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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年少有为意气风发的南中郎将曹靖曹叔德于双十年华时喜得一双子女,大喜之余请得义兄司马叔达为其取名,当时须发仍未全白的老头沉吟几许,即刻胸有成竹,长子曰曹容,次女名曹怜。
      南中郎将为子女困扰极尽的后半生就此开幕了……

      是的,就连长大后的曹怜回想起自己“作恶多端”的童年时都会忍俊不禁的弯起了嘴角,唉,那时候的自己怎会那么调皮呢……

      幼年时的曹怜和曹容便会往客人的茶里偷偷下巴豆粉,因为客人占用了太多父亲和他们玩耍的时间……
      于父亲午间小憩为他用墨汁画上两道滑稽可笑的大胡子,某人醒后不自知的在曹府走了大半圈才有好心的下人大着胆子告知向来以相貌堂堂自夸的南中郎将……
      还有往奶娘的荷包里偷塞几条白白胖胖的肉虫子……
      把父母的宝贝七弦琴恶意的调得调不成调……
      将书房里的诸多宝贵典籍全然换了书皮……
      折断过父亲的数把宝剑……
      装死吓人,不止一次……
      ……
      当然,这诸多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大多都是由胆大妄为的曹怜领着胆小的哥哥作出的,曹靖极为宠爱这两个粉粉嫩嫩的小家伙,自然是不会责罚他们的,就算是严肃的母亲发怒了,年纪小小便有着满肚子坏水的曹怜也会将老实的哥哥推至台前。
      口舌之事并非自己所长,认错解释什么的,还是让哥哥来吧!

      曹怜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她知道自己撒谎的时候会脸红,紧张的时候会口吃说不出话来,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浮云!曹怜打小便通过周遭众人对自己的态度得知——她长着一张看起来善良纯真且人畜无害的可爱脸蛋,再是作甚恶事,众人皆不会联想到貌似乖巧的曹二小姐身上,即便偶尔事情败露了,众人皆会以为祸首乃是外表看似顽劣,实则极其胆小怕事的曹容,所以可怜的哥哥就成了曹怜所为一切罪恶的替罪羊……

      稍大一点时,两兄妹甚至还互换衣物以来捉弄尚仍温柔的母亲和粗心大意的父亲,哥哥扮作妹妹和母亲习刺绣女工,学得不亦乐乎,而妹妹扮作哥哥随父亲习武弄刀,好不痛快!曹靖惊诧于自己向来对武艺兴趣缺缺的长子突然一夜之间爱上了习武并且表现得天赋惊人,不由得大喜过望,便更加卖力的教习“曹容”学武和一些较为简单易懂的兵法。

      若不是某日母亲发现了两兄妹的“小秘密”,他们还会接着骗,继续骗,真好骗,一直骗。
      不同于妻子的大发雷霆,自己的小女儿竟在武艺方面的才能不输于男子,曹靖一脸微笑的表示欢喜依然,并打趣曹怜道:“怜儿不喜女红却如此醉心于武功兵法,难道怜儿可是想做女将军乎?”
      那时尚于幼龄的曹怜听闻父亲如是说后,双眼立即放出兴奋的光芒!

      曹怜打小便是听着父亲神采飞舞的讲述着军中诸事长大的,自是军中的一切都充满了向往。
      将军率兵拼杀,傲立于两军之前,号一声军令,千军万马便成虎狼尽扫天下贼寇;军师道奇谋出奇策,敌我军士全然被其视作盘上黑白子,只看究竟孰人棋高一着。战马、旌旗、军鼓;金戈、令状、铁甲……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年幼的曹怜日思夜想却终不得见的。
      女将军……是否亦是可以像父亲那般披甲怒马威风凛凛驰骋沙场?然后行父亲常说的诛贼寇,平天下,扬曹氏威名之事?

      曹靖看出了曹怜眼中止不住的兴奋和渴望,疼爱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无奈的笑着叹息道:“怜儿若是以后想当女将军,就可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成日调皮捣蛋,从明日起怜儿就和容儿一起随为父习武学文罢!”
      曹怜闻言开心欢呼了一声,并往父亲满是胡茬的脸上亲了好几口,曹靖顿感受用无比,同时心底一阵怅然,唉……在曹氏众多宗亲之中,曹靖这一门乃是将门出身,祖上数辈男丁多是于壮年时便战死沙场,到曹靖这一代时,竟只剩下曹靖一人独自支撑!
      想到这,向来武勇的曹靖突生为将者不应有的畏惧之心——容儿性情温和,只可惜才智略略愚钝,且似乎因天生不足故体质极差,稍加运动便会气喘得厉害,容儿根本无法……怜儿倒是很有习武的天赋,虽仍是蒙童但同她讲习兵法时却一点便通!且尽管怜儿尚且年幼便隐约能够看出她性子中的那股刚烈之气,她若是为男子将来自是能成大将之才,可是……如斯才能,如斯性情却存于一个女子身上,怜儿日后恐怕……
      如今仍是战事颇出,倘若自己日后马革裹尸,这双子女今后该当如何呵!

