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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破碎的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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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选录音结束后的第三天下午,温珏正在公寓里心神不宁地等结果,门被钥匙打开了。
只有Mason有备用钥匙。
他走进来,随手关上门,动作一如既往的从容。但温珏立刻察觉到了不同——他脸上没有惯常那种温和的笑意,眼神平静得像结冰的湖面,手里拿着一份薄薄的文件夹。
“珏儿。”他唤她,声音不高。
温珏的心猛地一沉,站起身。“Mason?你不是说下周才……”
“婚礼筹备提前结束了。”他打断她,走到沙发边坐下,将文件夹放在茶几上,没有看她。“过来。”
命令式的口吻。温珏指尖发凉,慢慢走过去,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Mason这才抬眼,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刮过她的脸,最后停留在她的脖颈——那里,几天前孟司齐留下的一个极淡的印记,已经几乎看不出来,但或许在特定的光线下,还能窥见一丝端倪。
“录音怎么样?”他忽然问。
“……还不知道结果。”
“我听说,”Mason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握放在膝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这次Audition,除了录音,乐团还会参考一些平时的表现。尤其是……人际关系的评价。”
温珏的血液似乎瞬间冻住了。他知道。或者,他猜到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
“不明白?”Mason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一点温度。他拿起那个文件夹,从里面抽出几张模糊的彩色打印照片,扔在茶几上。
照片是在深夜的街区拍的,像素不高,但足以辨认。一张是她站在孟司齐公寓楼下仰头的背影,另一张是孟司齐开门时两人在门口的身影,时间戳是几天前的深夜。
“我的‘珏儿’,”Mason的声音冷了下来,“什么时候学会深夜去男同学的公寓‘请教专业问题’了?”
温珏脸色煞白,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恐惧像冰冷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他是谁?”Mason问,语气依旧平稳,但每个字都像淬了冰。
“……同学。双簧管手。我们只是合练……”温珏的声音细若蚊蚋。
“合练。”Mason重复这个词,点了点头。然后,毫无征兆地,他抬手。
“啪!”
一记极其响亮的耳光,重重扇在温珏脸上。
力道之大,让她整个人从沙发上歪倒,跌坐在地毯上。左脸颊瞬间火辣辣地疼起来,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发黑。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
她懵了,捂着脸,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
Mason已经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脸上再也没有丝毫伪装出来的温和,只剩下赤裸的、冰冷的掌控欲。
“温珏,”他连名带姓地叫她,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他淤血迅速浮现的脸,“我给你钱,给你住的地方,替你解决家里那些破事,让你能安心在这里当你的音乐家。不是让你拿着我的钱,去倒贴别的男人的。”
他的手指捏得很紧,温珏疼得皱起眉,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我……”她想辩解,想说不是那样,但剧烈的疼痛和耻辱感让她语无伦次。
“摆清楚你的位置。”Mason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像钉子一样敲进她耳朵里,“你是我的。从你收下第一笔钱,走进这间公寓开始,你就是我的。你的时间,你的身体,你的‘艺术’,都是我的。明白吗?”
