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效隔绝（ABO）》小酥肉炸鱼

2、002 受伤

　　远海军事学院是远海星区最高等级的军事学府，配备有远海星区最高级别的军方实验室。

　　温时与刷卡，经过层层关卡，进入三号实验室。

　　穿上防护服，戴上护目镜，他瞬间切换成那个严谨、权威的温博士。

　　护目镜的边框压着眼尾熟悉的位置。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一个模糊的幻想，关于房子、院子、小狗和晒太阳。但那幻想太遥远，远得已经像是上辈子。而现实中的这七年，他的世界只有这些冰冷的仪器和数据，以及，哪怕取得再多成就，也求而不得的那个人。

　　茶歇时间，温时与走到茶水间外，听见里面的学生在议论：

　　“温博士讲得太透彻了，我都要爱上他了！”
　　“人美，心善，想娶，想挂名。”
　　“别做梦啦，温博士心里早就有人了。”
　　“哎？是谁？”
　　“我们顾长官啊！联合舰队最年轻的执舰官，名门顾家的二公子，联邦准将，S级Alpha，多少Omega的梦中情人！”

　　“wow，那听起来很登对了~”
　　“听说温博士追了顾长官好多年，但顾长官一直对他很冷淡。”
　　“为什么！”

　　“好像……顾长官有喜欢的人了。”
　　“哎？谁啊？难道是谭长官？”
　　“听说他俩是过命的兄弟。”
　　“可是谭长官也是Alpha。”
　　“怎么，你歧视我们双A的浪漫？”

　　“不是，你们不觉得，只有温博士那张脸，才配站在我们顾长官身边吗？”
　　“怎么说话呢，我们导那张脸，站谁身边都不怯的好吧！”
　　“不行，我坚持双A，我站顾谭！”
　　“自古英雄配美人，我站顾温！”
　　“顾谭！”
　　“顾温！”

　　温时与推门走进茶水间。

　　议论声戛然而止，学生们瞬间装作很忙的样子，喝水的喝水，低头搅拌咖啡的搅拌咖啡。

　　温时与径直走到咖啡机前，给自己接了一杯黑咖啡，然后转身，背靠着冰冷的流理台，看着杯中黑色液体冒出的袅袅热气，平淡开口：
　　“不觉得，‘温顾’听起来更顺耳吗？”

　　“噗——咳咳咳！”立刻传来被水呛到的剧烈咳嗽声。

　　一个男生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温、温博士，您……您真是这个！”他偷偷竖了下大拇指。

　　另一个女生连忙道歉：“对不起温博士，我们就是私下瞎聊，您千万别介意。”

　　温时与抿了一口咖啡，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没关系。不过，私下说说就好，传出去，味道就变了。”

　　“您放心，我们明白。”学生们纷纷点头。

　　“所以，温博士，”一个穿着舰队制服的女生怯生生地举手，大眼睛里闪烁着好奇与勇敢，“您真的……想攻下我们顾Sir啊？”

　　她话音刚落，就收获周围一圈惊恐的眼神。

　　温时与看着她，蓝色的眼睛里漾开浅浅笑意。

　　那个顾长空啊，欺负了他这么久，总得让他找机会报复回来不是。

　　午餐时分，温时与拿着从医疗中心顺来的饭卡，踏进了高级军官的独立餐厅。

　　他端着餐盘，视线在用餐区扫过，没见到那个想见的身影，却看到了另一个熟人。

　　谭越，顾长空的好友，军事情报系的教官，也是个S级Alpha，但他天天装B。

　　温时与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刚拿起餐勺，就听见谭越用他那特有的、带着讥诮的语调问：
　　“听说你要攻了顾长空？”

　　温时与拿勺子的手一顿，一股心虚爬上背脊，随即若无其事地舀起一勺汤，送到色泽偏淡的唇边：

　　“你们军事情报系，是增设了‘八卦情报学’专业吗？”

　　谭越从餐盘里抬起头，目光沉沉地看他一眼：

　　“鉴于你目前正在进行的3个联邦级重点军事项目，温博士是不知道自己身边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吗？”

　　刚夹起的一筷子土豆丝，顿时失味。

　　温时与放下筷子，抬起眼看谭越：“还是喜欢你以前哑巴时候的样子。”

　　手背就被对方的筷子不轻不重地抽了一下。

　　“你不去围着顾长空转，跑我这来干什么？”谭越扔下筷子，拿起钢叉卷盘子里的意面。

　　温时与揉了揉被抽痛的手背，突然想到早上办公室发生的事，赶忙垂下眼睛：“那也要那座冰山愿意融化才行。”

