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剧本系列》爱亦咸恒

6、目中无人

　　目中无人
　　——人生剧本第六步：从目中无人，到目中无人

　　第一幕：云端出生
　　场景一：A市军区总医院VIP产房（1998年冬）

　　产房外，走廊两侧站着四名身着深色西装的安保人员，腰间隐约可见对讲机。护士推门出来时，低声对值班医生说：“主任，孩子哭声特别响亮，是个女孩。”

　　室内，产科主任小心地将婴儿递给产妇顾夫人。顾夫人出身书香门第，嫁入顾家后已是厅级干部家属。她接过孩子，轻抚那张皱巴巴的小脸：“叫潇然吧，潇洒从容。”

　　门外，顾老爷子——一位离休的副省级老干部——拄着拐杖走来。护士们立刻让开一条道，他进门后，第一句话是：“好好养着，将来是咱们顾家的门面。”

　　婴儿顾潇然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水晶吊灯的折光，和祖父那双布满皱纹却炯炯有神的眼睛。从那一刻起，她的生命就被一层无形的屏障包裹：不是娇宠的放纵，而是“可远观不可亵渎”的威严。

　　场景二：顾家四合院（2002年，潇然4岁）

　　四合院里，假山流水，鱼缸中锦鲤游弋。潇然穿着浅粉色丝绸旗袍，坐在琴凳上，钢琴老师是中央音乐学院的客座教授。老师弹完示范曲，她的小手在黑白键上轻轻落下，弹出完整的《致爱丽丝》。

　　“顾小姐，天赋极佳。”老师起身鞠躬。

　　母亲走进来，手里端着银托盘上的燕窝羹：“老师辛苦了，先用点心。”

　　晚饭时，父亲顾明远——省金融监管局副局长——从书房出来，桌上已摆满山珍海味：清蒸帝王蟹、松茸鸡汤、鲍鱼扣辽参。潇然夹起一块蟹黄，父亲立刻说：“慢点吃，别噎着。明天让小李送你去少儿宫学芭蕾。”

　　弟弟们——两个比她小几岁的堂弟——想抢她的蟹腿，她只是微微侧身，佣人立刻递上新盘：“二少爷，这是新鲜的。”

　　没人敢说她“公主病”，因为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从小耳濡目染的“分寸”：她不会抢，不会闹，不会哭。但当堂弟不小心碰翻她的羹碗时，她只是平静地看着佣人擦拭，淡淡一句：“下次端稳些。”

　　那一瞬，堂弟低头了。全家人都知道：潇然不是在发脾气，她只是“提醒”——有些东西，本就不该乱碰。

　　第二幕：天之骄女的成长
　　场景三：A市一中高三教室（2016年春）

　　教室后排，潇然穿着校服，却别着一枚祖母绿胸针。课间，班长组织模拟考，她随手接过卷子，笔尖如行云流水。数学老师收卷后，当场批改：“顾潇然，150分满分。”

　　同桌小声说：“潇然，你怎么每次都不用复习？”

　　她转头，微笑：“多看了几眼书罢了。”

　　放学后，黑色奥迪A8停在校门口，司机小李撑伞等候。几个男生想上前搭话，她礼貌点头：“谢谢，不用了。”

　　回家路上，她翻着手机里的哈佛申请指南。小李从后视镜看一眼：“小姐，晚饭是清蒸石斑鱼？”

　　“嗯，再加个凉拌海蜇。”

　　没人觉得她“娇气”，因为她的要求总是“恰到好处”——不浪费，不多言，却总让人觉得，这是“应得的”。

　　场景四：清华大学金融系迎新晚会（2016年秋）

　　北大对面的校友会馆，灯火通明。潇然穿着香奈儿小黑裙，站在人群中央。学长递上名片：“顾学妹，有空交流金融模型？”

　　她接过，扫一眼：“芝加哥大学量化金融硕士，不错。改天请教。”

　　晚会结束，一位教授助理走来：“顾同学，你外公是顾老吧？欢迎来课题组。”

　　她微微颔首：“谢谢教授抬爱。”

　　那一晚，男生们议论：“顾潇然，高贵得像画里走出来的。”没人敢说“目中无人”，因为她的眼神，总带着一种“遥远的礼貌”——你能靠近，却触摸不到。

　　场景五：顾家书房（2019年毕业季）

　　书架上摆满经济学专著。父亲递来一份文件：“潇然，这是陆家少爷的资料。陆晋舟，哥大金融博士，现在中金公司做投行。”

　　她翻看：简历完美，家族背景匹配。陆晋舟的照片里，西装笔挺，眼神沉稳。

　　“合适。”她合上文件夹。

　　母亲在一旁斟茶：“两家门当户对，你们年轻人聊得来就好。”

　　订婚宴在钓鱼台国宾馆举行，来宾名单里有省长、院士、金融圈大佬。陆晋舟敬酒时，她举杯：“陆先生，愿合作愉快。”

　　他笑：“叫晋舟就好。”

