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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苹果17和米诺地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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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电话打来，薛倚棠接通。
“这么想我啊？”辛澍在对面笑。
薛倚棠翻了个白眼：“我手机坏了。”
辛澍和郑董开完会，打开手机，看见薛倚棠十九个未接来电，吓一大跳。
“早该坏了，”辛澍感叹，“你那个型号还是我大学毕业的时候出的。”
“……我把卡拔了，现在不会乱打了，这几天先缓一缓，说不定它自己就好了。”
“得了，你当手机是人啊！还能有自愈功能？坏了就是坏了，我给你新买一个，快三点的时候到。”
“……”
“怎么啦？不说话。”
“……我没钱还你。”
“谁让你还了？是我拉着你来江州的，我对你负责。”
“……知道了。”
“还有，”辛澍转移话题，“和郑董的见面时间确定下来了，明天晚上，到时我来接你。”
莫名其妙地，薛倚棠突然有点紧张：“……要我准备什么吗？”
“准备？”辛澍觉得好笑，“有什么好准备的？你以为我看上你是因为你准备了什么吗？做你自己就好，剩下的交给我。”
“哦……”
“别担心，那老头子是个老糊涂，你去就是走个过场。”
“我担心什么？！反正我也不想干。”薛倚棠干脆反驳。
“……少说一次又不会怎样！”辛澍挂断电话。
三点，房间电话准时响起，机器人的声音：“我到门口啦，请您出来取外卖。”
薛倚棠开门，小机器人脑壳缓缓张开，里面两样东西。
最新的苹果17，以及三包牵牛花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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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澍接薛倚棠去枫玥轩吃饭，郑董挑的地点，到达包间时郑袁亮和他侄子还没到，辛澍先点菜，薛倚棠百无聊赖地趴在圆圆的、带玻璃转盘的桌上。
辛澍告诉她别紧张，薛倚棠听他的话，脸蛋贴着冰凉的玻璃，努力平复心情。
她不紧张，只是难过。她逃离辛澍所说的正常世界已经大半年，这大半年里她颓废贫困封闭堕落，但获得了自由，她可以在烂尾的新世纪剧院躺上三天三夜也没人管，可是辛澍突然出现，跟踪胁迫恐吓她，将她硬生生地扯出来，要她面对秩序井然的世界。
她拼命要逃离的世界。
辛澍哼着歌，在菜单上写写画画，薛倚棠趴着斜眼瞪他，看他怡然自得的样子，气得要发疯，又在后悔没隔着帐篷杀了他。
“你吃什么？”辛澍抬头问她。
“不吃！我吃泡面！”薛倚棠恶狠狠地。
“对哦！我怎么忘了，”辛澍转向服务生，“来桶泡面，香辣牛肉味的。”
他不再劝薛倚棠爱惜身体，而是顺应她。
薛倚棠看周围华丽的陈设，忽然明白辛澍对她放纵的原因，无论薛倚棠内心怎样，她都坐在这里，即将和他一起面对郑袁亮。
此时此刻，以及接下来的两三个小时，薛倚棠和辛澍是完全的统一战线。
“这是干什么？”郑袁亮人还没看到，肚子先进门，“趴着干嘛？”
薛倚棠坐起身，扯动面部肌肉，尴尬地笑。
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笑。
许年年和另一个黑框眼镜男随后进屋。
看见薛倚棠，许年年眼睛发亮，小碎步凑近，到她身边拉她的手：“到这么早呀！”
她的香气萦绕在薛倚棠鼻尖，薛倚棠突然觉得好受一些。
她捏了捏许年年的手。
“郑叔，”辛澍站起身，向郑袁亮介绍，“这是我找来的画师，喊她小薛就行。”
薛倚棠也站起来，向大肚子上的地中海脑袋僵硬地笑。
“哦，”郑袁亮背起手，上下打量薛倚棠，“看着真小，多大啊？”
“……二十一。”
“啧啧啧，”郑袁亮撇着嘴摇头，“真够小的啊，没上学了？”
“……没。”
“怎么？没考上大学？”
“考上了……大一退学了。”
“这算什么？还不如没考上呢！”郑袁亮一脸嫌弃，走到主位坐下，“小澍你点好菜了吗？”
“点好了，有您爱吃的松鼠鳜鱼。”
“这又是什么？”郑袁亮掏出一根烟点燃，又皱眉看薛倚棠的泡面，“吃饭的地方怎么有这个？”
“……是我的。”薛倚棠干巴巴地承认。
“你？吃这个？”郑袁亮两指夹烟，对着薛倚棠，“脑子没事吧？”
