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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巫师和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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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雨交加，暗沉的天时不时被闪电打得光亮。
亏得巫师制服有防雨咒语加成，摩根娜不至于太狼狈。
旁边穿着普通雨衣的城邦主情况就不太乐观，一身泥泞雨水。
“城邦的魔法保护阵没有什么大问题是吧。”城邦主哆哆嗦嗦地问，一边用手不断抹扑到脸上的雨水。
“没有问题，一切正常。”摩根娜回答，眼神从画着许多古老咒语符号的石头移到了冷得发抖的城邦主，“我们快回去吧。”
于是她们赶紧往城邦方向走去。
雨下得更大了。
在噼里啪啦的雨声中，摩根娜隐隐约约听到小小的呜咽声，她慢下脚步，看向两边的灌木丛——一只一顶巫师帽这么大的小狗，躲在叶子和草丛间。
城邦主循着摩根娜的目光看到了那只小狗，踉踉跄跄过去把小狗抱起来，说，“太小的狗了，再淋下去怕是要冻死。”
摩根娜点点头表示赞同，手在巫师袍子里悄悄给小狗加了个温暖咒。
城邦主怜爱地看了眼小狗。
摩根娜正要夸赞她真是心善好人。
她却将小狗递了过来
摩根娜连忙摆手说，“不行不行，我不养宠物的，而且我不到一年以后就调走了，不方便不方便。”
城邦主为难地说，“我女儿狗毛过敏，简直到了看见狗就要窒息的地步了。”
这时小狗恰好睁开了眼睛，乌黑的眼珠里全是可怜。
“它会冻死的。”城邦主又说，“暂时养一会吧，以后可以找领养。”
摩根娜心里盘算了下时间，应该不会出问题......她想，于是应了下来。
接过小狗，揣在巫师长袍里，俩人又加快了返程的脚步。
一片草地上耸然立着一棵参天大树，仔细看主树干上还有门窗阳台，这是森林巫师的工作室兼值班室兼住所。
摩根娜刚到树屋门口，两个树枝颤颤伸过来遮在上方，企图为她挡点雨，然而实际上树枝上也全是雨水。
开门进屋，屋里的温暖和外面相比真是天上地下，小狗在怀里呜呜叫。
摩根娜边脱了长袍短靴尖顶宽檐帽的巫师制服，边环视屋里哪里能放怀里的这个小家伙。
“你带了一只狗回来！”沉沉的年长女声从屋子四周传来，是树屋在说话，“我早就说了巫师就该养小猫小狗。”
摩根娜没有回应树屋的欣喜，反而说，“我会尽快送走它的。”，又顿了一下，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会说话的。”
“大概是你搬来后第一年吗，那会我都一百九十二岁了，没想到还能有张嘴的一天，果然一直被魔法浸染就会有奇迹……”
差不多一年，出大问题前来得及把小狗送走，摩根娜没听树屋后面的絮絮叨叨，自顾自想着。
不过摩根娜很快就开始震撼于小狗的成长速度，完全就是吹气球一样的长大了！
今天还在新垫子上翻两个身也嫌大，明天就可以扒在工作台上偷喝魔法药水了。
风调雨顺没有战乱的年间森林巫师并不忙碌，只要定时检查结界、偶尔去城里解决一些麻烦、制作储备常用魔法药剂就行了。
所以她非常幸运零缝隙参与了小狗的成长。
“小金！”在摩根娜第一次企图把小狗喊醒时这样按照毛色喊了，小狗迷迷糊糊睁开了眼，于是就这样随意的确定了小金的名字。
狗实在是一种非常粘人的物种，摩根娜从来没有和人类以外的动物这么长时间的呆在一起。
天才亮，小金就摇着尾巴拿黑色鼻子拱她的脑袋。摩根娜曾企图把小金再次哄睡，但从未奏效，所以在摩根娜的巫师魔药原材料库里从来稀缺的清晨露水逐渐有了可观的存量。摩根娜的报时钟从老旧的发条钟嘶哑的鸟叫变成了每日三次准时的饭盆剐蹭地板的声音，家里的食物消耗速度从一周进一次城变成一周两次，小金跟在摩根娜屁股后面，仰着头等街道上看到它的每一个路人的抚摸。
“唔，我们的巫师终于养宠物了。”
“应该有什么过人之处吧，十年了第一次见巫师养宠物。”
“南已经来我们这里十年了呀，样貌简直没有任何改变啊”
“毕竟是巫师呢”
路人各种各样地讨论着。
