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莫凭栏》月下蝶舞

63、结盟

　　原本也不想与她拐弯抹角，只希望她说完了话即刻就走，哪知道她忽然跪了下来，一脸的哀戚，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连眼神之中都是凄凄惨惨的，这一下子，倒真是让我大吃一惊，一下子失了方寸．

　　而一旁的薇儿也是一脸的诧异，不过很快就掩饰了过去，只是轻轻咳了一声，这一声咳嗽倒是让自己回了神，看着如容华时的眼神也有了些不同，微微皱眉之后，才想起来要让她起身，便让司棋去扶她．

　　可是她并不领情，道：＂嫔妾只希望娘娘能够摒弃前线，襄助嫔妾姐妹，嫔妾知道娘娘对赫连家心有芥蒂已久，可若不是先皇后，娘娘与皇上也不会有这样一段情缘，即便皇上有后宫三千，宠爱娘娘也是别有目的，可是娘娘在后宫的地位依旧是举足轻重的啊．＂

　　她的话让自己微微一怔，自从自己是先皇后替身之事被揭破之后，长久以来，宫中上上下下都知道我与赫连氏早已水火不容，若不是这其中还有宁儿的存在，只怕早已撕破了脸，连进入这里的机会都不会给了．

　　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抬起她的脸，微微笑着，道：＂如容华是个聪明人，既然这般不避讳地来到我这里，应该也会想到最后的结果，这宫里谁都知道，我李敏佳与赫连氏的人水火不容，没有对你们狠下心肠来，就已经很客气了．＂

　　薇儿觉得气氛不太对，却又不能说什么，只能坐立不安的，而我倒是觉得很有趣，如容华跪在那里，泪眼朦胧的样子，还真是我见犹怜，只是让旁人看到的话，又得有不少流言蜚语，在背后指摘我这个新晋的贵仪颐指气使了．

　　退了几步之后，道：＂如容华，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你还是回去吧，像你们这样出身大家的女子，前途无量啊，哪里需要像我这样的女子帮助你们呢，况且如今我也是自身难保，过一日算一日罢了，与其在这里卑微地求我，还不如想想怎么讨好皇上吧．＂

　　她猛地抬起头，膝行到我的面前，道：＂娘娘，请你不要这样绝情，请你念在宁儿与娘娘交好一场，请娘娘襄助赫连家吧，嫔妾知道赫连家对不起娘娘的地方有太多，也不奢望娘娘能够原谅，可宁儿是无辜的啊，这一次禁足之后，宁儿意志消沉，即便娘娘不愿与赫连家再度交好，也请娘娘帮帮宁儿！＂

　　宁儿？她这一次来是为了宁儿吗，难道是宁儿出了什么事吗？只是一瞬间的失神，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虽然不清楚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是否真的不错，可是她能够到这里来央求于我，只怕也假不了，但心里总还是有疙瘩，仿佛她刚进来的时候，那样的谈笑风生，正在验证着她在欺骗我．

　　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希望能够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破绽，可是除了泪眼朦胧的梨花带雨的模样，什么都看不到，这其中多少让我有些动摇，好像开始相信她说的话是真的．

　　＂你说宁贵人不好了？宁贵人心高气傲，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虽然这一次被禁足，让她受挫不少，可还不至于想不开，若说意志消沉，恐怕也是你在危言耸听吧，还是这是你的说服之语，这其中到底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我自然会去查清楚的，如容华还是请回吧．＂

　　如容华诧异地看着我，好像这说话的人不是我一般，也许谁都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可是自己始终都无法做到，与赫连家的人和好如初，宁可说出这样的话来，宁可让她们全部死心．

　　扬了扬头，吩咐司棋送客，看着如容华无奈的样子，心里生出一丝快感，可快感消失之后，衍生出更多的空虚和落寞，我怎么会让自己陷入如今这样的境地之中呢，难道如今的我也已经成为那些勾心斗角之人的其中一员了吗．

　　＂娘娘，宁贵人与娘娘相交至今，宫里的人都看得真真的，即便是宁贵人纵火一案，也是娘娘身边的子若姑娘替贵人洗脱了嫌疑，若说娘娘与赫连家的人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只怕是没有人会相信的，总之，身外局外人，娘娘与赫连家是剪不断理还乱，一时之间是理不出头绪的．＂

　　其实也明白薇儿的话没错，与赫连家这样的关系，连自己都觉得特别麻烦和头疼，虽然不想与赫连家有过多的联系，可又舍不得与宁儿这一份难得的友谊，也许是真的该去看看宁儿，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了，说不定真的可以帮帮她．