　　那一刻，她心想：终于，遇到了“对等”的人。

　　第三幕：匹配婚姻的裂痕
　　场景六：陆顾两家联姻婚礼（2020年夏）

　　北京某五星酒店宴会厅，鲜花拱门高达五米，司仪报幕：“新娘顾潇然小姐，清华大学金融系高材生！”

　　她挽着父亲的手步入礼堂，婚纱是Dior定制，裙摆绣满施华洛世奇水晶。陆晋舟站在台上，西装剪裁完美。

　　交换戒指时，他低声：“潇然，从今以后，我护着你。”

　　宾客鼓掌，闪光灯此起彼伏。婚礼后，她搬进陆家在朝阳区的顶奢公寓：一梯一户，120平全景落地窗，直通车库。

　　场景七：公寓客厅（2021年冬，婚后一年）

　　佣人端上燕窝粥，她尝一口：“糖少放点。”

　　陆晋舟从书房出来：“潇然，周末去米兰时装周？”

　　她摇头：“太累。最近备孕，不宜舟车劳顿。”

　　他愣了愣：“备孕？我们还没讨论过。”

　　“陆姨上周打电话，说陆家三代单传。”她平静说。

　　从那天起，生活多了一张“备孕表”：基础体温测量、叶酸补充、排卵试纸监测。

　　场景八：协和医院妇科诊室（2022年春）

　　B超室里，医生指着屏幕：“卵泡发育正常，但甲状腺激素有点波动。去内分泌科查查。”

　　内分泌门诊，抽血后三天，主治医师王主任看报告：

　　“顾女士，TSH 0.12 mIU/L（正常0.27-4.2），FT3 7.2 pmol/L（正常3.1-6.8），FT4 25.4 pmol/L（正常12.0-22.0）。TRAb（甲状腺刺激激素受体抗体）阳性，TPOAb 450 IU/mL（正常<34）。”

　　“这是什么意思？”她问。

　　“Graves病，甲状腺功能亢进症。自身免疫攻击甲状腺，导致激素分泌过多。会影响排卵和胚胎着床。先用甲巯咪唑10mg/日，联合普萘洛尔控制心率，每两周复查甲功。”

　　走出诊室，她给陆晋舟发微信：“医生说先治病，孩子的事缓一缓。”

　　他回：“好，听你的。”

　　场景九：公寓餐厅（2022年夏）

　　半年后，甲功趋于正常，但仍未怀孕。陆晋舟晚归，她闻到淡淡香水味。

　　“加班？”她问。

　　“客户饭局。”他脱外套。

　　桌上摆着她亲手炖的虫草鸡汤——为了补身。她盛一碗：“喝点，暖胃。”

　　他喝了两口：“潇然，我觉得我们压力太大。要不，去马尔代夫散散心？”

　　她点头：“也好。”

　　但那晚，她在衣柜深处找到一根长发，不是她的颜色。

　　第四幕：风暴来临
　　场景十：陆晋舟手机（2022年秋）

　　凌晨两点，她醒来，看到他手机亮屏。聊天记录跃入眼帘：

　　“舟哥，今晚真开心，下次还来吗？”

　　发信人：一位年轻女孩，朋友圈里是自拍和咖啡馆打卡。

　　她没删记录，没质问。只是次日晨会上班时，对助理说：“帮我查查这个人。”

　　助理三天后汇报：“小公司文员，家境普通，无不良记录。”

　　她嗯了一声：“知道了。”

　　场景十一：三亚度假别墅（2022年冬）

　　海风吹拂，别墅泳池边。她穿着比基尼，却戴着墨镜——甲亢症状初现，眼干畏光。

　　陆晋舟游完泳，上来：“潇然，你眼睛怎么了？”

　　“医生说，TED早期，眼眶脂肪增生。”她平静说。

　　他抱她：“没事，花钱治。”

　　但晚上，他手机又震动。她瞥见回复：“宝贝，周末见。”

　　离婚律师办公室，她签字：“财产二一添作五，公寓归我。”

　　陆晋舟签时，说：“潇然，对不起。我配不上你。”

　　她抬头，直视他：“或许吧。”

　　离婚后，她独居公寓。佣人每天来打扫，菜单固定：低碘饮食，控制甲亢复发。

　　第五幕：眼病的侵袭
　　场景十二：北京协和眼科门诊（2023年春）

　　Hertel眼突计：右眼23mm，左眼24mm（正常16-19mm）。眼底镜：视盘苍白边缘模糊。

　　眼科主任李教授：“甲状腺相关眼病（TAO），活动期重度。眼外肌增厚，尤其是下直肌和上斜肌。CT显示眶内占位效应，视神经受压。”

　　“怎么治？”她问。

　　“第一，静脉甲泼尼龙1g/日，连用3天，休3天，循环3周。CAS（临床活动评分）8分，需尽快干预。第二，评估TEPEXS（托珠单抗）生物制剂，抑制B细胞。第三，如果视神经继续受压，做眶减压。”

