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的姐姐海外归来[红楼]》夜听春雨

10、拉你一把

　　雪花翩然降落，大雪小雪一场接着一场，整个京城一天更比一天寒意深重。

　　林家的园子里，到处莹白一片，却不觉寂寥寒冷。哪怕粗使下人也是穿的厚厚实实暖暖和和的，每天还有加餐，养得壮实根本不怕冷。

　　跟了个好主子，比什么都强。

　　林霜华御下恩威并施，该罚就罚该赏就赏，并不像贾家那样纵得一部分下人无法无天，一部分不会逢迎的下人连饭都吃不饱。整个林家看起来秩序井然一片欣欣向荣，完全没有贾家那样愈发颓靡的景象。

　　这正是新兴之家该有的气氛。

　　再说林霜华。

　　她早上起来会先去演武场跑步打拳锻炼身体，接着射箭跑马。然后休息一会儿，再吃午饭。吃了午饭喝了茶之后，一般会在书房里坐着，处理事务。

　　今日也是一样。

　　无论外面的天气如何，她的大书房里始终是窗明几净，朗阔明亮的感觉。

　　林霜华身强体健不怕冷，只在屏风外面放了一个炭盆。明珠和宝珠平时就爱在这里坐着，烤着火煮着茶。既不会冻到累到，又能时刻听到林霜华那边的动静，可以随时起身伺候，这才安心。

　　这两个丫头从小跟着林霜华一起长大，彼此之间的情谊早就超出一般的主仆之情了。

　　林霜华看了一会儿账簿和海外来的传讯，觉得眼睛有些酸胀了，就起身在书房里走动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宝珠从外面进来，对她回道：“少主，盯着荣国府那边的人，得到了一些不寻常的消息。”

　　林霜华闻言坐了下来，示意宝珠也坐下回禀：“是什么消息？”

　　宝珠坐下搓搓手，说道：“这消息是与那位琏二奶奶有关的，她胆子倒是大得很，竟然敢在外面放印子钱！利息比一般的高利贷还要高出两成，少说也放出去几十上百笔了，加起来应该有十万两之多。按照如今朝廷的规矩，这个数目，足以判个斩立决了。”

　　听了宝珠的话，林霜华轻笑一声：“她瞧着就是个胆子大的，只是没想到，竟然如此的胆大妄为。”

　　宝珠也笑道：“这么大的数字，只怕荣国府的那位二太太，心里也是清楚的。否则，就凭琏二奶奶一个人，还不敢如此。”

　　林霜华想了想，道：“这个消息来得倒正是时候，我正想着要接妹妹出来小住一段时间，只怕那边不吐口。如今有了这个把柄，那就不成问题了。以后正式接妹妹出来的时候，那位也能派上用场。”

　　宝珠此时神情却微微收敛，说道：“另外，少主，我们还打听到了一个消息，与二姑娘有关。”

　　“你说。”

　　宝珠端正了神色，说了这个消息。听完之后，林霜华的神色顿时沉了下去。半晌。她缓缓开口说道：“既如此，这件事就换个方式来解决吧。那位琏二奶奶……可以拉她一把。”

　　…………

　　翌日。

　　今日亦是大雪纷飞的天气，冻得王熙凤早起就有些烦躁。等到那些管家媳妇儿回过事之后，更是烦躁得坐都坐不住了。

　　“一个个这也要钱，那儿也张口要钱，我一个人，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来才算完！府里的事情还不算，娘娘那边又说要银钱打理宫人。都只需手心向上朝着我开口，我算计来算计去，到底为了谁呢？”

　　王熙凤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想起贾元春这个贵妃听起来真是荣华富贵。可外面人哪里知道，为了这个贵妃府里已经贴进去上百万的银子，荣华富贵却在哪里呢？

　　如此一想，不禁心中生寒。

　　她不是不聪明的人，只是一叶障目罢了。

　　一时间想起诸多事，脑子不禁都晕了一下，身子晃了两晃。

　　平儿连忙过来搀扶她：“奶奶，可是气到了，急坏了？不是我说，还是自己的身子要紧。在这个府里，哪怕是二爷和二太太……有几个是真心疼爱奶奶的呢？”

　　说到这里，平儿的眼圈都不禁微微发红。

　　王熙凤嫁过来的时候身边还有“平安喜乐”四个大丫鬟，如今走的走死的死，只剩下了平儿一个人。她对王熙凤的忠心，是无需怀疑的。

　　平儿把王熙凤搀扶到炕上坐下来，端了热热的茶水给她。她接连喝了好几口茶水，这才把那股恶心和恶寒的感觉压了下去。

　　“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身子总是不大爽利。可能真跟你说的一样，就是急出毛病来了吧……”王熙凤叫平儿找来两贴药膏，烤化了之后贴在两侧太阳穴上，这才渐渐好了。