      之后的日子,曹怜果真老实多了,由于曹靖的倾力教导,曹怜在武功兵法方面的进步也是可谓是一日千里,而曹容的进度……曹靖提起就忧愁的直摇头,于文,他似力有不逮,于武,则更是……唉!倘若怜儿乃是男儿身,那该多好啊!这样的话,即便他将来不幸败亡于沙场,怜儿长大后亦可一力承担起曹府所有的责任,而他,亦不会有甚遗憾的了……
      可惜这都是臆想呵……曹靖每想至此都会不住的苦笑,并直觉自己的举动极其愚蠢,但他每每眼见曹怜即使于大雪中仍奋短兵练剑时,曹靖竟不由得对自己那倔强的小女儿又抱上一份期许,说不出的、莫名的期许……

      尚处幼年的曹怜自然是看不出父亲笑意中隐藏的担忧,仅是痴痴的回想着父亲当日对她说的话并深以为然。因为心中那股小小的信念,曹怜更是刻苦非常的学习着父亲所教导的一切,一息一刻绝不敢懈怠,原本有些浮躁的性子也被渐渐磨得沉静稳重了许多,心里就算偶尔会浮起丝毫坏念头亦会被迅速压下,因为父亲教导过她——为将者,需自制,克己,肃重,隐忍。

      即便后来曹怜明白她即使再是努力亦不能成为“女将军”后,她依然是秉着这样的教条克制着自己的,美梦破碎的那一年,曹怜十岁,哥哥曹容的气喘病突然加重几乎病死,而父亲曹靖,在和蜀军的死斗中战死于五丈原……
      几乎无法承受丧夫之痛的母亲得知父亲的死讯后,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原本温柔善良的母亲变得刻薄、阴沉且难以相处,对子女的教育开始也变得专制霸道。
      因此,曹怜不得不将心爱的长剑闲置在剑匣之中,父亲所赠的兵书亦尘封于书房。她极不情愿的拾起从未喜爱过得繁琐针线,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闺中女子,每日宝贵的时间于母亲无理的束缚中慢慢流逝,成为一个女将军的浮梦,不仅破碎,亦渐行渐远渐无书……
      但,曹怜并不甘心,她从未甘心!曹怜自认为并非乃是可笑的认命之人!
      母亲不许自己习武,她可以于夜深人静之时操习,父亲死前留下的练武门道,早被曹怜奉作圣人之言那般铭刻于心!而私藏下的兵书有不知甚解的地方时,可以偷偷向自幼宠爱自己的司马伯伯请教,司马伯伯极年轻时便随着先武帝南征北战,于兵法的见解即使是父亲亦是赞不绝口,若是能够师从于他,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曹怜心中那股没有任何理由的坚持,同曹靖当年对她那莫名的期许同出一辙,可以说,曹怜骨子里和她的父亲曹靖一样——纯粹的武人呵!

      不知不觉,这样的日子过了五载,曹怜从当年那个少不经事的小童慢慢出落成了一名令人艳羡的少女,虽然乍一眼,只感她亦是一名寻常的娇弱女子,但仔细观察下来,会发现于举手投足间,曹怜同父亲曹靖有着一模一样的英气和沉稳,眉宇间甚至还隐约藏有一丝并不凌人的傲然,呵!真是个难以让人捉摸的好女子。
      而兄长曹容却是真正的柔弱之人啊……性情柔弱不说,这几年之中曹容的健康几乎全毁了,手不能提足不能行,只能长期居于病榻之上,且他气喘病亦愈发的严重,平日根本不能劳累,否则便极易喘不上气来……
      还好一年前母亲寻来一位医术高明的年轻游医为兄长曹容医治调理身子,否则……

