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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晨间的蛛丝 ...

  •   晨光彻底亮透时,林时已将沈溪月的日记和带回的几册古籍妥帖藏好。
      他在城隍庙正殿的神像后挖了个暗格——这尊泥塑的城隍像早已残破,背部的裂缝刚好能容一只手伸入。暗格用油布层层包裹,防潮防蛀,又将几块朽木虚掩在上方。寻常人即便凑近查看,也只会觉得是年久失修的痕迹。
      做完这些,天已大亮。
      巷子里传来熟悉的声音:王老头卸下铺板门的吱呀声,沈三娘生火煮水的劈啪声,还有工匠们列队进巷的整齐脚步声。
      一切如常。
      但林时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他和苏芷在地下密室待了整整三个时辰,虽然借着夜色掩护进出,但难保没有留下痕迹。温知言手下那些“工匠”的眼睛太毒,一点泥土、一缕异味、甚至脚步的轻重变化,都可能成为破绽。
      他需要做些什么,来掩盖这次行动。
      林时打开庙门,像往常一样搬出那张榆木矮几,摆上笔墨纸砚,开始整理昨天未完的碑帖拓片。阳光斜斜照在纸上,墨香混着陈年纸张的气味,构成一个修复师最寻常的早晨。
      但他眼角的余光,始终留意着巷子里的动静。
      辰时二刻,温知言出现了。
      他今天穿了身月白色的直裰,手里拿着一卷图纸,正缓步从巷口走来。经过茶水摊时,他停下来与沈三娘说了几句话,还接过一碗茶慢慢喝着。那姿态闲适得像在自家后园散步。
      喝完茶,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去书办处,而是走向了城隍庙。
      林时的心跳快了一拍,但手上动作丝毫未乱。他用镊子夹起一张极薄的宣纸,轻轻覆在碑帖上,然后用拓包蘸了墨,一下一下地拍打。
      “林先生好早。”温知言在庙门外停下。
      “温大人。”林时放下拓包,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温知言走进来,目光在庙里扫了一圈——从堆满书籍的桌案,到墙角修补了一半的旧书,再到林时手上未完的拓片。每一处都停留得恰到好处,既不算审视,也不算随意。
      “林先生在拓哪方碑?”他走到矮几前,俯身细看。
      “是前日从废宅清理出的一块残碑。”林时指着碑帖,“上面的铭文磨损严重,只能辨出‘永’‘乐’二字,还有半个‘敕’字。看规制,应该是永乐年间工部立的界碑。”
      他说的全是实话。这块残碑确实是工匠从废宅运出来的,也确实被他以“研究碑刻”的名义要了过来。唯一没说的是——他在拓碑的同时,也在观察碑文与沈溪月日记中某些记载的对应关系。
      温知言点点头,手指虚悬在碑帖上方,沿着文字的笔画走势轻轻移动。
      “这‘敕’字的最后一笔,有‘飞白’的痕迹。”他说,“永乐年间工部的官碑,多用台阁体,讲究工整庄重。但这块碑的刻工,似乎带了些个人风格——你看这个转折,比常规多了半分力道。”
      林时心中一凛。
      温知言的眼力,果然毒辣。他昨晚研究这块碑时,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更关键的是,沈溪月的日记里提过:档案馆地面建筑的界碑,是他亲手选址、亲自监刻的。刻工是他从江南请来的老匠人,刀法自成一派。
      “大人慧眼。”林时不动声色,“在下也觉奇怪,只是学识浅薄,不敢妄断。”
      “没什么不敢的。”温知言直起身,微笑道,“学问之事,本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林先生若有兴趣,不妨多留意这类‘异常’——回光巷里的异常之处,往往藏着最有趣的真相。”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林时垂眸:“大人说的是。”
      温知言在庙里踱了几步,状似随意地问:“昨夜重阳,巷里热闹,林先生可出去走走?”
