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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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以宁选择把工作重心从宁南搬到临港并不是一时兴起，加之临港相比宁南更多了一份家乡的重量，虽说唯一算得上他亲人的母上大人顾舟远在澳大利亚，但好歹也是从小长到大的地方。
所以即使一切几乎都要从零开始，江以宁反而觉得自己更加游刃有余了。在成小兰提前做好背调的前提下，江以宁对于这场社交为主的晚宴出席的大人物都了如指掌。
他端着一杯香槟，目光沉静地掠过全场。
上流人士的酒局无非三个目的，交换信息、结交人脉和展示财力。
他从容地穿梭其间，与记忆中的资料一一对应，几句恰到好处的寒暄，便在一片笑语中完成了信息的确认与关系的预热。
而成小兰则负责拉进和在场女宾客的距离，她虽然涉世未深，但讨巧在年轻有活力，和上了年纪的女宾聊天总是能让人感到愉悦。江以宁适时介入，不着痕迹地引入自己的品牌，将对方发展为潜在客户。
一番转下来，成小兰的脚已经“半残”。她压低声音发出了今晚的第一声抱怨：“老大，工伤报销吗？”
江以宁侧头：“要休息一下嘛？”
成小兰还是分得清轻重，老实了：“不了不了。”
江以宁低头看到她被磨红的脚跟，叹了口气：“在宁南还有方姐替你出席这种场合，你以后可以试着适应一下。”
虽然话说得很无情，但江以宁对待下属一直和善，他松了口：“今天放你一马，去偏厅休息一下吧。”
成小兰心中暗喜“yes！”
但还没等两人挪动脚，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江以宁？”
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独特的穿透力，清晰地越过周遭的嘈杂，落在他耳中。
江以宁回过头的时候没想到是许久未见的顾承文。他恍惚几瞬，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在江以宁读初中的时候，所以他没有立刻认出来，直到对方又笑着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江以宁整理好思绪。
顾承文出于礼节，先行询问：“这位美丽的小姐是？”
成小兰尚未从方才的惊艳感中完全回神。面前的男人只单穿一件版型极佳的衬衫，通身是种介于落拓与精致之间的从容，比江哥少了一点微妙的稚气感，多了份令人心安的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三分笑意，无声地将方才的沉默又拉长了一瞬。
一双桃花眼朝成小兰往上挑了挑，她这才打破沉默，伸出手，报上姓名：“成小兰。”
“您好。”
她牵动嘴角，回以一个标准却略显紧绷的微笑，手指不自觉地捋过鬓边的卷发。
成小兰的背调显然没有涵盖顾承文，要不然江以宁也不至于这样没准备。顾承文主动挑起了打破沉默的责任，顺势问道：“怎么回了临港？之前听说你在宁南那边发展。”
“临时决定，”江以宁不想多费口舌，反问道，“你呢？什么时候回的国？”
“两个月前。”顾承文想起两人没有联系方式，拿出了名片，“回国太仓促，哪天找时间聚一聚。”
江以宁接过，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两人之间一没有商业合作，二也不足够亲密，并不是可以侃侃而谈的关系。顾承文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和江以宁又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成小兰坐下后八卦之心顿起，迫不及待刨根问底：“江哥刚才那人谁啊？”
江以宁淡淡道：“我哥。”
平地一声惊雷，成小兰瞬间瞪大了双眼。倒不是她的反应太过夸张，严格来说她是江以宁的学妹，一毕业就成了他的助理，但共事的这几年、私下同事们也讨论过，但工作室十几号人没一个能说出老板除工作以外的任何私生活。
就连她这个算得上半个生活助理的一点消息都探不出来，结果刚才猝不及防得知了这么无人知晓的秘密。
成小兰没忍住偷偷摸出包里的手机，开始搜索。
察觉话里有歧义，江以宁皱眉补充：“表的。”
成小兰左耳朵进右耳多出，搜索出结果后，不自禁照着念：“顾承文，蓝凌集团董事长顾长林长子…………”
“我——我去！”成小兰抑制住尖叫本能，靠近江以宁，“江哥你——你居然跟蓝凌集团有关系？！”
临港靠船业发家时，蓝凌集团就是最早赶上黄金时潮的那一批，加上早年间狗仔爆出的豪门秘辛，是当年临港上到90下到8岁孩童都知道的存在。
那这么说江以宁岂不是富n代……
想通这一切关系，成小兰看着面前的老板，顿时觉得自己前途一片光明。
“江哥，我们交个朋友吧。”她举着手机震惊又呆滞。
江以宁不用看就知道，这丫头思维不知又跳到哪去了，及时打住她的幻想：“你江哥白手起家，家底薄着呢。”
