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莫凭栏》月下蝶舞

102、真相（一）

　　贤妃负气而走，那神情倒真是气愤得很，也许早在心里将我凌迟了，不过就她这样的表现，也足以让自己肯定了，她与这件事情一定颇有瓜葛，苏嬷嬷那里，或许可以拿这件事情再去试探一番，只不过还是想将她多关押几天，只是逸国公已然一天一夜没有看到苏嬷嬷了，想必是会惦念的，让逸国公去见一见她，会有好的效果．

　　只是这件事萦绕在心间太久，好不容易有了些眉目，虽然知道这件事要趁热打铁，可着实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才是目前最要紧的事，只要逸国公那儿处置妥当了，那么苏嬷嬷的事就好办的多了，只是需要好好思量一下．

　　翌日天明之后，刚想着叫司棋过来交代这件事，没想到就听到外间有人通传，说是逸国公过来请安了，逸国公自从搬到永安宫之后，除了初来之时见过一面，就未曾有过其他接触，今儿个倒真是有些稀奇了，他竟然主动来问安，或许是来询问苏嬷嬷的事吧．

　　立时让人将逸国公带了进来，看他小小年纪，却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看着着实让人不舒服，招呼他坐在自己身边，他倒也乖巧得很，顺从地坐到了自己的身边，低着头没有说话，这样安静的模样，在这一刻，让人觉得有些不太适应．

　　司棋随后进来，倒是很镇定的样子，似乎她早已料到逸国公会来这里，她手中还端着几样小点，果真是有备而来，想来这样也不错，省去了不少麻烦，这一大早的，他就过来了这里，想必是还尚未用早膳，这些吃食是顶不错的，估摸着他会喜欢．

　　司棋将肉末烧饼，龙须面和火腿鲜笋汤放下，又让人一一将吃食放下，道：＂听苏嬷嬷说起过，国公喜欢吃些甜食，婢子便自作主张，让小厨房备下了杏仁酪，鹅油松瓤卷和牛乳菱粉香糕，只是一早便只用些甜食，怕是对脾胃不好，所以又备了水晶饺和小笼包，殿下随意用一些吧．＂

　　逸国公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恩，难得地笑了笑，这时才觉得这样的样子才是符合他的年纪的，筷子拨弄着碗中的面条，口感很不错，只是味道似乎寡淡了一些，像是改换了下面的师傅了，简单地吃了几口，也就放在了一旁，不过就着火腿鲜笋汤吃着肉末烧饼，味道倒真是不错的．

　　＂母妃似乎很是喜爱这肉末烧饼，想必味道一定很好，儿臣僭越，想尝尝这烧饼，不知母妃是否允准？＂

　　这样的谨小慎微，让人为之一震，这么些年来，这个年岁不大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度过的呢，不免心疼他，总是活在阴影之中，又没有苏嬷嬷在他身边，想必他是害怕的吧，将肉末烧饼推到了他的面前．

　　＂既然逸国公已到了永安宫，由本宫暂代照看之职，那么我们之间就不必那么客气了，只要是你想要的，就开口便是，不必询问本宫的意见，只是在本宫面前即可，在外还是小心谨慎的好，对本宫与逸国公虎视眈眈的人，不在少数．＂

　　逸国公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往常总还有人在身旁督促着他，苏嬷嬷即便为人令人捉摸不透，可是对逸国公确实挺好的，如今穆良贵嫔已然离世，苏嬷嬷已经被自己关押，在他的心里，是非常失措惶恐的吧．

　　只见他点了点头，道：＂母妃的关怀，儿臣观念于心，儿臣在宫里多受掣肘，能够承欢母妃膝下，是儿臣的荣幸，只是苏嬷嬷在儿臣身边服侍多年，如今苏嬷嬷也不知怎么的，却不在儿臣身边伺候，儿臣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母妃可知苏嬷嬷如今身在何处．＂

　　该来的始终都是会来的，避都避不过去，只是这时候提起，终究是有些倒胃口的，道：＂先用早膳吧，你小小年纪的，本就应该无忧无虑，就不要想太多大人的事，苏嬷嬷嘛，这几日还不能到你身边去伺候，这几日下了学之后，就到母妃这儿来吧，你尚未见过你的静娴妹妹不是吗？＂

　　他倒是愣了愣，也没再多说什么，想必也是知道，即便再多说什么，自己也不会告诉他苏嬷嬷的去向，所幸他只是个孩子，还是比较能够掌控的，可始终都会有些担忧，只怕他会心生怨念，对自己有所怨怼．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孩子虽小，却也是有些主见的，不能太逆了他的意思，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管教得严了，旁人会有闲话，即便宠溺太过，也会招来是非，此时此刻也是颇为无奈的．