      来了。
      林时早有准备:“午后出去买了些纸墨,傍晚便回来了。年纪大了,不爱热闹。”
      “是吗?”温知言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我昨夜在城外登高,望见回光巷这边……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哦?”林时继续拓碑,“什么动静?”
      “也说不上来。”温知言转过身,目光落在林时手上,“就是觉得,夜色里的巷子,比平日更‘沉’一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底下醒着。”
      他用了“醒着”这个词。
      林时拓碑的动作没有丝毫迟滞,拓包落在纸面上,发出规律而轻柔的“噗噗”声。
      “大人说笑了。”他淡淡道,“地下除了泥土石头,还能有什么?”
      “也是。”温知言笑了笑,“许是我多心了。”
      他又在庙里站了片刻,看林时拓完最后几个字,才告辞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没有回头,只是说:
      “对了,今日工部要对巷中所有水井做一次彻底清淤。林先生庙里若有水井,还请行个方便。”
      城隍庙后院的墙角,确实有一口废井——早已枯竭,井口用石板盖着,上面堆满了杂物。
      “那口井已经干了多年。”林时说。
      “干井也要查。”温知言的声音温和,但不容置疑,“这是规程。未时左右,会有工匠过来。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说完,他走了。
      林时站在矮几前,手里的拓包久久没有放下。
      清淤。
      这个理由太正当了。检查水井安全,清理淤泥杂物,任谁都挑不出毛病。但林时知道,温知言要查的绝不是淤泥。
      他要查的是痕迹。
      昨夜他们从密道返回,身上难免沾了地下的泥土、青苔、还有那种特殊的陈腐气味。虽然回庙后立刻换了衣服、清洗了手脚,但万一有一粒泥土、一片青苔掉在了庙里……
      而那口废井,正是最好的检查对象——只需以“清淤”为名,就能顺理成章地翻遍庙里每个角落。
      他必须赶在工匠来之前,把一切处理干净。
      ---
      午后,未时初。
      两个工匠准时来到城隍庙。为首的正是那天记录童七祖母说话的“学徒”,现在林时知道了他的名字:陈九,温知言最得力的手下之一。
      “林先生,打扰了。”陈九说话客气,但眼神锐利得像刀子,“按温大人吩咐,检查水井,确保安全。”
      “请便。”林时侧身让开。
      陈九带着另一个工匠径直奔向后院。他们动作麻利,移开井口的杂物,撬开石板。阳光照进井口,井底除了枯叶碎石,空空如也。
      “井是干的。”陈九探头看了看,然后直起身,目光开始在院子里扫视。
      他在找东西。
      不是找水,也不是找淤泥。他的眼睛扫过墙角每一处缝隙,地面每一块砖石,甚至堆在墙边的柴火,都要用手里的铁钎拨开看看。
      “陈师傅在找什么?”林时站在屋檐下问。
      “没什么。”陈九头也不回,“就是看看有没有鼠洞蛇穴。枯井这种东西,最容易藏污纳垢。”
      他说着,用铁钎在井沿内侧刮了刮,刮下一层黑泥,凑到鼻尖闻了闻。
      林时的心提了起来。
      地下密道的泥土,和寻常的泥土不一样——密道深处有一种特殊的微甜气味,是某种岩层析出的矿物质形成的。如果陈九鼻子够灵……
      但陈九只是皱了皱眉,将泥甩在地上:“霉味真重。”
      他继续检查。
      另一个工匠则在庙里转悠,这里敲敲,那里看看。他的目光几次落在林时藏书的箱子上,但最终没有要求打开——温知言似乎还留着最后一丝分寸,没有直接搜查私人财物。
      检查持续了约两刻钟。
      最后,陈九在井台边缘,发现了一样东西。
      不是泥土,也不是青苔。
      是一根头发。
      很长,很细,在阳光下泛着深青色的光泽——是苏芷的头发。她昨夜爬竖井时,发簪松了,散了几缕。这一根,大概是当时掉落的。
      陈九用镊子小心地夹起头发,对着光仔细看。
      “这头发……”他看向林时,“不是林先生的吧?”
