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之下：灵骸纪元》竹枝一曲

3、第三章 印记与杀机

　　第三章印记与杀机
　　升降平台的金属闸门缓缓合拢，将蚀灵风暴的嘶吼隔绝在外。陆烬靠在冰冷的舱壁上，指尖捏着那枚淡紫色的裂空蛾灵核，灵核表面的温度透过绷带传来，带着一丝诡异的灼热。他能感觉到灵核内部紊乱的灵能波动，还有那个刻在核心处的螺旋状印记——和上次在超市找到的灵脉能源块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耳朵里的嗡鸣还未散去，裂空蛾的震荡波让他暂时失聪，只能模糊听到队友们的交谈声。铁牛正兴奋地清点着这次的收获，小哑巴虽然还很虚弱，但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陆烬闭上眼，绷带下的眉头紧蹙，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洞穴中的景象：被改造过的灵核、整齐死去的蚀骨体、浓郁到异常的灵能气息……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结论——赵穹正在秘密改造灵脉矿和灵骸，而他的目的，绝不仅仅是长生那么简单。

　　平台抵达穹顶底层时，天已经亮了。晨雾透过闸门的缝隙渗进来，带着穹顶内部净化过的清新空气，与地面的腐臭气息形成鲜明对比。陆烬收起灵核，扶着还在头晕的小哑巴，跟着队伍朝着任务交接处走去。

　　任务交接处设在底层与中层的交界处，是一座简陋的金属建筑，里面挤满了等待交接任务的拾荒队。陆烬一行人刚进去，就被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军官拦住了——那是赵穹的直属卫队，穹顶军的“影卫”。

　　“陆烬队长，总长有请。”影卫的声音冰冷，眼神在陆烬手中的灵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

　　陆烬心中一凛，赵穹竟然亲自召见他？看来这枚灵核的分量，远超他的预料。他点了点头，将灵核交给铁牛：“你们先回去，照顾好小哑巴。”

　　“陆哥，小心点。”铁牛担忧地说道，他知道天枢层的那些人，没一个好东西。

　　陆烬没有回应，跟着影卫穿过狭窄的通道，乘坐专属电梯前往天枢层。电梯上升的过程中，他能感觉到周围灵能气息的变化——越来越浓郁，越来越纯净。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回到天枢层，熟悉的清冽气息让他想起了曾经的日子，那些穿着银纹制服的时光，那些没有绷带束缚的日子。

　　电梯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铺着白色大理石的走廊，墙壁上挂着描绘“大寂灭”前世界的油画，灵脉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走廊尽头的巨大石门——那是枢机总长的办公室。

　　影卫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陆烬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办公室宽敞得惊人，中央是一张巨大的红木办公桌，桌后坐着一个穿着金色长袍的男人——赵穹。他已经五十八岁了，但看起来依旧精神矍铄，脸上没有一丝皱纹，只是眼神深邃，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冷漠。

　　“陆烬，好久不见。”赵穹的声音温和，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听说你这次任务完成得很出色，不仅找到了灵脉矿样本，还斩杀了一只裂空蛾？”

　　陆烬没有说话，只是将藏在怀里的灵核掏出来，放在办公桌上。淡紫色的灵核在灯光下散发着幽幽的光芒，那个螺旋状的印记格外显眼。

　　赵穹的目光落在灵核上，瞳孔微微收缩，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拿起灵核，用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个印记，语气平淡：“这裂空蛾的灵核有些异常，看来地表的灵骸，确实在发生变异。”

　　“是人为改造的。”陆烬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坚定，“这个印记，和我上次找到的灵脉能源块上的印记一模一样。总长，您应该知道些什么。”

　　赵穹放下灵核，抬头看着陆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陆烬，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太聪明，也太心急。”他顿了顿，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穹顶的全景，“你以为，穹顶能支撑到现在，靠的是什么？是天枢层的智慧，是灵脉矿的能量，更是对规则的敬畏。有些事情，不是你这个层次的人能理解的。”

　　“我只知道，有人在利用灵脉矿改造灵骸，催化蚀灵波，让地面的污染越来越严重，让尘泥层的人越来越痛苦。”陆烬的声音提高了几分，绷带下的眼神满是愤怒，“小哑巴的辐射污染突然恶化，也是因为这个，对不对？”

　　赵穹转过身，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陆烬，注意你的言辞。作为一个下民，你没有资格质疑天枢层的决定。”他走到陆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被贬到底层，确实委屈了你。但你要记住，穹顶的规则，是为了让人类更好地存续。有些牺牲，是必要的。”

　　“牺牲？”陆烬笑了，绷带下的笑容带着一丝嘲讽，“牺牲尘泥层的人，成全你们上民的长生？这就是你所谓的存续？”