      提起这姓秦的年轻大夫,曹怜便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这秦大夫言行狂狷不说,医人的规矩还很是怪异——给病人施针的过程中,决不许有他人在旁,就算是屋外亦不能有任何人在,而且这个规矩还是大半年前才突然定下的,真是莫名其妙得紧!不过小节莫问,因为秦大夫的医治,兄长的身体状况已是比起以前好上不少,整个人更是焕发了精神,这一年来兄长脸上挂着的笑容,甚至比父亲死后的这几年总共加上的还要多得多了。
      仔细留意一二,那些笑容似乎还有几分幸福的意味。

      曹怜哑然失笑,自己在想什么呢,自己和兄长过的日子,有何幸福可言的呢?特别是兄长——

      两年前,皇上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将兄长召去皇宫……兄长每次归来,皆是疲敝非常,他的身子也是那个时候彻底垮掉的……虽说他总是一脸淡笑地安慰着惊恐不安的家人们,但是双子连心,曹怜看得出兄长深藏于笑容后的屈辱,还有绝望……
      关于兄长那些刺耳难听的传闻曹怜并非全不知晓,自是知道那些屈辱和怒意代表着什么,她更是明白那个总是在远处柔柔的唤着自己名字的哥哥正承受着什么……但是……她能做些什么呢?
      曹怜苦恼地捏紧了双拳,她甚也不能做!倘若对方仅是一富家浪荡子或是寻常世家子弟,她曹怜大可以提上宝剑令对方一剑授首!大不了一命偿一命罢!!可是……那是皇上,曹府一门世代效忠的魏帝!她不敢怒,不能言,更无法为她的兄长讨还一个公道!
      诶!这种日子,甚时候才是个头……

      正值曹怜烦恼时,小妹菱儿不知从什么地方忽然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正在远远处弹琴自乐的曹容,悠扬的琴声戛然而止,立马换成了曹容和曹菱咯咯笑声,见到如是其乐融融的场景,曹怜心中的烦恼事全然一并散去。

      菱儿也许是这个死气沉沉的曹府中仅存的一点生气了吧!

      因为菱儿于四岁时,父亲便死在了千里之外的战场上,母亲如今性情变得极其古怪,对菱儿多有责骂,所以菱儿最喜欢粘着自己和兄长了。
      菱儿尽管亦是调皮,但是比起当初幼时的自己可谓乖巧得很多了,再且菱儿是自己和兄长唯一的胞妹,自是都将她奉作掌上明珠般的极尽宠爱,故即便菱儿造了甚小祸事而要被母亲责罚时,她和兄长都会想尽办法的为菱儿求情。

      只是,后来这一次,菱儿闯的货后果实在是太惊人,就算是她,亦被狠狠的惊呆了——
      一日,秦大夫给兄长施针时,一心吵着要同兄长玩耍的菱儿不等她阻止便闯进了兄长的房间!
      意欲逮住菱儿好好训斥一顿的她亦紧随其后地目睹了房间内的旖旎场面……
      两名如美玉一般的男子,就那般……拥吻在一起,他们对视的眼神中,爱恋和疼惜尚未全被震惊和惊慌交替,这……究竟是……
      曹怜顿觉触目惊心之余,她即刻将房门关上并迅速拉走了快要哭出声了的曹菱,以免曹菱的哭声将府中下人招引过来。
      强行压抑住了狂跳不止的心脏,曹怜强作冷静的再三告诫曹菱万万不可将今日所见告诉给任何人,就算是母亲……不!特别是母亲,决不可知晓此事!母亲现暴躁易怒,假若让她知晓此事,后果不堪设想。
      曹怜想了想,又找来平日照看曹菱的奶娘,并正色告予奶娘说道菱儿因太过调皮所以惹怒了兄长,平日切勿允许菱儿再去打搅兄长静休……

      唉!她这般做法,兄长兴许会难过吧,但是如果菱儿再撞破他们的……那事,若那时在菱儿身边的不是自己而是府中侍女的话……她真不知该应当如何是好了。

      向下人们交代好事情后,曹怜便静静的回到了闺房,双生子默契使然,她知道她的兄长会给她一个解释的。

      果不其然,几许之后,曹怜便等来了一脸平静的曹容。曹容看出了曹怜眼中的疑惑和不解,仅是淡淡的坐到了曹怜身边柔柔的笑了笑,不待她发问,曹容径直开始讲述他和秦大夫之间的事……