　　这个时候，外面有她常用的媳妇子过来，递给平儿一封帖子。

　　平儿接了帖子，送到王熙凤手里。

　　王熙凤不大识字，但看个帖子还是没有问题的。

　　拆开一看，竟然是林霜华约她出去看戏喝茶的帖子。

　　世道对于女子约束甚多，不过成亲了之后就会好很多。像是大家族里的太太奶奶，就比未出阁的小姐们自由很多。出去喝茶看戏这种事，虽然每一家的规矩各自不同，但也不是不可行的。就算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也是会约着去各自家里耍的。像是荣国府这样几乎把姑娘们圈养起来的行为，才算是罕见的。

　　这也是他们家在走下坡路的迹象之一了，都没有个正经人家成为通家之好，姑娘们连一封外面小姐妹的帖子都接不到。

　　不过就算如此，照规矩来的话，林霜华尚未出嫁，是不能随意约着别人家奶奶到外面相聚的。

　　可她哪里是在意这些世俗规矩的人呢？

　　她虽然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但看她行事根本不太顾忌这些明里暗里的约束。也是因为她家里没有长辈管家，只能她来当家的缘故，看起来比一般人家的姑娘自由一些。

　　不过以后王熙凤就会知道，林霜华的自由，能让她惊掉下巴。

　　而此时，王熙凤看着帖子笑了起来：“她怎么会约我出去看戏喝茶？”

　　平儿在一旁帮她按揉肩膀，说道：“出去松泛一下也行，奶奶这些天着实心累，人都瘦了不少。”

　　王熙凤略微思忖了一下，便点头道：“那便回帖子给她吧，我应了她的约就是了。”

　　平儿也十分欢喜，如此的话，她也能跟着出去走走了。

　　两个人约在隔日午时，先在京城著名酒楼碧翠园吃午饭，然后就在碧翠园里，等着看午后的名角儿开戏。

　　碧翠园是京城里前年新起来的一座园林式酒楼，专做达官贵人，尤其是女眷们的生意。园子里每一处用餐地点距离都较远，伺候的人全都是女子。私密性和安全性都很好，所以，但凡是女眷约着出去，都喜欢约在碧翠园。

　　王熙凤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与平儿一起，刚进园子就被迎客女侍迎接着，问了所定下的地点之后，领着她们朝着园子里面走去。

　　凤姐与平儿看着这偌大的江南风情的园林，几乎是一步一处风景，心里不禁有些赞叹。但脸上却还保持着淡定的神情，不肯让人看轻了。

　　再看不远处领着几位女眷入园的另外一名女侍，与领着她们的这名女侍一样，都穿着一样的样式简洁布料上乘的碧色衣裙，貂鼠毛镶边的湖蓝色比甲。看起来清爽悦目，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态度不卑不亢却能让人舒心，仿佛都是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

　　王熙凤与平儿感叹道：“这里的主人倒是不凡，不像是寻常商户人家。”

　　说完了，又问那名女侍：“你们这里别的倒是不错，只是若遇见入园的男宾，撞在一起了，岂不是不妙？”

　　那名女侍笑道：“这一点您尽可放心，男宾只在北苑，女宾只在南苑，决计不会撞在一起的。”

　　王熙凤听了，满意的点点头：“你们倒是想的周全。”

　　女侍领着她们穿过假山和花圃，走过石桥，行至一处湖泊之前。接着又踏上湖中弯曲的木质廊桥，走进湖心亭台。

　　这就是王熙凤与林霜华今日约好的“听风阁”了。

　　跟大观园的“滴翠亭”一样，听风阁也是湖中亭台。但是，这个地方比滴翠亭大了两倍还多，且分为上下三层，每一层都有精致的桌椅摆放着。不过外面有屏风，不会一走进门就能看到吃饭的人。

　　但是今日，底层与二层都是空空如也的。走到三层，才看到林霜华已经坐在这里，见到王熙凤上来，起身笑道：“琏二奶奶，请坐。”

　　王熙凤也爽朗笑道：“倒是劳你久等了。”

　　“并没有，你来得正好。”

　　王熙凤心知今日应该是林霜华把整座听风阁都包了下来，觉得她很有诚意，对她的印象又好了一层。

　　王熙凤在林霜华对面坐下，平儿则是坐在屏风外面的小桌上，自有宝珠和明珠陪着。

　　亭台里只有对着湖面的那一边，四面窗户开启着。可以看到碧波荡漾的湖水，还有湖泊的另外一侧，一个偌大的戏台子，披红挂彩的，正在等待好戏开场。

　　王熙凤坐下之后，酒菜也就逐一端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