      林时面色平静:“庙里偶尔有人来请教碑帖,许是哪位客人掉的。”
      “颜色很特别。”陈九将头发装进一个小纸袋,“深青色,少见。女人?”
      “也许是。”林时道,“来往的客人,在下也不好一一细问。”
      陈九盯着他看了几息,然后将纸袋收进怀里。
      “检查完了。”他说,“井没问题。石板我们给您盖回去。”
      两个工匠盖好井口,堆回杂物,离开了。
      林时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好险。
      如果不是昨夜回来后,他仔细清理了所有可能留下痕迹的地方;如果不是今早又将院子彻底打扫了一遍;如果不是那根头发掉在井台这么明显的位置……
      后果不堪设想。
      但陈九拿走了头发。
      温知言会认出那是苏芷的头发吗?他会怎么联想?
      林时回到庙里,闩上门。他需要尽快通知苏芷,让她有所准备。
      但怎么通知?
      直接去杂货铺太显眼。写纸条?万一被人截获更糟。
      正思索间,窗外传来童七的声音:
      “林先生!沈姨让我送茶来!”
      孩子端着一碗菊花茶,站在庙门外。
      林时开门接过。茶还是温的,碗底压着一小片纸。
      等童七蹦跳着离开后,他关上门,取出纸片。
      纸上只有一行字,是苏芷的笔迹:
      “荆五午后出门,往城西去了。祖母让我告诉你:小心‘穿山甲’。”
      穿山甲?
      林时皱眉。这是什么暗语?还是童七祖母的呓语?
      他将纸片凑近灯焰烧掉,灰烬撒进香炉。
      不管“穿山甲”指什么,荆五在这个时候出门,绝对不寻常。而且去的方向是城西——那里是官署区,工部、刑部、大理寺都在那片。
      荆五去找谁?温知言?还是……顾崇山的人?
      林时感到一张网正在收紧。
      温知言在查他们,顾崇山的人可能在接触荆五,而童七祖母似乎知道得比所有人都多。
      他需要更多信息。
      ---
      申时左右,巷子里出了件事。
      王老头的孙子,那个六岁的小豆子,在巷子口玩耍时,差点被一辆过路的马车撞到。车夫及时勒住了马,孩子只是摔了一跤,擦破了皮,但吓得不轻,哇哇大哭。
      这本是件意外。
      但温知言处理这事的方式,让林时嗅到了不寻常。
      他亲自去王老头家探望,不仅带了伤药,还详细询问了事发经过:马车什么颜色、什么样式、车夫长什么样、往哪个方向去。问完后,他派了两个工匠去巷口“加强防护”,名义上是“防止再出意外”。
      但实际上,林时看见那两个工匠在巷口丈量地面,检查车辙印,还在墙上做了些不起眼的标记。
      他们不是在防护。
      他们是在调查——调查那辆马车,调查车夫,调查这起“意外”是不是真的意外。
      傍晚时分,调查有了结果。
      陈九匆匆从巷外回来,直奔温知言的书办处。片刻后,温知言走了出来,脸色比平日凝重。
      他去了铁匠铺。
      荆五还没有回来,铺子关着门。温知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去了童七家的窝棚。
      林时在城隍庙二楼,透过窗缝看着这一切。
      他看见温知言在窝棚前和童七祖母说话。老太太拄着拐杖,面朝温知言,嘴唇翕动。距离太远,听不清说什么,但温知言听得很认真,还不时点头。
      说了约莫半盏茶时间,温知言才离开。
      他走的时候,脚步比来时更慢,像在思考什么难题。
      林时等到天完全黑透,才悄悄出了城隍庙。
      他没有去杂货铺,而是绕到窝棚后面——那里有一扇小窗,窗纸破了几个洞,可以看见里面。
      童七已经睡了,蜷在角落的草席上。老太太坐在床边,手里握着那根拐杖,面朝墙壁,一动不动。
      她在等。
      等谁?
