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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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与天明还是暂时在墨家机关城住下。
????和大叔一起跟墨家弟子到给安排住宿的房间时，天明还没压下与少羽重逢的兴奋。
????少羽是他第一个玩的这么好的同龄人。
????虽然见面总是吵吵闹闹，但在天明心里，少羽已经是他最好的兄弟了。
????“大叔，今天的晚霞好漂亮啊！”
????“是啊。”盖聂也走到窗边，“不知不觉天又要黑了。”
????“大叔，你心情不好？”
????盖聂摇摇头：“天明，去把灯点起来。”
????天明听话地跑向壁烛，边吹亮火折子，边回头询问大叔：“大叔，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不是还很远呐？”
????“是的，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天明其实有点舍不得这里，即使他只是才刚来墨家机关城：“墨家机关城真好玩，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地方。”
????“你喜欢这里就好。”
????过去的快两个月里，他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本来在镜湖医庄，天明已经觉得那里是他见过最美的地方，还遇见了最漂亮、善良的月儿。
????但来到墨家机关城后，他又发现这里是不同于镜湖的美丽。穿过山洞与洞湖之后，这里像一个藏在山体里的人间仙境。
????即使在比武台的时候，遇到那个比力气输给少羽，又不讲道理的大铁锤。还有那个看着很漂亮，刚出现时本以为是来救他，结果实际很凶、很吓人的雪女。
????但总体来说，这里已经是他见过人最多，且至少暂时都不是想要打杀他和大叔的人的地方了。
????除了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小高，听盗跖和班老头的意思，他好像非常讨厌大叔。
????还有他们对大叔不知道好坏的目的。
????那大叔会不会其实并不想待在这里呢？
????思及此，天明赶紧又补充一句：“不过，我觉得还是和大叔在一起的时候最好。”
????如果大叔不喜欢这里，那他也不要喜欢这里。
????盖聂怔了怔，回过头对上忐忑盯着他的天明：“我们会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天明偶尔在不可思议的地方，总会展现令他惊讶的敏锐。
????就连盖聂自己，在抵达墨规池时，根据所听闻的描述都认为这是个符合他理想的世间乐土。
????但事实上，真正进入机关城内，盖聂发现自己并未如想象中的那般喜欢这里。
????天明听到的重点是“我们”，他立刻高兴呼喊：“真的啊，太好了！”
????欢呼完，他想起来：“大叔，我们留在这，是不是因为你和盗跖他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啊？”
????“……并不全是。”盖聂犹豫了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只有在荆轲之死这件事的真相上，他无法毅然决定是否要完全告诉天明。
????墨家机关城也包含了荆轲的一份心血，在给天明破除封眠咒印找回记忆之前。
????盖聂能想到的，能够让天明自己可能了解到真相的机会，只有在这里。
????另外，他也有其他一些事，也许需要找到现任墨家巨子才能探寻清楚。
????同一时间，机关城长廊。
????盗跖皱着眉：“刚才后山的动静，可能有敌情。”
????大铁锤不以为意，机关城是墨家几任巨子与弟子上下同心协力辛苦打造的，这里的每一根梁柱、每一个齿轮都是最精心安排：“机关城外方圆五十里遍布防御陷阱，一万人的部队也让他有来无回。”
????“这样想的话，机关城就危险了。”班大师从另一头走过来，想到去请人前巨子燕丹对他的嘱咐，“这次各路英雄豪杰都聚集到墨家，事关重大。六国之内所有反抗秦国的势力都被牵扯到，秦国在各地有那么多耳目，不可能完全察觉不到。”