等小金再长大一点了，摩根娜又常带它去护城河边上游泳，因为她刚刚在《生物与巫师宠物（初级上册）》里了解到小金是一种天性爱水的狗。小金衔着树枝往回游，黑溜溜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己，摩根娜常常心虚移开目光，“很快就会将小金送走的，它不能留在我身边，我很快就会找到合适的收养人的”她在心里说，她不能把小金留在身边太久，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可能是小时候被抛弃给小金带来的心理阴影，它的分离焦虑格外严重。“分离焦虑”——这也是摩根娜最近在《巫师宠物手册》学到的词。带回小金的第一天晚上，摩根娜本来让它睡在火炉边上，可是小狗的呜咽和挠门声让摩根娜头痛欲裂，最后让它睡在摩根娜床脚下的枕头上才作罢。不过随着摩根娜对《巫师宠物手册》的深入学习她才知道这是小狗的正常反应，及时纠正是可以解决的，但是当她转头看到毛茸茸的脑袋又想着算了反正它在我身边也不会呆太久惯一下就惯一下吧。
摩根娜就这样在温馨的日子里一边纠结一边担忧一边快乐地度过，每天早上醒来看到床上金色的一大坨，就会松一口气想太好了都没发生。
转眼到了十一月，寒风里夹着阴雨，今天是摩根娜一年一度的朋友聚会，地点就在摩根娜的巫师小屋。
摩根娜这一群好友都是巫师学校的同窗，一行八人，在还喜欢组建军团的年纪里自称为十二日月军团，每人煞有介事的出具理由认领一个月份作为代号，还凑钱定制了弯月团戒，设计理念是大家手伸出来弯月拼在一起变成太阳，实际是八个人的手指不可能绕一圈拼在一起。
“十一月份是冬令时的第一个月，我要做黑暗最边缘的守卫！”
好！够无厘头够酷炫！十二日月军团临时七人委员会全票通过摩根娜·南的月份申领申请。
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这个月份代号变成了她们每年聚会的月份，在聚会月份的第一个月圆日前后一共三天就是聚会时间。
为什么要选月圆日？
因为够无厘头够酷炫！
摩根娜的朋友们陆续来了，玄关处都是带着寒气水珠的长袄厚靴，顺便说一句，没有巫师会在私人时间穿巫师制服的。
陆陆续续人齐，大家窝在客厅壁炉前取暖聊天。
小金从来没见过家里来这么多客人，起初还有点紧张，不过一会就被七个大姐姐摸的晕头转向，不知南北了。
“二十二年了！我认识你二十二年了！你终于放下执念开始养宠物了！”卡尔文摇着头感叹道，“你根本不知道我看到你信里说你开始养宠物了我多震撼，还以为看错信了。”
“多上心啊。”帕洛玛戏谑指着沙发上没有收起来的几本书，《生物与巫师宠物（初级上册）》《如何培养一只合格的巫师宠物100问》《生物与巫师宠物（选修一）——犬类相处实操手册》《如何做好狗妈妈》。
好友几人相视大笑，都想起摩根娜念书时候的怪毛病——拒绝一切和活物长期相处的课程，逃课翘课请代考无所不用其极。朋友和教务处十二年来问了无数次究竟是什么原因，摩根娜或胡说八道或缄口不言。
艾琳那会经常苦口婆心劝说摩根娜：“拒绝和动物沟通就是拒绝和自然沟通，拒绝和自然沟通就是拒绝了魔法的本源。”虽然来来去去就一句话，但显然还在巫师学院念书时艾琳就明白了魔法的真谛，所以毕业后艾琳留在巫师学院的研究室，做咒语标准化课题方向研究。
但真谛只是真谛而已，也不妨碍摩根娜在其他课程获得优异成绩，所以摩根娜部分一塌糊涂的科目和作弊处分并没有影响到她的毕业证，只影响了她的巫师评级，所以懒得出去找工作的摩根娜被包分配成为一位森林巫师。
最终此事件入选成为十二日月军团十大未解之谜。
然而现在摩根娜不仅养起了宠物还把巫师学校的教科书都拿出来“重修”。
卡尔文举起手里的茶杯，嚷嚷着，“为了我们的十一月巫师回到主流巫师队伍举杯庆祝！”
大家笑作一团起哄着碰杯
摩根娜让沙发上的书通通飞回书房，故作姿态，说：“我只是暂时代养，还会找人领养的，但是作为一个靠谱成年巫师，出于负责的态度，多学习一点点。”
露比举手，说；“看到喽，树屋外面放着一个‘金毛领养欢迎咨询’的牌子，但基本上可以说是藏在屋脚的灌木丛里吧。”
摩根娜哼哼着不做回应。
“啊我想起来！”帕洛玛忽然说，“你的任期估计要延期了呀，摩根娜。”
说到这，摩根娜顺势看了眼日历，两只矮脚精灵在三只脚大的板子上慢悠悠地砍树，每度过一天就有一根木头被砍下来堆在纸上指示日期，最新木头指向十一月——如此花哨的日历是城邦主送的见面礼物——原本摩根娜的森林巫师一职距离十年任满还有六个月。
延期并不是常见的事，大家都好奇起来。