　　＂苏嬷嬷原本是贤母妃派到母亲身边伺候的，因为她老成持重，又是宫里的老人，所以母亲也很放心她来照顾儿臣，儿臣从小都是苏嬷嬷一手带大，除了母亲之外，苏嬷嬷在儿臣心目中，就是最重要的人，如今她却无端消失，儿臣终日惶惶不安．＂

　　一个将他一手带大的人，即便只是个宫人，对他而言也是特别的，宫里素来都缺失亲情，有这样的一个人在他的身边，对他而言，是怎样的意义，自己的心里也很清楚，只是一切都这么简单的话，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心烦的事了．

　　瞧了眼司棋，轻轻点了点头，这一大早的，本就没什么胃口，逸国公的话更是让自己胃口全无，叹了口气，不再与他谈论更多，只是希望他能够好好用完这一顿早膳，其他的，也不在自己的计较之内，本也打算让他去见苏嬷嬷的，既然他提了，不过是让他早些去见一见罢了．

　　许是见我不再说话，他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默默地吃着东西，留了司棋在这里照看逸国公，而自己则是披了件纱衣，往暗室走去，逸国公固然情深意重，可苏嬷嬷是否值得他这般对待，就另当别论了，或许长时间的相处之后，她会觉得这样做，对逸国公也是好的吧．

　　暗室之中，依旧是安静的可怕，好似这里没有人住一样，苏嬷嬷依旧是那副模样，将一切都看得那么淡，这都让人怀疑，她是不是真的那么心安理得，只是不过两天的时间而已，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面色也暗了许多．

　　＂在暗室的滋味儿不好受吧，何必这般苦苦支撑呢，本宫虽不是你原本的主子，可对你也算是有所礼遇的，逸国公在本宫处抚养，你又是看着逸国公长大的，本宫无论如何都会善待于你，可你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来呢，害得庆贵人小产，对你会有什么好处？＂

　　苏嬷嬷一声不吭地坐着，仿佛我并不在她的面前，与她说着话，看来她是下定了决心，什么都不肯说，只是可惜了逸国公，这时候，有人送来了饮食，一看之下，也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吃食，想必也是她素日里从来不会去吃的．

　　挥了挥手，让人再去重新准备好一些的吃食，道：＂今日一早，逸国公就到本宫这里来问安了，他很是惦念苏嬷嬷，一直在追问本宫，苏嬷嬷的去向，不过本宫并没有告诉他，总不能让逸国公看到苏嬷嬷这般模样不是？＂看她似乎有了点反应，又接着说道，＂而且，贤妃也来过本宫这儿了，而且也对本宫说起了闹鬼之事，难道你不觉得你该说些什么吗？她都已经不再看顾你了，你又何必为她继续卖命，你就不想想逸国公往后怎么办．＂

　　苏嬷嬷抬头看着自己，那眼神中带着复杂的意味，甚至还带着几分凄凉，道：＂娘娘，这又是何必呢，如今已然是证据确凿，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况且宫里从来都是不讲究证据的，只要能够置对方于死地，什么手段都可以使出来，老奴不过是个侍奉宫中的奴才罢了，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她的话颇有些无奈的味道，不由得为她叹息，以她的资历，在宫中却只是服侍穆良贵嫔和逸国公，若不是其中有所变故的话，只怕她会是太妃身边的嬷嬷吧，看来这其中不简单啊，贤妃这般气急败坏，想必这事情一定与贤妃有关，而苏嬷嬷是个重要的认证．

　　想着过一会儿，司棋会带着逸国公到这里来，自己也不便在这里久留，只希望苏嬷嬷能够早日说出真相，对谁都有好处，不过还是要调查清楚，苏嬷嬷和贤妃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或许这对得到真相会有所帮助．

　　对在外看守的人交代了几句，虽然暂时不能放苏嬷嬷出去，但也希望能够稍加优待，免得她在这里受苦，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其实自己走得并不快，思量着这个事交给谁去办会更好一些，如今自己身边得力的只有司棋一个，也深怕会太辛苦她了．

　　回到殿中的时候，桌案上早已收拾干净，也没人在殿中伺候，这倒正合自己的意愿，没人在也是很安静的，可以让自己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做，贤妃在宫中多年，势力早已盘根错节，想要对付她并不那么简单，如果证据不足，自己也会很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