      从相识,相知,到相恋……曹容没有一点隐瞒。
      是的,曹容深爱着那个可谓给予他第二次生命的江湖游医,秦大夫,秦穆是他几近绝望的生活中唯一的一点亮光,而秦穆亦为了他甘愿放弃了对于他而言最为重要的游心和医心,一心一意的守候在他身边,守候在一个不知几时便会病死在床榻上的弱冠少年身边……
      秦穆,那般深情且邪魅的男子呵,竟愿意痴守着那么不堪的他。
      那般纵情于山水间的男子,竟愿意为了他自断双翼般的停留在这浮华且糜烂的洛阳城。
      秦穆……
      秦穆……

      明明是世人所不齿的短袖龙阳之事,曹怜于曹容一旁静静倾听时,心中全没生起半点厌恶的情绪,甚至每当看见曹容提起秦大夫时不自觉流露出的幸福和温暖时,曹怜心底竟还会浮起几分对兄长的羡慕!原来就是这份爱恋,才让兄长原本渐陷阴潭的心再次得到救赎……

      见妹妹并未对自己这份不容于世俗的感情表现出任何不屑,反倒还显出不少理解,曹容的面色释然了很多,沉默些许,他淡笑道:“怜儿,哥哥我……恐怕命不久矣了呢……”
      “兄长!!”曹怜听闻曹容如是说,立感心脏似被人紧掐了好几下!这……怎可能??自秦大夫来到曹府后,兄长的身子不是已经好了不少的吗?兄长为何要说出如斯话语??

      曹容见妹妹面如死灰的模样反而哈哈一笑并按住了妹妹因惊惧而颤抖不已的双手,“哥哥我是在同怜儿说笑呢,怜儿幼时如此调皮跳脱机灵可爱,怎的长大后就大不如从前了呢?”
      曹怜闻言勉强抬了抬嘴角,想笑,却似乎比哭还要难看,“生死大事,兄长莫要再如此惊吓怜儿了。”
      看见妹妹如此反应,曹容轻轻的叹息着,为她挽好垂落至秀肩上的一缕黑发后便慢慢走出了妹妹的闺房,曹怜默默且心疼的望着兄长的渐渐离去的背影——那道身影似是不存于凡世,一不留神,他便会永远离开这浑浊的俗世,永远的离开她……

      之后,曹容的身子越来越差,每日都会咳出很多红黑的淤血,气若游丝病入膏肓矣,原本就清减的身子更是瘦的仅剩下了一把骨头,每次剧烈的咳嗽,于曹容来说几乎就如同将要死去了一般的疼痛,每一口呼出的空气,几近像是他最后一把呼吸。
      但是曹容心里并不觉得痛苦,因为他最爱的秦穆同最亲的曹怜一直陪伴着他,不离不弃。
      遭受了太多苦难和折磨的他因此已是感到太过于满足,他甚至想,如果就此死去,亦没有甚值得遗憾的了,只可惜……无法再陪伴秦穆更多,亦无法再看妹妹于雪中舞剑了……

      故,曹容在洛阳城郊外一颗高大的榕树下同妹妹曹怜合奏了属于他们最后的一曲,紧接着,他在秦穆的怀抱里永远的闭上了总是绽放着点点温暖的双眸。

      “我要带他走,容……他一直都想看看洛阳城外的天下。”
      那总是一脸狷狂的男子温柔的轻轻吻上爱人的前额,不由分说的便一把抱住了似是陷入深眠的曹容,渐渐消失在曹怜愈来愈模糊的视线内。

      他们终离开了洛阳。

      回府后,曹怜不带丝毫犹豫地吞下了那包秦穆给的毒药,在曹容的房间内紧闭房门的哭泣了整整三日。
      下人们都道是生性懦弱的大公子畏惧出征而大哭矣……众人皆摇头叹息,曹氏将风至曹容这一代竟荡然无存!

      却不料三日后的清早,“曹容”虽双目红肿却目光坚定地走出了房门,披盔戴甲,黑发束冠,面如冠玉却神色凌厉,众人皆道是其似有逝去多年的南中郎将曹靖曹叔德将军之风。
      曹母更是大惊,曹容的身子她是再清楚不过,怎可能……不料“曹容”仅是坚毅的向她笑笑,交予她一封书信后即刻恭敬的朝她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

      最后,她跨上骏马,踏上了那条真正属于她的道路,义无反顾。

      可是道长且阻呵!她从未料到她从小的梦想竟是如斯困难险恶,但是每当她想起幼年时父亲对她的教诲——为将者,需自制,克己,肃重,隐忍。
      上位者故意为之的为难作对也罢,众人的讥讽也罢,生死的危难也罢,饥饿苦累之苦也罢,再是甚难处和委屈,她都会强行咬牙支撑下去。