　　话音刚落，旁边经过的几名年轻军官纷纷放缓脚步，向温时与点头致意。
　　“温博士好！”
　　“温博士好！”

　　“这么受欢迎，何必抱着块冰山自讨苦吃？”谭越不以为意地嗤笑。

　　“许大哥也很受欢迎。”温时与轻飘飘地提醒。

　　谭越那张总是堆砌着讥诮或戏谑的脸上，就罕见地露出一个近乎痛苦的表情。

　　这顿饭，最终谁也没能吃下去。

　　温时与不想回宿舍，就沿着林荫道慢慢踱步。

　　操场上已经重新列队，指挥员背着手在方阵前来回踱步，训斥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粒子凝聚速度太慢！协同率不到百分之六十！你们以为‘摩卡’是玩具吗？！”

　　温时与走到观礼台边缘，找了个有阴影的角落倚着柱子。

　　学员们开始两两一组进行粒子对抗训练。

　　他们手中拿着的“板砖”，正是温时与现在主导的联邦重点军工项目——摩卡，一种能够通过稀有晶体激发粒子的特殊设备，被前线士兵戏称为“个人便携式魔法发射器”。

　　当前，联邦舰队配备的制式摩卡，外形相当于一本32开600页通用语字典，重量过于明显。温时与的任务，就是把这本“字典”变轻变小，效能提升，变成手环状。

　　不出意外，联邦所有士兵的单兵作战能力都会有质的飞跃，战场存活率预计提升75.61个百分点。

　　到那时，顾长空的目光，又是否会为此，多在他身上停留一秒？

　　微风拂过，撩起温时与额前的几缕碎发。

　　“注意力分散！粒子逸散超过安全阈值！”指挥员怒喝。

　　被训斥的学员梗着脖子，脸上混合着汗水与不服：“报告！是制式摩卡响应延迟！配发的稀晶纯度也不够！”

　　视线便随着学员的话语挪到他手中的摩卡上。

　　温时与的眼睛有些天赋，也因此他能在温家这艘科技巨轮上脱颖而出，秘密就在于他的眼睛能够“看”见稀晶的晶体结构和粒子反应的能量通路，哪怕隔着钢筋混凝土。

　　此刻，学员手中的黑盒子在他眼中无所遁形，设备是旧款，通路设计简单，稀晶纯度的确不够。

　　可即便如此，顶撞在纪律部队也并不常见。指挥员的脸色几乎是瞬间沉了下来，一把拿过旁边学员的摩卡，对顶撞的学员喝道：

　　“下场！”

　　他亲自与那名学员对阵。

　　指挥员站定，学员被迫发起攻击。

　　橙黄色的粒子流刚从学员手中射出，指挥员手中相同的位置便爆发出更为炽亮的光晕，以完全相同的招式，后发先至，将学员狠狠掼倒在地。

　　“交换摩卡，再来！”指挥员冷喝。

　　学员爬起，和指挥员交换设备，再次尝试构筑能量护盾。

　　指挥员以几乎完全相同的方式，凝聚出一面更厚实、范围更大的护盾，然后操控护盾如同实质般向前碾压，将学员再次撞飞。

　　他们用这种方式对抗了一次又一次。

　　指挥员把学员压在地上，厉声问：“服不服？！”

　　学员梗着脖子大喊：“不服！”

　　一时间便僵持下来。

　　其实不服也可以理解，毕竟在温时与眼中，这二人的水平没有本质区别。

　　学员能调动的粒子范围不过三十立方，指挥员堪堪达到他的五倍，也就一间标准教室大小，粒子指挥生涩，反应强度也不够，是上了前线会在30分钟内毙命的水准。可能，还不如用传统光束枪。

　　一名在场边监督的军官注意到了观礼台下的温时与，远远地朝他用力挥手，示意他过去。

　　见他没动，军官小跑着过来，额上带着汗珠，压低声音邀请：“温博士，您去展示一下，就这种制式摩卡，到底能产生什么效果。”

　　温时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您就去展示一下，不然这群混小子不信邪。”

　　“在场的各位都可以展示。”温时与不想参与。

　　谭越说的一点没错，他身边目光太多。

　　“那不够震撼。要的就是一次性让他们心服口服，再也说不出废话！”

　　温时与不为所动。

　　“唉呀，您不要推脱！”军官双手在空气里一推，仿佛温时与再不同意，他就要动手拉他了。

　　温时与终于走出阴影，朝训练场中央走去。

　　军官的脸上浮现出笑意，手臂一挥，学员们自发让开一条通路。

　　军官高声说：“刚才不是质疑摩卡落后，稀晶浑浊吗？让你们看看，在专业人员手里，它能做到哪一步！”

