是不是要紧的问题呢，是不是只要调理妥当，就不会有问题？这孩子对我来说很重要，不管怎么样，王太医你一定要想办法为我保住这个孩子！＂

　　似乎他很是无动于衷，只是说话的语气很是平静，道：＂娘娘请放心，胎动不安的问题并不大，只要娘娘依从微臣的方子调理身体，这样的问题很快就会解决，况且娘娘的身体底子也算不得多差，只要好好注意就行了．＂

　　听到他这样说，也放心了不少，点了点头，道：＂那就好，那么我这一胎，就交给王太医悉心护理了，他日我能够平安产下这个孩子，我一定会好生谢谢王太医的鼎力护持，等孩子长大，我会告诉他王太医的功劳．＂

　　王太医作了个揖，便退了出去，而我的脸色却不怎么好，司棋的眼中晕染了一些忧虑，却什么都不说，替我掖了掖被角，转身出去了，可我却不想追问她想去做什么，只是呆愣愣地半躺着，心里乱得很．

　　揉了揉额角，如今担心得再多，也是无济于事的，既然王太医在侧，会精心照料自己的这一胎，想来也可以安心一些，只是自己总是没来由的感到害怕，深怕这一胎挨不到生产的那一天，即便生下来，也不会在自己身边逗留太久．

　　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皇上已经在自己身边了，看他一脸的笑容和焦虑，想来他已经知道了，翘了翘嘴角，想要坐起身来，却被他拦了下来，又从司棋的手中端过了一碗血燕，慢慢地喂给我．

　　似乎很久没有再看到他这样温柔地对待自己，曾经的温柔，好似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觉得恍如隔世一般，他这时的温柔，让我觉得，现在就像以前一样，彼此之间没有任何芥蒂，还是那样开心快乐．

　　自己犹如被控制的木偶一样，勺子到面前时，才张开嘴，一双眼睛呆呆地看着他，好像一辈子都看不够似的，眼角也有些湿润，也不管自己此刻的模样，是不是逾矩了，只是贪恋着眼前所拥有的一切．

　　＂怎么，不认识朕了吗，还是太感动了，连眼角都有泪光了，你这小妮子，连有了身孕都不告诉朕，难道你还想让朕再错过一次吗？这个孩子是你的心头宝，也是朕所看重的，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平安地生下这个孩子．＂

　　看着他的时候，心里又起了一些犹疑，他的在意和重视，是否又是因为自己长得太像先皇后呢，可不管怎么样，至少这个时候，他是只属于自己的，只要这一刻，他的心里只有我一个，那就足够了．

　　咽下了最后一口血燕，道：＂没什么，臣妾只是觉得，要让皇上来喂自己喝血燕，臣妾于心不安啊，若是让别人知道，只怕就要说臣妾狐媚惑主，竟让皇上来照料臣妾的卑微之躯，臣妾承担不起．＂

　　只见他微微一愣，眸色稍有变化，只不过很快就过去了，他放下了碗，有一声淡淡的叹息，很微弱，若不是此刻的安静，只怕也不会听到，他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额头，那种微凉的感觉，让人觉得很舒服．

　　＂你还是那么倔强，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后宫的哪个妃嫔像你这样的，你也不好生自我检讨一下，还要让朕如此担心，你说，你犯了什么罪．＂

　　虽然是在问罪，却是满满的关心在里面，心里的那一丝丝感动，慢慢地扩散放大，填满了自己整个心房，也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歪着脑袋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扯着他的袖子，道：＂臣妾知道错了，臣妾做了这么多错事，让皇上疲于应付，还处处为自己担心，臣妾这般不敬，还请皇上治罪，这样才能让皇上不再生气，也可以在后宫之中，让众人引以为戒．＂

　　他动手刮了刮自己的鼻子，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啊，就是个孩子脾气，就像三月天的天气似的，说变就变，罢了，你是有身孕的人，朕哪能和你计较这些啊，不然岂不是显得朕太过于小气了吗．好了，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就吩咐人去做，宫里贵嫔以下的妃嫔，只要是你想见谁，想让谁来陪你解闷，就宣召谁来就是了．＂

　　这倒是很大的恩典了，好吃的东西，这也一般，宫里稍有恩宠的妃嫔，都有这样的权力，只是让妃嫔作伴，这倒是难得的，许是我娘家早已无人，才会有这样的决定吧，不管怎么样，这样的恩宠也是宫里难得的一次．

　　＂皇上这样着意，让臣妾很是感动，只不过这样的决定，会不会引起非议啊，太妃那边只怕也不会同意的，若是因此让皇上为难，臣妾会觉得很不安的，况且王太医医术精湛，一定会让臣妾平安生产的，司棋子若在身边伺候，也很是周到．＂

　　也许他没有想到我会拒绝这样的安排，不过他依旧是很坚定地要我执行他的命令，并且让他身边的随侍内监前往各宫传旨，若是谁不服从这样的安排，便要遭到诘责，只怕在这个旨意下达之后，自己就会成为后宫的众矢之的了．

　　＂臣妾遵命就是了，只要这个孩子平安降世，臣妾也就别无所求了，皇上也希望臣妾母子平安就好，不是吗，其他的真的不重要，况且后宫的姐妹们总有自己的事要忙，若臣妾真的宣召她们来服侍，只怕要说臣妾娇弱，恃宠而骄了．＂

　　他似乎也只是把我的话当做了玩笑话，说过笑过也就罢了，耸了耸肩膀，也知道说再多也没有用，他一旦决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改变，也无法被改变，只好默默地接受，这样的安排倒也好，至少可以宣召那些与自己交好的妃嫔，来与自己说说笑笑打发时间．

　　司棋沏了茶过来，他接了过去，也不过是抿了抿就撂下了，看起来他似乎并不喜欢这种茶叶，顺便留意了一下，那不过是隔年的雨前而已，难怪他这么快就放下了，心里觉得奇怪，司棋做事向来谨慎，怎么会犯下这么明显而简单的错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