温珏浑身发抖,眼泪滚落,混合着嘴角渗出的血丝。
Mason松开了她的下巴,但眼神里的压迫感丝毫未减。“把衣服脱了。”
温珏猛地一震,惊恐地看着他。
“现在。”他命令,站起身,开始解自己衬衫的袖扣,动作慢条斯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不……Mason,不要这样……”温珏哭着向后退缩。
“不要?”他笑了,那笑容让她毛骨悚然,“温珏,你是不是忘了,你父亲上个月心脏做手术的钱,是谁垫付的?你母亲现在还能住在高级公寓,是谁在付账单?你以为你那点才华,真的值这个价?”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碎她仅存的一点尊严和反抗的念头。
就在这时,她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的名字是——妈妈。
温珏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扑过去想接,却被Mason抢先一步拿起手机。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又看向瘫软在地、满脸泪痕的她,眼神幽深。
“接。”他把手机递给她,语气带着一种残忍的玩味,“开免提。”
温珏颤抖着接过手机,按下接听和免提。
“喂?珏珏啊?”母亲虚弱而焦急的声音传出来,背景音很嘈杂。
“妈……怎么了?”温珏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但浓重的鼻音无法掩饰。
“珏珏,你声音怎么不对?是不是生病了?”母亲更急了,“妈妈长话短说,之前陈先生帮忙联系的、给你爸做后续康复的那家医院……刚才来通知,说、说有一些费用需要重新确认,可能……可能要我们补交一部分。数目不小……妈妈实在没办法了,才打给你……你、你能不能问问陈先生,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或者,咱们能不能缓一缓?你爸他等不起啊……”
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无助,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温珏所有的防线。
她抬起头,看向站在面前的Mason。他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又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温珏明白了。这不是巧合。
这是最精准的打击。
她对着手机,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压住喉咙里的哽咽:“妈,你别急。我……我这就问他。没事的,肯定能解决。你们别担心,好好照顾爸爸。”
挂断电话的瞬间,她最后一点力气也耗尽了。手机从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
她抬起头,看向Mason,眼神里的恐惧、愤怒、挣扎,一点点熄灭,最终变成一片死寂的灰败。
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开始解自己睡衣的扣子。手指抖得厉害,解了好几次才解开第一颗。
Mason就站在那里看着,像欣赏一场由他主导的、绝望的表演。
当最后一层布料褪去,温珏赤裸地、僵硬地站在客厅中央,微微蜷缩着,手臂徒劳地试图遮挡自己。脸颊红肿,嘴角带血,眼泪无声地流淌。
Mason这才走过来,没有前戏,没有任何温存,直接将她按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过程粗暴而简短。温珏像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应,只是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上那盏她曾经觉得温暖,此刻却无比刺眼的吊灯。身体传来的是清晰的痛楚和难以忍受的屈辱。她的小臂和后背都因为撞击受伤,可此时温珏根本顾不上身体的疼痛。
结束的时候,Mason起身整理衣服,语气恢复了平常的温和,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这才乖。”他拍了拍她的脸,触及红肿时,她疼得一颤。“医院的事我会处理。你父亲会得到最好的康复。只要你记住,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个Audition,无论结果如何,都不重要了。好好准备毕业,其他的,我会为你安排。”
门关上了。
公寓里彻底安静下来。
温珏依然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动不动。过了很久,一声压抑的、仿佛从灵魂最深处撕扯出来的呜咽,冲破了她紧闭的嘴唇。
然后,这呜咽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嘶哑的哭泣,最后化为无法控制的、绝望的嘶吼。她蜷缩起身体,指甲深深抠进地毯,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发出不成调的、破碎的哀鸣。
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她的身体,她的尊严,她的家庭,她的未来……一切都被明码标价,牢牢攥在别人手里。连她试图抓住的那一点点“自主”和“纯粹”,都成了招致更严厉惩罚的罪证。
嘶吼声渐渐低下去,变成无力的抽噎。
最终,一切归于死寂。
她慢慢地爬起来,踉跄着走进浴室。打开花洒,冰冷的水浇在赤裸的身体上,激得她一阵哆嗦。她用力搓洗皮肤,直到浑身通红,仿佛想洗掉所有触碰过的痕迹和伤痕,洗掉那股令人作呕的感觉,洗掉这份深入骨髓的耻辱。
但有些东西,是洗不掉的。
镜子里的人,脸颊红肿,眼神空洞,像个被玩坏后丢弃的娃娃。
温珏看着镜中的自己,看了很久。
然后,她伸出手,抹掉镜面上的水汽。
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一个比哭还难看的、驯服的微笑。
她妥协了。
不是因为她想通了,而是因为她再也没有力气挣扎了。
家庭的软肋,金钱的锁链,暴力的惩戒……所有的一切,编织成一张她无法挣脱的网。
从今天起,温珏死了。
活下来的,只是一个会拉琴的、听话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