“明年气象预测初结果出来了呢，恐怕有百年一遇的超级降雨，我们台里正做复检确定，确切的话应该会再任一年吧，防止新上任的巫师不了解当地情况应对不当。”帕洛玛接着说。
摩根娜对延任反应倒是不大，反正她是调任不是上调，在哪干不是干。
但超级降雨听着是大麻烦。
“大森林堡河流这么多，这应付起来可够呛。”卡拉带着厚茧和晒痕的手指转着魔杖把玩，看着摩根娜。
“确实，内涝漫水年年都没少过。”说罢，树屋外落下一个响雷，雨还在下。
聊着聊着帕洛玛讲起她们气象台最近来了俩男新人。
艾琳一听就摇起头，“真是乱搞，气象台怎么能招男人！他们根本不懂自然，肯定也不会懂数学和统计！”
露比接话：“现在可不是乱套了，连我们外交部招聘都不限制男的投简了。”
卡尔文故意低着声音说：“我听说是议长哄她情人搞的些虚把戏呢。”
此话一出，八卦的嫌恶的反应都有，摩根娜摸着小金的脑袋说，“我们小乖狗可不许做这种坏男人呀。”
三天很快过去，朋友们又要各奔东西。
临走前卡尔文私下对摩根娜说你真不想往上调呀，我和萨米拉帮你走动走动还是很有机会的，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最不差的就是钱，大不了就当我放贷给你你慢慢还。
摩根娜对此事意外的豁达，森林巫师也算个轻松的好差事，再一次婉拒了。
卡尔文无话可说，她一直认为她俩是灵魂程度的朋友，但对于“更好的选择”的分歧她也只能选择尊重，不过末了还是执拗地说，等你干腻了就回来。
重回日常，摩根娜一边每天下定决心要把小金送走，一边任“金毛领养，有意咨询”的牌子被灌木丛遮掩。
在一个清晨，摩根娜照例被拱醒，还没能完全理解这不同于往日的触感意味着什么，迷迷糊糊睁眼。是熟悉的金发，但是凌乱的贴在一个少男的脸颊上，深褐色的眼眸湿漉漉地看着她。摩根娜愣怔，目光从微红的双颊移到寸缕未着的身体上，少男跪爬的姿势，红樱色的两点分明的鲨鱼线和垂在胯间泛着粉色的。
“起……”少男自顾自地兴奋地往摩根娜怀里拱
在他的舌头几乎就要碰到摩根娜时，摩根娜眼明手快伸手虎口抵在他脖颈，“小金？”
“妈妈！”他脆生生地应。
浑身赤裸的金发少年跪爬在面前，脖颈被抵住还满脸笑容喊着妈，摩根娜被面前的场景震的一阵天旋地转，又一只待在她身边的动物变成了人！这都是她的犹豫造成的！
左手摸到床头柜上的魔杖，嘴里念一段咒语，薄被子漂浮起来乖顺地围在少男身上。来自五官的四面八方的压力终于减少了一项，摩根娜松了一口气，重新对上深褐色的双眸，“小金？”她又问。
“妈妈！”他又脆生生地应。
“呵！”摩根娜无可奈何笑一声闭上眼。
……
她给小金找了套还算合身的衣服。
小金头一次做人，还不完全适应四肢。摩根娜在沙发上思考对策，小金就还是像小狗一样，蹲在沙发边上，仰着头湿漉漉的眼睛关切的看着摩根娜。
他像往常一样伸出爪子放在摩根娜膝上，然后发现伸出来的是骨节分明白皙有粉色关节和妈妈一样的人类的手。
摩根娜握住小金的手，不是狗的体温，“我对不起你。”她说。
小金并不理解这种复杂的非指令语句，只是本能回握摩根娜的手，体验着第一次的神奇触感，没有毛发不是肉垫，是一样的皮肤之间直接的接触，温热的，能感受到身体里传来的搏动，他感到心脏在砰砰砰的跳，像有时在听到妈妈发出“出去”“玩”这样的指令时的快乐。
“怎么办呢”摩根娜伸出手捏起他两撮金色的头发，比成耳朵的样子，“你以后要一直作为人生活了，对不起。”
小金听不懂，但能感受到情绪，于是歪着脑袋说：“妈妈！”
摩根娜手僵了一下。
小金作为狗大约也就十月份大吧，变成人就是十七八的少年模样。
她实在无法适应这个年纪的男孩叫她妈，想了一会决定还是让他学会叫姐姐比较合适，摩根娜发音太复杂估计一时半会学不会。
做完这个决定后摩根娜就开始无所适从了，一人一人就这样坐在客厅，摩根娜看着小金，小金看着摩根娜。
如果是昨天的早晨，摩根娜想，那她现在应该带着小金出去工作，那今天的早晨呢？因为少了一只狗就不工作了吗，其实也没有很紧急的工作吧，况且确实多了一个人。
小金当然无法知道摩根娜这样的大人在思考什么，他有他自己的苦恼，虽然对变成人的一切都很新奇，但是不能摇尾巴，妈妈好像也不喜欢自己亲她了，今早被拒绝了好多次。
最后摩根娜站起身，终于决定先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看看哪里会不对劲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