“……”薛倚棠收起笑脸，呆滞坐下。
辛澍和许年年一起，帮服务员倒酒布菜，郑袁亮带来的大侄子——黑框眼镜男眼看薛倚棠气势全无，开始侃侃而谈：“我是今年毕业，大学生，”他瞟了一眼薛倚棠，“没有挂科，更谈不上退学什么的。”
“小澍哥哥发来的脚本我也看了，这是我按脚本画出来的，小澍哥哥你看怎么样。”
辛澍接过平板，翻看，笑出声，然后将平板递给薛倚棠：“你看看？”
薛倚棠差点背过气去。
史。
勾石。
依托答辩。
郑袁亮翘起二郎腿，大侄子靠在椅背上，二人得意洋洋。
如果仅仅是画技烂薛倚棠还不至于如此生气，海琳娜的形象服装被完全改造，胸比头大，臀部翘得像球，上身重点部位漏一大半，下身超短裙恨不得短到腰，眼睛是经典的爱心瞳孔。
海琳娜，海底王国的继承人，人鱼族的长公主，轻视爱情忠于权力的野心家，被黑框眼镜改成了成人漫画的女主角。
“我觉得纸质漫画相对电子漫画有劣势，但是可以从别的地方弥补啊，比如创新人物造型，”大侄子一脸严肃，“我从更加艺术的角度进行了改造，可以获得更多的商业价值。”
“这是……一个大学生毕业生的市场思维，”郑董进行补充，“我相信一个高中学历的人应该想不到。”
“……去你大爷的。”薛倚棠低声道。
“啊？”郑袁亮没反应过来。
“我说，”薛倚棠站起，面向黑框眼镜，“去你大爷的！！”
薛倚棠不知道的是，黑框眼睛是郑袁亮的大侄子，郑袁亮是大侄子的大爷。
所以她一下子骂了两个。
“你说什么？”黑框眼镜站起身。
“你不仅视力有问题，还是审美残疾，这东西能出版？你能代替苍鹜？做什么梦？！还有你，”薛倚棠向郑袁亮指指点点，“你算个什么东西？死了半截的人来评价我？我吃泡面干你什么事？你是画出来半张画了还是做成一件事了？头秃的老年人想找回自尊心，就买点米诺地尔多抹抹，而不是对着年轻人刻薄！”
“太嚣张了！”黑框眼镜转向辛澍，“小澍哥哥你管管她！”
薛倚棠叉起腰，扭头俯视坐在一旁辛澍和许年年。
许年年憋着笑。
辛澍一脸欣慰，说的话黏黏糊糊：“我可管不住她呀。”
薛倚棠看他发腻，突然明白他昨天的意思。
是的，辛澍只要薛倚棠做自己。
刻薄的薛倚棠，肆意妄为的薛倚棠。
辛澍从人海中找到、坚定选择的薛倚棠。
“她是我找来的，”辛澍语气不容置疑，“我选择她，就不会放弃。”
“她大学退学也好，吃垃圾食品也好，嚣张没素质也好，我看中了她，就不会后悔，也不会另作他选，郑叔，不要说你侄子本来功底就差，就算他画得比小薛好，我也不会要。”
“为什么？”郑袁亮的眉毛气得直抖。
“因为他是郑叔的人，”辛澍的眼神深不可测，“我不会要郑叔的人。”
郑袁亮冷笑：“这是什么话？”
“字面意思，乐言是我扶持起来的，海盐湾是我创造出来的，我不可能让任何人干扰。”
“那你今天为什么要组局？”
辛澍看着薛倚棠笑：“……谁知道呢？”
“好啦好啦！”许年年为郑董倒酒，“一起吃饭啦！”
辛澍是总经理，是江南文娱董事长以及最大股东辛学仁的独子，他对集团有大功，这样年轻、掌握巨大权力能量的人，不是郑袁亮可以撕破脸的存在。
辛澍抬起杯子：“我晚上还要开车，就以茶代酒，敬郑叔，谢谢你对我作品的关心。”
郑袁亮笑逐颜开：“应该的！”
黑框眼镜本还愤懑，可看郑袁亮同辛澍光速和解，也只好作罢，乖乖吃菜。
饭局结束，许年年自己回家，黑框眼镜开车载醉醺醺的郑袁亮，辛澍载薛倚棠，大家作鸟兽散，回去一路上薛倚棠和辛澍都沉默，停到翠星大酒店门口，薛倚棠不动，辛澍下车，替薛倚棠开门。
薛倚棠下车，固执地站在原地。
“想说什么？”辛澍笑得温柔。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辛澍明知故问。
“你明明就下定决心不会换我，也知道郑袁亮不可能动摇你，为什么还要我参加这个饭局？”
“为了让你见到他们。”
“……又怎么样呢？难道他们被我骂一顿就会清醒？难道他们从此以后就不会阻拦你？”
“不会哦，”辛澍挑眉，“他们还是要想方设法妨碍我的，这种人像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又恶心，他们不会回头的。”
“那到底为什么？”薛倚棠不解。
“你很讨厌他们吧。”
“……废话！”
“这就对了。”
“什么对了？”
“你知道我的敌人是谁，知道他们有多丑陋，知道我面对的、纠结的、憎恨的到底是什么，并且你也憎恨着，这就够了。”
翠星大酒店门前挂着一整排白金色流苏，辛澍靠在车上，单手插兜，背后光强烈到刺眼。
他抬手，摸薛倚棠毛茸茸的头。
“你瞧，你开始理解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