      不过,世事总于愿违,不想世上有许多难事并不是仅是只靠意念便可支持下去的,还好……她后来遇到了卿儿……

      每每提起卿儿,她的脸上总是不自觉的浮上一片淡淡的微笑,兴许她自己也发现了,这抹笑意流露出的暖意与当年兄长说起秦大夫时表露出的幸福实乃殊途同归。

      呵呵,不过确实没想到世上竟会有这般的奇女子,竟可让同为女子的她——一见惊艳,再见倾心。
      卿儿虽是司马伯伯的义女,但是即便是惊才绝伦的司马伯伯亦是教不出如同卿儿这般跳脱狡黠且市井圆滑的女子的,这样的女子,这样的才能,究竟……
      有关于卿儿的一切,都是谜样呵,所以当初卿儿“嫁”给自己时,因为司马伯伯莫名其妙的收了这么一个一女且卿儿还恰好复姓司马,她甚至还怀疑卿儿乃是司马氏众宵小之辈安插于司马伯伯和自己身边的奸细,但见到卿儿竟是如此不留余力的帮助着自己时,她对卿儿所有的疑虑立马统统放下了,并为自己的多心感到惭愧……
      卿儿是这般对自己好,她于难堪时,卿儿总会尽力为她解围,于危难时,卿儿亦是首当其冲的为自己出谋划策,她总能记住自己的所有喜好,自己偶尔闹闹小脾气时卿儿会嬉笑着包容,自己难过时,卿儿亦会想尽办法的逗自己开怀……明明是那么一个懂得趋利避害的世故女子,却不惧生死的陪伴在自己身边……
      她也曾疑惑过,明明无亲无故,卿儿为何要如此这般待她好,直到她渐渐留意到卿儿看着她的眼神有着同秦大夫注视着兄长时同样的热度时,她于那刹那间心中了然并直感欣喜若狂,就连军中的诸多兄弟们都调笑她似是掉进了蜜罐般一样,就算是正忙着军务时脸上都满是止不住的笑意。

      呵呵,卿儿,她的卿儿……
      这般的卿儿,若能一直和她相守在一起,那该多好啊……

      只是唯一有点遗憾的是,最近曹怜一直苦恼着一件事。

      这件事说来其实非常令人感到尴尬,难堪得让她根本无法同别人诉说,因为,实在是太难以启齿了。就算是平日最亲近的卿儿……不对,正是卿儿,此事决不能让她知晓,否则自己真是无地自容了……想到这里曹怜不住的扼腕叹息,其实,自那件事发生之后,曹怜直感自己已经没有脸面再面对卿儿了……
      心烦,意乱……直觉如今眼前那堆如山高的文书甚是碍眼,曹怜即刻烦躁的站起身来。

      话说,这件惨剧是这样发生的……

      一日,好酒的夏侯延兴奋非常的对她说镜月阁酿出一批新酒,硬是要将她拉去了那所谓的镜月阁,她见夏侯延如此热情,亦不好回绝,只得压下了早点回府陪伴卿儿的念头…
      …
      但随着夏侯延行至镜月阁后,她立马后悔了!原来,所谓镜月阁竟是……咳咳,烟花之地……
      如此肮脏的地方,即使她适时扮作男子亦是决不可踏入的!
      惊怒之余,她本想扭头就走,却不料夏侯延腆着脸苦苦恳求许久——夏侯延的夫人乃是性情极为暴躁之人,故他全然不敢带着府中侍从前来镜月阁尝得美酒,但是若是他孤身一人醉倒在镜月阁的话,他那位如狼似虎的夫人必定更会大发雷霆……
      曹怜完全懂了,原来这夏侯延邀她共饮美酒是假,让她帮忙掩护是真,因此,她有些恼怒,但看在夏侯延如此千求万谢并保证绝对洁身自好的份上,她只得无可奈何的跟着踏进了这烟花柳巷之地。

      适逢踏入镜月阁,曹怜顿感呕吐感大作,这镜月阁内四处尽是满脸媚笑衣不蔽体的女子浪笑声和恩客们下流的呼喊,极重的脂粉味闷得曹怜几乎透不过起来………曹怜本能的开始极度厌恶和害怕这种腌臜的地方,回过神来意欲将夏侯延拉走,却想不到夏侯延早早便酒兴大发的灌下了半坛美酒,怎的劝说亦不得行……
      见夏侯延如此,曹怜只能恨恨的跺了一下脚,想走走不得,只能等着这酒鬼酒饱意足了……