????“上次峡谷追踪，虽然我们及时躲进机关城内。白凤凰知道厉害，没有冒险追来。但他也大致查出我们的藏身之地，很可能再来探查。”
????“首领临走前反复叮嘱过，凡事谨慎仔细，千万不可粗心大意，更不可浮躁轻敌！”
????大铁锤被说的有些懊恼：“别动不动就把首领搬出来，行行行，我说不过你这老头。”
????班大师此刻却没有心情与大铁锤玩笑，他脑海不断回闪燕丹的话与隐藏在斗笠幕帘后看不清的表情，心中总有一种非常不详的预感。
????“如果敌人真的攻进来，请拜托大家，务必记住墨家弟子的信念。”
????“一定要坚持住，等我回来。”
????虽然班大师反驳了大铁锤，但是他也很清楚有一点大铁锤没有说错。墨家机关城建立之初，就有做好对敌的准备。
????以墨家的机关技术，一万人不敢说，但也不是随随便便来些人就能攻破的。
????就算是卫庄的流沙又怎么样，说到底不过是刺客团，再厉害也不精通机关术。
????可为何巨子却似乎非常……肯定机关城会在他回来之前就被敌人侵入呢？
????除非……
????“木石走路，青铜开口……”
????班大师猛然想到山道上放出四爪铁蜘蛛时的异常，难道卫庄找嬴政寻了公输仇出山？！
????盗跖就见班大师脸色一变，急冲冲走了他摸不着头脑的，在原地嘀咕：“怎么回事？”
????夜半。
????天明恍恍惚惚，不知道自己是在哪。
????眼前是月儿，看着他伤心地闭上眼，向下坠落。
????“月儿！”
????对了，这是躲那个玩蛇的坏女人，他们上了班大师的机关翼的时候。
????他扑出去救月儿，背后，是大叔一把拽住他的腰带。
????可是月儿怎么会又往下掉落了呢，他不是已经抱紧月儿了吗？
????天明来不及想，他朝着身后大喊：“大叔，我去救月儿，你可要抓紧我呀！”
????话音刚落，他只觉得腰间的束缚一松，眼前的人与身后的人都不见了。
????“大叔？月儿？你们在哪！”
????不知何时他又落在地上，可以自己站直走路。但四周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与无数的立柱。
????天明穿过一根根石柱，不断喊着大叔与月儿，终于隐约听到一阵轻微地啜泣声。
????他回过头，看到一扇黑白的巍峨大门，里面传来的是月儿的哭声。
????“月儿？月儿！”
????天明拼命敲打着门，但丝毫不能推动。直到大门突然自己打开，他见到月儿背对着他仍然在哭。
????天明叫着月儿的名字，走过去想安慰月儿别哭。可是手刚伸出，近在咫尺的月儿，突然又离他到几里之外。
????“月儿！”
????他再次奔跑起来，朝着月儿的方向。但月儿却离得他越来越远，他们之间突然多出数不清的大门，顷刻之间，所有大门一扇扇接连关闭。
????天明吓了一跳，回眼周身的一切又都不见了。脚下的空白仿佛变成水波，把他的倒影扭曲成一个女人的黑影。
????黑影不断拉长，旋转着霎时变成巨型的影子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中。
????他看到一双眼睛隔着绸缎猛然睁开。
????不……！
????天明喘息粗气，猛地从床上坐起。
????“天明，你又做噩梦了？”
????见到大叔关切地神情，天明抱住头，还能回想起梦中被凝视地恐惧：“大叔，我以为自己快被淹没了。我拼命地叫……！”
????盖聂抚上他的肩膀，温声把他从惊恐中拉出来：“别害怕，只是一场梦。”
????温暖地感觉从肩膀上的手心传来，天明才逐渐缓过神，四处摸着自己抹汗：“我明明感觉身上很冷，怎么出了那么多汗呐……”
????盖聂立即伸手抚向他的额头，确定不是发热。心下更沉，他沉声询问天明：“你身体感觉很冷吗？”
????“浑身都有点儿凉飕飕的……只有这里，像火烧似的发烫。”天明指指自己的脖颈。
????“让我看一下。”盖聂抿唇，果然是天明的封眠咒印又发作了。
????封眠咒印，也被称为“催眠禁术”，属于古老的巫祝术，是一种高深可怕的阴阳术。
????这种咒术通过打乱人体内阴阳的对立平衡，会使人陷入癫狂状态，做出不可思议的事。
????不同的施咒法，结果也不一样，症状也不同。
????天明身上的封眠咒印是阴阳家右护法的月神所下，目前疑似只使他失去了过去的记忆，而其它作用尚未可知。
????盖聂与月神从没有见过面，在秦宫时，每次嬴政找月神占卜他都只能守在宫殿之外。
