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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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薄薄的，纸质的船票。很难想在现在，一些飞船依旧保留着纸质船票的习惯。赛伦握着那张属于自己的船票，上面的目的地显示的是地球。他想要去，但是从移民卫星八号到地球，晃晃悠悠需要十天，一来一回就需要二十来天，他只有半个月，完全不够这么晃悠。
他从星璇空间站回到家后，沐浴着洁净的白光，怀抱着恐惧与不安入眠。醒来后，就买了这张船票。当时买下来的心情是什么样的，他不记得了。或许是混沌的大脑促使他买下了这张票，又让他跨越一整个街区，来到站点，取出这张票。
他不想让祖父祖母知道自己买了票又不会去地球，这只会让两位老人伤心。赛伦在做完一切后，来到父母家，帮他们把房子打扫干净。
赛伦的父亲是一位移民卫星八号的工程师，负责过许多军用，民用机甲的动力设计，据说信天翁号也有他的功劳。而赛伦的母亲，是一家名为Stella科技公司的高层管理，这家科技公司在这里也算是顶顶有名，尤其是通讯方面，许多人的通讯终端都会首选这家公司的产品。他的父母都很忙碌，小时候的赛伦有很多时间是和祖父祖母一起度过的。赛伦把那张已经有点落灰的全家福扫干净。照片上父亲搂着母亲，笑得温和灿烂，祖父祖母坐在椅子上，中间小小的赛伦笑得一脸灿烂。他不禁感叹，这是多久没回家了。
他确实很希望父母可以回家，他马上就要去水星了。但是给父母发去的信息都石沉大海，或许父亲正在进行信天翁号·零式的改良，母亲正在开会吧。他叹息，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赛伦自从毕业后就开始独居，父母给他买了一套小小的公寓。只是在乌列尔号上，或是在星璇的时间也比在家的时间长得多。上次见到父母竟然已经是半年前了，偶尔的通讯也是匆忙说几句，就挂掉。他换了个抱着一个靠枕，蜷缩在沙发上，躺着看电视里的节目。讲的是出生地球某联邦的公主隐藏身份与一个宇宙民小子的故事，甚至还有在下坠时高喊接住我的场景。虽然赛伦也不愿意去纠结人类的精神力是否能强悍到可以把镭射光线之类的巨型杀伤武器消解，加上盾牌，这真的很可怕，就像是魔法一样，男主清醒时呼喊着女主的名字，最后和男二一起翱翔于宇宙，太混乱了，这三个人的关系！毕竟这只是个消遣用的节目。他打了个哈欠，切换了一个节目。
他在舰上休息时就喜欢窝在宿舍里看节目，但移民卫星八号的节目说实话非常匮乏。每个人都很忙碌，就像他的父母一样。似乎真正无忧无虑的只有还未上学时的童年，那也是根本抓不到，甚至无法回望的过去。播放了无数遍的节目，就成了忙碌之中偶尔的消遣。他看着新换的节目，虽然也看了很多遍，还是乐出了声。
桌子上还摆着赛伦买来的人造肉，只够一顿，这就花了他将近五分之一的工资，够他买三个月的补充剂了。现在这块肉似乎有些融化了，血水浸在袋子里，让赛伦有些为难。过了一会儿，他把这块肉塞进冰箱，在那个已经几个月没有动静的家庭群里发了一句：我买了肉，可以做一份肉菜，今天晚上你们会回来吗？
过了半个小时，赛伦依旧没有得到回复。他又躺回了沙发上，有些挫败地把终端一扔，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电视正在播放真假千金的节目，两个女孩的吵嚷声在此刻也成为了噪音，让赛伦不适地捂住耳朵。节目的音乐与台词，赛伦的呼吸声，又只是这间安静的房子里唯二的声音。
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按照时间来算，是晚上，人造太阳的光已经暗下去了。赛伦下楼，从便利店中买了一袋他最喜欢的苹果味补充剂。不好喝，并不像往日那样酸甜清爽，反而夹杂着无法言喻的苦涩。
他回到父母家，按照买肉时一起送的调料和说明，仔细地烹饪。肉需要炖煮两个小时，等肉炖好，已经夜深了。这时母亲才发出一条信息：你好好休息吧。
赛伦把炖好的肉妥善地放入冰箱，贴上便签贴在冰箱门上。想了很久，他还是拿起终端，告诉父母自己即将去水星基地的事。不出意外，信息依旧石沉大海，得不到回复。明天要去看祖父母，然后就回乌列尔号吧，起码乌列尔号上比较热闹。
赛伦给电视罩上防尘罩，又一次整理好所有的东西，也给全家福罩上，轻手轻脚地离开父母家。
“再见。”他最后又忘了一眼这个安静，整洁的房子，关上灯，轻轻阖上门。
晚上的街道上有路灯，照亮了街道。起码在这里，没有人出门，大家都在休息。远远看去洁白的楼上，也没有几家是亮着灯。他抬头，看着头上漆黑的天际，那是宇宙的颜色，也是他看到的颜色。
大概还有10分钟，他就能回到自己的家。从父母家出发，需要走将近40分钟，赛伦喜欢走回去，这样会让他感觉很愉快。今日离开，他不觉和往日一般愉快，明明温度不低，他却感觉到有一丝寒冷。
他搂紧身上的外套，披着夜色继续往前。直到他打开家门，躺上属于他的床时，他才发现，已经过了零点。新的一天来了，去水星的日子更近了。他裹着被子，用力呼吸着，水星的一切就像是黑洞，把他的所有思想都吸进去，永远不会返还。他确实在恐惧，又带着某种接近释然的想法。这是赛伦自己的选择，害怕又如何呢。他的祖父祖母曾经委婉劝过他，像他父母一样，去当一个公司员工，或是设计师，起码可以保证生活安稳。赛伦还是选择了舰队，只是因为他想在别的地方看到光芒，尤其是漆黑的宇宙，他在驾驶舱内，看到的来自家洁净的白光。
“叮——”终端又一次传来提示，是父母的回复。父亲难得发了一条语音：“既然这是上面的要求，那就去。别做逃兵，赛伦。”
而母亲只是回复了一个摸摸头的表情。
赛伦关上了终端。他感到这种恐惧中似乎也夹杂着些许安宁。或许没有那么恐怖。他会回来的，到时候他一定要买真正的肉和蔬菜，做一份大餐，和父母，祖父祖母一起享用。他从水星回来，那么父母也可以回来吧，这里会比乌列尔号更加热闹。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