　　指挥员默不作声，将自己那台制式摩卡递到温时与面前。

　　温时与接过，入手的沉重让他眉头一皱。

　　三年前，联邦的将士就是拿着这样的设备和凯尼亚人作战，交换比高的可怕。如果不是他研发出加固力场，奔赴前线，诺瓦星区得沦陷一半。

　　“温博士？”军官催促。

　　温时与随手一挥。

　　一片金色的光芒自他身前快速扩散，光芒柔和，产生的涟漪却几乎在瞬间将整个训练场覆盖。大约10000平方米。

　　光芒由强转弱，粒子却在空气中如星辰般明亮起来，散发出耀眼的光辉，其下蕴含的庞大能量，让在场每一块稀晶都产生共鸣，牵动所有学员手中的摩卡微微震颤。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

　　“温博士，您不要太委婉！”军官对这个看似温和的演示效果十分不满。

　　“您就展示一下之前在演习中心的……”

　　“Sir！”

　　指挥员突然立正，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紧接着，周围响起一片靴跟碰撞声和敬礼声。

　　温时与回头。

　　顾长空正带着独属于他的压迫感走过来。189公分的身高，笔挺的深灰色联合舰队高级军官制服，肩章上的将星熠熠生辉。他才25岁。

　　温时与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立刻垂下眼眸遮掩。强大的、迷人的、Alpha。

　　曾经，他从不吝啬夸赞顾长空的美貌，那是非常周正英挺的长相，鼻梁高挺，剑眉星目，像传奇演绎中的武曲星。

　　他的肩膀很宽，标准的倒三角身材，肌肉线条明显但不夸张，腰腹收紧，身姿挺拔，双腿笔直修长。

　　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散发出强大而迷人的Alpha气场。

　　温时与清晰地听到几声细微的抽气声。

　　顾长空的目光扫过全场，气压骤然下降，学员们如临大敌。

　　下级军官立刻小跑上前，立正行礼，快速报告情况。

　　顾长空听着汇报，目光难得地、笔直地落在温时与身上，大约停顿了三秒。他朝下级军官伸出手。

　　军官会意，迅速将一名学员的摩卡放到他摊开的掌心，随即吹响哨子，指挥所有学员退到训练场边缘观战。

　　偌大的训练场，顷刻间只剩下中央的两人。

　　温时与失笑：“哥是要为第128次表白，提前揍我吗？”

　　顾长空调整了一下手中的设备，摆出标准的作战姿态：“只是常规演练。”

　　训练场外围，学员们屏息凝神。

　　顾长空操控的粒子呈现出冰寒特性，一道凛冽的冻气化作无数冰棱雪暴，席卷而过，朝温时与轰来。地面瞬间凝结白霜，空气温度骤降。

　　温时与挥手格挡，驱动的能量带着暖阳般的特质，金色的光焰温和却坚韧，与白色的力场交织，试图化解和偏转攻势。

　　冰与光猛烈对撞，能量激荡产生的爆炸性效果，将训练场特制的硬化地面犁起，尘土混合着冰屑与光粒漫天飞扬。

　　研究表明，个体的分化等级越高，对粒子的感应能力就越强，使用同等级别的摩卡，产生的效果也越高。联邦人口800亿，S级Alpha的总数不超过80万，S级Omega更是罕见。

　　顾长空15岁分化成S级Alpha，常年经受最高等级的军事训练，单兵作战能力在全联邦都数一数二。

　　温时与是稀晶和粒子学研究专家，S级Omega，能够调动和指挥的粒子数量极大可能超乎所有人想象。

　　两名S级的对抗，即使是站在训练场最边缘，学员们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令人心悸的波动能量。

　　不少学员被对撞产生的气浪掀翻在地，被逸散的无形风刃划破作训服，鲜血晕湿布料。

　　风暴的最中心，顾长空稳稳站立，笔挺的军服甚至没有明显的褶皱，衣角在能量乱流中纹丝不动。

　　而温时与……

　　一道清晰的血痕，出现在他白皙的左脸颊上，是被一道极其锐利的冰属性粒子风刃所伤。

　　同时，束着他那头黑色长发的橡皮筋，在能量的冲击下断裂，长发如瀑般散落开来，被混乱的气流吹得肆意飞扬。

　　顾长空的目光落在温时与脸颊的那道血痕上，眉峰深深拧紧。他猛地将摩卡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转身，一言不发地离开训练场。

　　温时与抬手，用手背擦去脸颊上的血污，却因为沾染灰尘，细碎的颗粒磨痛了伤口。

　　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顾长空曾亲口对他说，“以后有我罩着你，没人能欺负你。”

　　可现在，让他流血受伤的，正是他顾长空。

　　他垂眸，独自朝医务室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