　　回头看着薇儿，真的觉得她变了，或许是变的更加深沉了，有时候都让我觉得捉摸不透，好在她目前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不然真的会觉得不知所措，冲着她笑了笑，忽然觉得有些饿了，便让人去准备了一些吃食，留了薇儿一道用膳．

　　到了晚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心里总想着如容华说的那些话，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舒服，连忙起身，批了一件外衣，便一个人匆匆往宁儿的偏殿跑去，因着夜晚露重，等自己到了地方，身上已经有些波湿了．

　　偏殿中很暗，蜡烛点的很少，刚进去的时候，一下子适应不过来．好不容易觉得适应了，才往暖阁走去，轻轻叩了叩门，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又敲了敲门，但因为自己是偷偷着来的，也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也不敢敲多响．

　　过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动静，便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到开门的声音，回头一看，着实被吓了一跳，只见门缓缓开了，却没有看到开门的人，心中升起一丝异样，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好似里面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

　　＂姐姐，既然来了，就进来吧，何必在外面站着呢，难道宁儿就这样见不得人吗？＂

　　听到这声音，倒是安心了一些，可是这声音当中，有说不出的凄楚之感，也许这些日子以来，她过得真的不好吧，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便推门进去，暖阁里并不亮堂，只点了一支蜡烛，不过仅供照明罢了．

　　微微叹了透气，拿了火折子又点亮了一支蜡烛，总算觉得亮堂了一些，回头看着宁儿的时候，发觉她的脸色很不好，苍白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心里猛地一沉，这些日子以来，她到底是怎么过的．

　　给她倒了杯水，看了看，茶叶倒还是可以的，只是这水有些浑浊，也还凑合着能喝，道：＂我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你并不好过，可你怎么也不对自己好一些呢，即便后宫中人都看你的笑话，你也要活出你自己不是．＂

　　她冷冷一笑，还有些自嘲，眼角有一点儿晶莹的泪光，道：＂姐姐，说得简单，可做起来却没有那么容易，当年姐姐被贬冷宫的时候，日子也一定不好过吧，那时候姐姐还失去了一个孩子，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是什么样的滋味儿，姐姐心里比谁都清楚．＂

　　看着她的时候，她的那种自怨自艾都让我觉得无比的心疼，扪心自门，这些日子以来，都不曾想过要来看看她，如今这样的状况，也有自己的责任，说起来也没有什么资格开口，若不是如容华来这一趟，只怕还不知道说这个样子的．

　　＂宁儿，我知道，这样的日子不是好过的，以你的性子，一定收不了这样的委屈，可我希望，你能够回到曾经的样子，那才是我认识的赫连宁儿，我宁可你是那样盛气凌人的模样，也不想看到你如今这般模样，我会心疼，你知道吗？＂

　　她扑到我的怀里，眼泪如流水一般哗啦啦地流了下来，一下子让我的心揪得更紧，想当初那意气风发的宁儿，如今也落魄如斯了，只怕作践她的人也不在少数，这日子可不比自己困守冷宫要好多少．

　　＂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吧，把心里的苦闷酸楚都哭出来，这样就会觉得好些的，今儿我在这儿陪着你，陪你说说心里话，你要是有什么要求有什么心里话，就全告诉我，看看我能不能帮得上什么．＂

　　宁儿只是哽咽着，什么都没说，就这样静静地靠在我怀里，仿佛这一生一世，都能在这样的静谧中度过，如果这样就能够走完这一生，倒也是一件好事儿，可以不过问世间那些纷杂的事情．

　　过了好久好久，宁儿才止住了哽咽，缓缓地说道：＂姐姐，其实我也明白，我们赫连家的人，欠你太多了，可都那么多年了，姐姐为何还放不下呢，心里的结打得久了，是不是已经成了死结？今天姐姐肯来，说明姐姐心里还是有我的，如果我请姐姐放下往日的成见，就当帮妹妹一次好吗？＂

　　其实我多想一口答应下来，可是有些事，并不是说放下就能够放下的，这一刻，我犹豫了，松开抱着她的手，此刻觉得，自己来这一趟是不是来错了，可看着脸上依旧泪痕未干的宁儿，心还是软了下来．

　　＂不管怎么样，你先养好身子，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如今你要振作起来，这样才是最要紧的事，你若需要什么，就差遣个人过来说一声．＂稍稍一顿，道，＂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好生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