　　她点头：“尽快安排。”

　　场景十三：VIP病房（2023年夏）

　　输液泵滴答，甲泼尼龙推入静脉。她戴着防光护目镜，佣人喂流食。

　　陆晋舟探视，带了燕窝：“潇然，坚持住。”

　　她摘下镜子，眼神平静：“谢谢，但不用来了。”

　　复查：视野中央暗点扩大，OCT显示视神经纤维层厚度降至70μm（正常>90μm）。

　　李教授摇头：“压迫性视神经病变已形成。激素冲击后，眼突减了2mm，但视功能未恢复。建议眶减压手术。”

　　场景十四：手术前讨论会（2023年秋）

　　多学科会诊：眼科、内分泌、麻醉、影像。屏幕上她的眶部CT：内直肌厚7mm，眶脂肪体积增30%。

　　主刀医生：“经鼻内镜眶内壁减压+外侧壁骨磨除。风险：复视5%、感染2%、视力波动。”

　　她签知情书，手稳如磐石：“开始吧。”

　　手术室，鼻内镜下，医生磨除蝶骨内壁骨板，眶内容物后移。术中出血50ml，止血顺利。

　　术后，她眼前雾蒙蒙：“医生，能恢复吗？”

　　“视神经坏死部分不可逆，但减压阻止了进一步损害。”

　　第六幕：黑暗降临
　　场景十五：康复期公寓（2023年冬）

　　右眼视力0.05，左眼0.1。盲杖叩击地板，她摸索着走路。

　　佣人汇报：“小姐，今天菜单是清蒸鲈鱼？”

　　“换成蔬菜汤。低热量。”

　　朋友来访，是大学室友：“潇然，我带了你爱吃的蟹黄包。”

　　她摸索着坐下：“谢谢，放桌上。”

　　室友哽咽：“怎么会这样……”

　　她微笑：“病不挑人。”

　　但夜里，她独自在落地窗前，伸手指试探光影：“还剩多少？”

　　场景十六：残联康复中心（2024年春）

　　盲文训练班，她手指在凸点上滑动。老师：“顾女士，进步很快。”

　　她练习语音软件：“拨号，父亲。”

　　电话那头，顾明远：“潇然，坚持。爸找了美国专家。”

　　“爸，不用了。视神经再生不了。”

　　她挂断，摸着盲杖：“我自己来。”

　　场景十七：盲人图书馆志愿者（2024年夏）

　　她戴墨镜，录音金融有声书：“K线图中，MACD金叉预示买入信号……”

　　听众中，有位中年盲人：“顾小姐，声音真稳。”

　　她笑：“练出来的。”

　　回家后，她对镜子自语：“以前，总觉得别人近不了身。现在，倒是谁都能聊了。”

　　第七幕：破镜重圆
　　场景十八：TED患者互助群线上会议（2024年秋）

　　语音中，她分享：“我做了眶减压，视力剩10%。但学会了用心听。”

　　群友：“顾姐，你以前什么工作？”

　　“金融。但现在，更想帮人。”

　　场景十九：顾家四合院团圆饭（2024年冬）

　　全家围桌，她用筷子精准夹菜：“爸，尝尝这个鲍鱼。”

　　顾老爷子眼眶湿：“潇然，你瘦了。”

　　她握祖父手：“爷爷，我明白了。高贵不是出身，是心。”

　　场景二十：公寓阳台（2025年夏）

　　夕阳西下，她摸索着浇花。手机读屏：“人生剧本第五步：心无旁物。”

　　她轻笑：“第六步，该我了。”

　　她口述给助理：“题目，《目中无人》。写我的故事：从云端，到黑暗。但不是悲剧，是看清。”

　　助理问：“为什么这个题？”

　　“以前，眼睛太亮，看别人总隔层纱。现在，眼前无人，反而看清了自己，和世界。”

　　【全剧终】

　　后记：权威数据与医学真相

　　根据《中国甲状腺疾病流行病学调查》（2024年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发布），Graves病占甲亢的80%以上，25%-50%患者并发甲状腺相关眼病（TED）。其中3%-5%发展为视威胁型，重度病例视力丧失率达2%-8%。美国眼科学会数据显示，TED视神经压迫若未及时减压，永久性视功能损伤概率超过60%。

　　为什么“眼睛移植”救不了？

　　角膜移植仅换表层“窗户”，TED问题是视神经坏死，无效。

　　全眼移植：全球仅少数实验（如2023年美国首例），视神经再生失败率100%，无法恢复功能视力。视神经上百万纤维需精确对接大脑枕叶，现技术瓶颈如“中枢神经不可再生”。

　　疾痛不问出身：TED患者中，有底层劳工，也有权贵后裔。顾潇然用尽顶级资源——协和VIP、生物制剂、国际会诊——仍止步视神经坏死。高贵买来渠道，却买不回神经再生。

　　呼吁：疾病面前，人人平等。愿每个人在“目中无人”前，多一分谦卑，多一分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