      林时屏住呼吸,藏在阴影里。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窝棚的门轻轻开了。
      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是荆五。
      他浑身尘土,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很亮,像下了某种决心。
      “阿婆。”他低声说,“我见到崔琰了。”
      崔琰。
      这个名字像一根针,扎进林时的耳朵。
      顾崇山手下的刑部官员,第二卷大纲里提到的人物。他果然已经介入,而且,已经和荆五接触上了。
      “他怎么说?”老太太的声音沙哑平静。
      “他说,顾阁老愿意保巷子平安。”荆五在床边坐下,“只要……只要交出档案馆的入口图,还有《金匮玉牒》的下落。”
      “你怎么回?”
      “我说我不知道。”荆五握紧了拳头,“但崔琰不信。他说,我当年是沈先生的护卫,沈先生死前一定告诉过我什么。”
      沈先生——沈溪月?
      林时的心脏狂跳起来。荆五护卫过的守秘人,竟然是沈溪月?那沈溪月的死……
      “他还说了什么?”老太太问。
      “他说……”荆五的声音低了下去,“他说如果我合作,可以让我恢复军籍,甚至封个一官半职。如果我不合作……巷子里所有人,都可能‘意外’。”
      赤裸裸的威胁。
      老太太沉默了许久。
      然后她说:“小五,你记得沈先生最后跟你说的话吗?”
      “记得。”荆五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说……‘有些门,开了就关不上了。有些人,见了就忘不掉了。’”
      “那你觉得,他现在想让你开门,还是关门?”
      荆五没有回答。
      窝棚里只有童七均匀的呼吸声,和油灯偶尔爆出的灯花。
      许久,荆五才说:“阿婆,我该怎么做?”
      “你想怎么做?”老太太反问,“是为了巷子平安,交出秘密?还是为了守住誓言,对抗到底?”
      “我……”荆五痛苦地抱住头,“我不知道。沈先生待我如子,我不能背叛他。但巷子里这些人,王伯、三娘、童七……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不该被卷进来。”
      老太太伸出手,枯瘦的手掌覆在荆五的手上。
      “小五。”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清晰,完全不像平日那个糊涂的老妪,“沈先生选你当护卫,不是因为你武功高,是因为你心正。心正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坚持,什么时候该变通。”
      她顿了顿:“崔琰要的,无非是权力。温知言要的,是真相。林时和苏芷要的……是公道。你要想清楚,你要帮谁,又要防谁。”
      荆五抬起头,眼中有了光:“阿婆,您都知道了?”
      “我眼睛瞎了,心没瞎。”老太太收回手,“这巷子里的事,哪件能瞒过我?只是有些事,知道了也不能说,说了……就是祸。”
      她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塞进荆五手里。
      是个小小的布包,裹得严严实实。
      “这是沈先生留给我的。”她说,“他说,如果有一天,有人用巷子的安危逼你,就把这个交给……‘心最正’的那个人。”
      “心最正?”荆五握着布包,“是谁?”
      “你觉得是谁?”老太太反问。
      荆五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说:“林先生。”
      “那就去给他。”老太太说,“但要小心。现在巷子里,到处都是眼睛。”
      荆五点点头,将布包贴身藏好,起身离开。
      林时在他出来前,迅速退回阴影深处。
      他看着荆五的背影消失在巷子拐角,心中翻涌。
      老太太知道一切。
      她知道林时和苏芷昨晚去了地下,知道温知言在调查,知道崔琰在威胁,甚至知道……谁才是那个“心最正”的人。
      这个瞎眼的老妪,到底是谁?