      可是呆在此地实在太过难受,曹怜强行忍下厌恶之心向老鸨问了镜月阁可谓安静之处后便径直前去了镜月阁的后院百无聊赖的等待夏侯延。呼……后院此处确实要清净得多了,劳累了一整天的她寻了回廊拐角处一不起眼的地方便开始闭上双眼小作休憩,突想起镜月阁内那诸多不堪入目的场面,曹怜嫌恶的皱起了眉头,若她乃是地方州郡,定要将如斯淫、邪之地一一查封!!

      忽然,距离曹怜不远处传来一阵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她微微睁开了双眸,看清来者仅是两名衣着同样暴露的烟花女子时,她便接着淡然的倚着廊柱的休息了——此处难得隐蔽清净得紧,她可不想就此挪脚到那些不堪的地方。

      这两名女子嬉闹了一阵后,其中一身着蓝衣的女子抱着另一名女子的脖颈媚笑道:“晴瑶,在这可不行,我们还是回房再……”
      那女子闻言嘟着嘴委屈道:“咱们的房间现在可都被姐妹们占用去了,再说好不容易伺候完那帮臭男人,我们就……”
      围观到这儿,她不由得疑惑的摸了摸鼻头,这两名女子的所作所为所言,似乎有些怪怪的……但是到底怪在哪里,她却怎的也说不出……想离开这里,却不想这两名女子恰好堵在了回廊的出口处,她倘若此时现身,怕是不太好罢……曹怜苦笑,想走走不得的感觉确实糟糕透顶了。

      正当苦恼应当如何脱身之时,她不经意的往两名女子那儿瞥了一眼,不看则已,一看惊人!曹怜惊骇的表示她无法保持淡定了,她们竟……褪下了本就不多的衣裳,就这般赤着身子的拥吻在了一起……然后手,还在那儿互相的抚摸着……她们的表情似有享受,但又有些忍耐意味……这究竟……
      是的,这两名女子一开始的极尽痴缠,到后来那般放肆的浪笑和尖叫,那诸多旖旎情艳的画面,躲在一旁直感面红耳赤的曹怜全然尽收眼底,没有一点遗漏……

      女子和女子……竟会……竟能……

      不顾那两名女子仍在后院回廊处,慌乱异常的曹怜现在一心便想着赶紧离开这个淫、邪之地,于是乎,她惊慌失措的、极其丢人的、慌不择路的、完全遗忘夏侯延存在的翻墙逃跑了……

      失魂落魄的跑回曹府后,她深深陷入了羞恼以及不安两种情绪之中,明知其为非礼淫、靡之事,但是她却总是控制不住的回想起那两名女子的所为,想舞剑以求得心无旁骛,却不料出了一身汗后身子烫得难受,那番场景更是肆无忌惮的不停窜入脑海中……

      蓦地,她很是想和卿儿呆在一起,兴许和卿儿说说话便能摆脱脑中那些不堪入眼的场面了。

      心生如是想法后,她即刻勉强振奋了精神行至别院小居,念着卿儿温暖且平和的拥抱和亲吻,她那颗燥热不已的心终渐渐平静了下来。静静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念,她轻轻推开了房门——

      见屋内水气弥漫,不时还响起点点水声,她往屋内探探头,瞬时灵台血气上涌!卿儿她正在沐浴!!

      于水中的卿儿是这般的风情,年长她许多的卿儿,她的身子在她眼中是如斯妖娆惹人情欲……
      她想吻上那副如白玉般的身子,心中想要占有卿儿的欲念亦是怎的也挥之不去……

      “怜儿?是怜儿吗?”卿儿的声音忽然将她拉回了现实,她适才惊觉……她刚才竟然对卿儿生起那般……淫、秽的念头!!卿儿那般对自己好,自己怎可以生起这种念头!

      今日经受第二次极大刺激和打击的曹怜,再次落荒而逃……

      “怜儿今日怎的回来得那么早?夏侯将军不是邀你去……”
      瞟见曹怜的身影似是在房内晃了一下,司马卿惊喜的立马随意披了一件外衫走出了浴桶,不料房中却空无一人,但是虚掩着的房门却证明适逢确实有人进来过……
      “呼,怪事!算了……今天的文书还没批完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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