成小兰自然是不信的，但仔细想想刚才那一番对话，两人是不怎么熟悉的样子。她刚想逮住机会彻底打破砂锅问到底，但江以宁提前一步行动去了厕所。
江以宁不善酒，虽然只喝了几杯，但那种晕晕乎乎的感觉还是悄悄缠上了他的神经末梢，连带着耳根子都泛起红。他拿出手帕擦干手上的水渍，明净的大理石地板反射出莹白的光，把他皮肤衬得更白了些。
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脑子一不清醒就容易胡思乱想，其实和肖辰冷战江以宁也不好受，他很享受疲劳工作后亲密关系带给他的放松，这次回临港原以为可以弥补前几年异地恋带来的情感空缺，结果却让他遇见了那一幕。
但今天的那一通电话，江以宁按了按眉心，对他来说确实有效果。
江以宁沉沉地吐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厕所，没走两步，可能是心不在焉的缘故，肩膀被一个人猛撞一下，手里握的帕子没拿稳掉到了地上。
“抱歉。”那个人痛呼一声然后道了歉。
由于那人低着头，江以宁没有看清他的长相，对方似乎很慌乱的样子，疾步向走廊反方向离开了。
江以宁没在意捡起帕子，正拍去上面沾到的灰尘，刚才那人身上的香水味才蔓延进鼻腔。
一股熟悉的味道，木质调加一点陈皮香，尾调有些涩。
没记错，他前几个月给肖辰特调寄出的香水就是这种味道。江以宁皱眉回头，那人还没离开走廊，他摇头觉得自己多心，却恰巧和对方对上视线。
那人回头又歉意地微微点头，按理来说，江以宁这时候会摆出一副没事的微笑，但此刻他却有些笑不出来。
*
“江哥，你怎么了？”成小兰从车窗探出头，担心地询问，“从刚才开始就看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酒喝多了。”
闻言，她连忙从包里翻出醒酒药，被江以宁拒绝了。他挥手嘱咐：“到家了记得发微信报个平安。”
“哦。”成小兰收回手，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因为她轻微的酒精过敏，下半场的酒基本上都让江以宁替她挡了。
“那江哥再见。”成小兰挥了挥手。
江以宁微微点头：“嗯。”
等车影彻底不见后，江以宁倚在路边的路灯，晚风一吹吹来些许凉意，还带着惠兰香。他解开了衬衫的袖扣和颈部的两节扣子，手臂捞着叠好的外套。
手机这时传来震动。
是肖辰打来的电话，江以宁垂眼盯着那串号码，也不主动挂掉也不接听，就静静地等。
电话响了十几秒后就挂断了，对方可能以为他还在忙。
等叫来的代驾到后，江以宁上了车。
“先生，地址说一下。”司机透过后视镜，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江以宁摘下眼镜，即将脱口而出的地名又咽了回去，如清风和煦的嗓音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哑，他慢慢开口：“边淮小区。”
11点钟路上车正少，车平缓地行驶，加上偶尔的风声，催得江以宁摇摇欲睡。不过太阳穴轻微的钝痛让他在半梦半醒之间挣扎，他不自禁想起刚才在厕所门口撞到的那个人。
江以宁是见过的。
年初肖辰生日，江以宁挤出一天时间飞回来陪他，半夜落地马不停蹄地去接正在公司聚餐的肖辰，公司同事帮忙把已经喝醉的人扶出来，江以宁当时注意力全在肖辰身上，只是草草感谢便将人带上车离开了。
全然没有在意那人，今天倒是对上了脸，走廊上的背影也和酒吧的身影重叠了。
看来就是肖辰口中上司的儿子。
还有今天意外遇见的顾承文，实在称不上是什么令人愉快的见面。
那股熟悉的香气似乎还萦绕在他鼻尖，江以宁按下车窗，让冷风一股脑灌进来。
他虚虚掩着眼，冷风像是一把钝刀子，剖开脑子里不停翻搅、发酵的混沌。酒精和高烧不停在身体里打架，难受得想吐。直到车窗外的霓虹被拉成虚影，扭成一条条无意义的彩带，江以宁才彻底闭眼。
几乎是晕过去了半个小时，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听见司机叫他，江以宁才迷迷糊糊醒过来。
司机望着后座明显状态不太正常的江以宁，以为他喝醉了，有些担心地问：“先生，要我把您扶上楼吗？”
残存着最后一丝理智，江以宁不想再麻烦别人，等代驾把车停好后拿上车钥匙上了电梯。
电梯三面都安了镜子，头顶的白炽灯闪得人眼花。胃里的东西也随着电梯运行的轻微失重开始翻腾，祸不单行，江以宁觉得自己可能在发高烧。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小区一梯两户，江以宁往右走，把头顶着门借力输起密码。
第一次失败。
眼前开始晕眩出现重影，江以宁以为自己输错了，又重新输了一遍。
第二遍还是失败。
江以宁：…………
他全然忘记兜里还有房门钥匙，开始和门杠上了，直到房门发出第五次失败提醒。可能由于脑子迷糊了的缘故，江以宁艰难直起身发泄似的朝门踢了一脚。
然后他开始执着输起第六遍，指尖落到4的时候门成功开了，还没来得及欣喜，江以宁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