      林时没有立刻回城隍庙。
      他在黑暗里站了很久,直到窝棚里的灯熄灭,直到整个巷子沉入最深的睡眠。
      然后他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需要等。
      等荆五来找他,等那个布包,等老太太口中的“答案”。
      但在那之前,他必须先确认一件事——
      温知言今天对那根头发的调查,到了哪一步?
      那辆差点撞到小豆子的马车,真的是意外吗?
      而“穿山甲”又是什么?
      夜色如墨。
      回光巷的屋檐在月光下勾勒出沉默的剪影。
      这座巷子像一头沉睡的巨兽,而此刻,巨兽的肚子里,正酝酿着一场风暴。
      林时回到城隍庙,闩上门,点亮灯。
      灯下,沈溪月的日记摊开着,正翻到最后一页。
      那句未写完的话,在烛光中格外刺眼:
      “出口不在门,在……”
      他提起笔,蘸了墨,在旁边的空白纸上,缓缓写下三个词:
      温知言。崔琰。顾崇山。
      然后在三个词下面,又写下一个名字:
      童七祖母。
      最后,他在这些名字中间,画了一个圈。
      圈的中心,是两个字:
      选择。
      每个人都有选择。
      温知言选择继续探查还是收手。
      崔琰选择合作还是威胁。
      顾崇山选择权力还是良知。
      荆五选择忠诚还是生存。
      而他林时,也需要做出选择——是继续隐藏,等待风暴降临?还是主动出击,在这场博弈中,争取一丝主动?
      窗外传来极轻的叩击声。
      三长,两短。
      是苏芷的暗号。
      林时迅速收起纸笔,吹灭灯,走到窗边。
      窗外,苏芷的脸在月光下显得苍白。
      “出事了。”她低声说,“温知言……去了杂货铺二楼。他翻了我的东西。”
      林时的心沉了下去。
      “他发现了什么?”
      “不知道。”苏芷的声音有些发颤,“但他拿走了一样东西——我阿爹的烟斗。”
      “烟斗?”
      “普通的竹根烟斗,用了很多年。”苏芷咬着嘴唇,“但烟嘴是玉的,上面刻着……刻着一个字。”
      “什么字?”
      苏芷看着他,一字一顿:
      “沈。”
      沈溪月的沈。
      林时闭上眼。
      线索,终于还是连起来了。
      苏芷的父亲,沈溪月的后人。
      温知言拿到那根头发,又拿到刻着“沈”字的烟斗。
      他很快就会明白——
      杂货铺的老板娘,和档案馆的守秘人,是同一血脉。
      而和她在一起的古籍修复师,又知道多少?
      “我们不能等了。”林时睁开眼,眼中有了决断,“明天,我去找温知言。”
      “你要做什么?”
      “摊牌。”林时说,“不是全部,但足够让他……重新考虑他的选择。”
      苏芷看着他,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我跟你一起。”
      “不。”林时摇头,“你需要去做另一件事。”
      “什么?”
      “去找荆五。”林时压低声音,“告诉他,老太太让你去的。然后问他……‘穿山甲’是什么。”
      苏芷愣住:“你知道了?”
      “不知道。”林时说,“但老太太既然特意让童七传话,就一定有深意。而荆五,可能知道答案。”
      两人在窗里窗外对视。
      夜风吹过,带着深秋的寒意。
      “小心。”苏芷说。
      “你也是。”
      她点点头,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林时重新点亮灯,坐回桌前。
      他从暗格里取出沈溪月的日记,翻到记载《金匮玉牒》的那一页。
      然后,他提笔,开始抄录。
      不是全部,只是关键段落。
      他要用这些文字,去和温知言做一场交易。
      一场关于真相、权力和选择的交易。
      而这场交易的结果,将决定回光巷的未来,也将决定……档案馆里那些被掩埋的声音,最终能不能重见天日。
      晨光再次降临前,林时终于抄完了最后一笔。
      他将抄录的纸张叠好,收进怀里。
      然后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东方天际渐渐泛起的鱼肚白。
      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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