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海》缘令誉

7、老者

　　千歌望着前方，复生望着千歌，两人就这样的站着，谁也没有开口再说一句话。不自觉地两人之间的气氛，就这样变得异常的沉寂起来，过了好久，千歌才抬起头望着前方突地卷起的狂风，那双深邃的目光里，就像蓝色的大海一样深不见底，看不出有丝毫的感情流露。那狂风乍看过去还在遥远的天际，仔细的一看狂风已卷起漫天的黄沙就像千万匹怒吼奔腾的野马一路的向他们狂奔而来，飘扬的黄沙迅速地已掩盖住赤红色的天空，远方的世界顿时变得浑浊起来。那震耳欲聋的声音离他们本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但是开道凛冽的寒风已卷起他们的衣裳，在这扬起的沙尘中发出猎猎作响的声音。那随风而舞起的浓浓的长发，不停地拍打着他那早已被风吹得苍白的脸，鬓边被卷起的发丝已盖住他的双眼，即便是这样，也掩盖不住他那不停精光闪烁的目光。他背后边的复生也一样，但唯一不同的是复生显然的没有千歌那么的镇定，他那羸弱的身体被这风吹得都有点像树叶一样，随着这风摇摆的意思，但他还在坚持着，任由这风吹打着自己，偶尔的时候也伸出手，整理整理他那被风早已吹的凌乱的青丝。虽然复生也知道站在这儿，做这样的动作完全都是徒劳的，但他还是不自主地一次一次地重复地做着同样的动作。
　　千歌还是依旧站在那儿，他的心里好似根本都没有想过要闪避一下。他的目光依旧还是望着前方，望着那不知道被狂风卷起来已有多高的黄沙组成的雄伟的城墙，他的眼光一直地盯在城墙的背后，好像哪里有什么样的东西深深地吸引住他的目光。“如果这城墙拍打下来的话，不知道能不能把传说中繁华的落霞城，给掩埋掉。如果现在这城墙要拍打下来的话，我肯定是、、、”想着复生的心中一阵后怕，不自觉得向后倒退了几步，“或许我真的如师父所说，我很怕死。”想着不由得又倒退了几步。接下来发生的事，真的彻底地惹怒了复生，千歌在沉默了那么久之后，终于想要和复生说几句话了。只听他很失望地缓缓地道，“不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收你为徒，你好好地呆在偏远的家乡不是更好嘛？”复生愣在那儿，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来反驳他，眼里面的泪早已唰唰不停的流下。
　　当千歌说完那些话的时候，那绵延不绝的巨大城墙，忽地已停在他们的面前，就连在他们身边一直不停呼啸的狂风也停了下来。从那巨大的城墙上，突地显现出一张苍老的脸来，苍老到都已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年龄有多大了，本来以为他要开口说话，也该要和千歌说话，谁知他却对复生和善的说道，“孩子，你哭什么呢？怕死本来都不是什么可耻的事，像我活了那么大年龄不是也照样怕死嘛？”这老者说的话，本来正是要好好地安慰复生，如果是平常的时候，复生肯定欣然的赞同这个观点。可是“怕死”这两个字呢，恰好的一次次地撞到复生的痛楚，刺激得他几乎都已要失去了理智。再加上被千歌那样的数落了一番，他正找不到要怎么去宣泄他心中淤积的怒气，这个“可恶的老头”复生心中这样的想，却偏偏又火上浇油一番。
　　复生回答道，“我怕死，是因为我还很年轻，还有要牵挂的人。老爷爷，活这么大岁数了，你也怕死嘛？”那老者沉默了好一会答道，“如果人不怕死，又怎么会还有人想着要长生呢？活了那么久，我当然还是会怕死了。”复生无语了，看着他那张皱的已不能再皱的脸，突地说道“如果像你这样一直这么老的活着，我还是宁愿死了比较好。”他的脸老不老，复生是没看出来的，他看见的只是一张有着杂乱的狂沙堆砌而成的脸，他本就是存心的想要宣泄一下心中的怨气，是不是真的对他来说已不再重要。可是他的话刚说完，脸上齐刷刷的两个鲜红的手印已留在他的脸上，复生顿时感到一股天旋地转的感觉，只听站在原地似乎一直都没有动过的千歌说道，“竖子无知呀，我已代替老前辈教训过一下劣徒了，希望老前辈您不要和一个后辈计较了。”那老者突地笑道，“你徒弟说的话真有意思，真像小时候的你。你来到我的地界，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请老夫帮忙？”说着这话的时候，把那只已伸到复生背后的那只巨大的触手给松了下来，傻傻的复生还没明白什么，就已经被这个老者的巨大的手指给抚摸了一下，差一点就要把复生按在地上，让他尝尝黄沙的味道，复生借着前倾的力道，在半空中顺势一个筋斗，仍是好好地站在那儿。复生什么技艺都学的不太精通，就是逃跑、保护自己的本事，最是精通，在有些方面，甚至连身为师父的千歌也都觉得自愧不如。
　　复生抬头一看到那巨大的手指吓了一大跳，那手指也太大了吧！自己在他的眼里可能连蚂蚁大都没有，心中突地一个奇怪的想法在他心中冉冉升起，如果刚才那个巨大的手指不是要推自己，而是要，即便只是轻轻地朝自己身体上拍一下的话，现在自己还能好好地站在这儿嘛？想着一粒粒豆子般大小的汗珠不停地从他头顶上冒出来，瞬间都已经忘记了刚才被千歌师父打得红肿的脸颊。刚才被打的时候，他的内心里还想要反驳几句话，现在他站在那儿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身体在瑟瑟发着抖，好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这是复生嘛？当然不是复生了，如果复生能有这般的乖，可真的是太好了呀！他早已运去了玄功，以防这个可恶的老头看穿了自己的想法，其实在他的在心中，早已把这个可恶的老头骂了几百遍，顺便还想骂骂他的祖宗，可是一想他祖宗又没惹我，冤有头，债有主，干嘛要骂他们呢？复生都没见过这么卑鄙的老头，可是想想又能怨谁呢？只怪自己学艺不精，在他的心中这还是第一次浮现自己要变强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