????月神也极少出现在天星殿以外的地方。
????而且天明早在出生的第二年，就被丽姬寻人送出宫外。
????就连盖聂自己，也是这两年才逐渐调查到确切消息。几次趁执行宫外任务时转道探寻，才在三个多月前确定这个孩子就是天明。
????月神又是何时寻到天明，还对他下了封眠咒印的呢？
????以及在他刚确认没多久，天星殿就传出十二年前降生的那个孩子，是危害帝国存亡的关键因素。
????盖聂又想起不久前重新梦见过的，丽姬濒死前对他说的话。
????那到底只是丽姬神志恍惚而一时的错言，还是丽姬因为清楚小庄和他的关系，迫于担心与无奈才选择用这个方法来确保他答应。
????又或者……那脱口而出的谬言也是真实？
????可是，荆轲尚且与小庄没什么联系。身处秦宫后闱的丽姬又怎么能够发现与小庄有关的事情。
????甚至还跟天明也有关系。
????“大叔……是不是我身体里的病又发作了？”
????天明有些不安地打断大叔的沉思，他不确定大叔神色为何这般沉重，是不是因为他快要死了？
????“……是的，比上一次的间隔近了三天。”
????天明不想大叔为他难过，故意眯起眼睛笑笑：“嘿嘿，看来它也是越来越像我啦。”
????盖聂凝视着天明：“你不害怕吗？”
????天明立即跳下床，挥舞着手证明自己现在还很好：“有大叔在，天底下没有一个坏人敢靠近。”
????说着他又转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大叔，我知道你一直在想办法为我治病。所以，我一点都不怕！”
????无论有没有办法治病，但是大叔一直陪着他，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盖聂不知道，自己值不值得这个孩子的亲近与信任。
????天明心里没有那么复杂，感觉身上舒服多了，他又开始关心起其他的事。
????“大叔，我睡着之前看到你闭着眼睛打坐，是不是在修炼武功啊？”
????盖聂轻轻点头：“端木姑娘治好了我受的外伤，但是内伤还是需要自己运功恢复的。”
????天明坐上床沿，甩着腿、握握拳：“如果我要变得像大叔这么厉害，需要花多长时间呐？”
????盖聂垂头思索沉吟：“武功修为要看个人的造化。机遇不恰当，可能修炼一辈子都没有太大收获。”
????“如果机缘天成，而本人悟性又高的话，也不需要很长的时间。”
????天明眨眼：“那不需要很长时间，是多长时间啊？”
????“十年磨一剑。”盖聂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经历，“天分高的话，十年的时间，应该可以有所成就了。”
????闻言，天明一个震惊，从床沿滑落跌坐在地：“什么！十、十年啊？我的天哪，要练那么久啊！”
????“那已经是很快的速度了。”
????“那我先练它一个月。”天明盘起腿，转着眼珠计算，“估计教训教训少羽那个家伙，应该不成问题吧？”
????“……”盖聂沉默，转移话题：“这几天一路奔波，你也累坏了，快继续休息吧。”
????天明郁闷，他不甘心！
????“大叔，就算、就算我一个月不行，那也是少羽比我早太多练武了对吧？大叔，你这么厉害，应该是天分最高的那种人。我是你选择的传人，说明我的天分应该也很高！”
????“我的天分还说不上最高。不过以你的天分，只要愿意好好努力，以后定会有所成就。”
????“啊？”天明思维跳转的快，注意力立即又被新的信息吸引，“大叔，难道你还见过比你天分还高的人吗，是不是和你同一个门派啊？”
????他想起之前机关翼上，大叔介绍自己是鬼谷派传人。班大师也说鬼谷派人数虽少，但每一个都是惊天动地的人物。
????如果还有人能比大叔厉害，应该只可能是大叔的同门了吧？
????果然……“不错。”
????天明更加好奇了：“他是谁啊？大叔和他关系好吗？我们以后会不会去找他呐？”
????盖聂再次默然。
????“你以后会知道的。”
????天明还想追问，但此时石室的机关门被人从外敲响。
????盖聂开门与来人对话一会儿，反身叮嘱天明先好好休息，就随着来人匆匆离去。
????天明吹灭壁烛，躺回床上，枕着自己的双手。再次睡去前还在想象大叔的同门会长什么样，武功会有多么厉害。
????以后如果见面了会不会喜欢自己。
????想着想着，天明就在这无限的期待中再次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