　　赵穹的脸色沉了下来：“看来，三年的底层生活，并没有磨掉你的棱角。”他抬手，示意影卫进来，“把灵核收起来，送到科研区，让苏晚博士好好研究。至于陆烬，这次任务有功，赏十块灵脉能源块，允许在中层自由活动三天。”

　　陆烬没有接赏，只是冷冷地看着赵穹：“你掩盖不了的，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知道真相。”

　　“是吗？”赵穹冷笑一声，“那你就等着看吧。”

　　陆烬转身走出办公室，身后传来赵穹冰冷的声音：“记住你的身份，陆烬。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否则，下次就不是贬到底层那么简单了。”

　　走出天枢层，陆烬的耳朵已经恢复了听觉，但脑海里依旧回响着赵穹的话。他知道，赵穹绝不会轻易承认自己的阴谋，而且会很快销毁证据。他必须尽快找到苏晚，把灵核的事情告诉她。

　　然而，当他赶到科研区时，却被门口的守卫拦住了。“苏博士正在进行重要实验，任何人不得入内。”守卫的语气强硬，眼神警惕。

　　陆烬皱了皱眉，他能感觉到实验室里传来的灵能波动，有些紊乱，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没有硬闯，只是在门口徘徊，等待苏晚出来。

　　一直等到深夜，实验室的门才缓缓打开。苏晚走了出来，脸色苍白，眼神空洞，身上的白色科研制服有些凌乱，领口的纽扣掉了一颗，露出了锁骨处的一片红痕。

　　“苏晚！”陆烬连忙上前，语气里满是担忧。

　　苏晚看到他，眼神瞬间亮了起来，随即又变得黯淡。她快步走到他面前，拉着他躲到走廊的拐角，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陆烬，你怎么来了？这里不安全。”

　　“你怎么了？”陆烬看着她凌乱的样子，心里一紧，“是不是赵穹对你做了什么？”

　　苏晚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用力摇头，却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他……他让我加快长生剂的研发，我不同意，他就……”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陆烬已经明白了。赵穹那个伪君子，竟然对苏晚动了邪念！

　　陆烬的拳头紧紧攥起，绷带下的指节泛白，周身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杀气。他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杀了赵穹那个混蛋！

　　“我没事。”苏晚拉住他，哽咽着说道，“我以死相逼，他没敢对我怎么样。只是……他剥夺了我去下民区的权力，让我专心留在科研区研发长生剂。”

　　陆烬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冲动的时候，他和苏晚都没有能力对抗赵穹。“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找到了裂空蛾的灵核，上面有改造的印记，和之前的灵脉能源块一样。赵穹一直在秘密改造灵脉矿和灵骸，他的野心，绝不仅仅是长生。”

　　苏晚的眼神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我也发现了一些事情。他让我研发的长生剂，需要大量的纯净灵脉矿，而且配方很奇怪，更像是一种能控制人的药剂。我怀疑，他想通过长生剂，控制所有上民，然后利用改造后的灵骸，统治整个地表。”

　　“统治地表？”陆烬愣住了，他没想到赵穹的野心竟然如此庞大，“他疯了吗？改造后的灵骸根本不受控制，而且蚀灵波会让整个世界都毁灭。”

　　“他没有疯，他只是太自负了。”苏晚摇了摇头，“他认为自己能掌控一切，能成为人类的主宰。陆烬，我们必须阻止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苏晚脸色一变，连忙说道：“你快走吧，这里太危险了。我会利用研发长生剂的便利，偷偷研究全民治疗药剂和真正的长生剂，你也要小心，赵穹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陆烬点了点头，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回到底层的住处，陆烬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他知道，赵穹已经把他视为眼中钉，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会更加艰难。他必须尽快找到盟友，积蓄力量，才能对抗赵穹。

　　第二天一早，陆烬接到了枢机副总的通知，让他去中层的副总办公室一趟。枢机副总名叫林岳，是穹顶的二号人物，一直和赵穹面和心不和。他比赵穹年轻五岁，常年穿着一身笔挺的银灰色枢机制服，肩章上的暗纹低调却显威严，短发利落，下颌线锋利，眼神里没有天枢层常见的傲慢，反而透着一股历经权力斗争后的沉稳——他也是少数几个，还会把“尘泥层民众的死活”放在议事桌上的上民。

　　陆烬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副总办公室。办公室没有赵穹的那般奢华，墙面是简洁耐用的哑光金属，办公桌上只摆着一台灵脉检测仪、一叠整理整齐的文件，角落里放着一个旧世界的金属保温杯，杯身还印着模糊的“安全”字样，是穹顶里难得的、带着“烟火气”的物件。林岳坐在办公桌后，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灵脉烟（穹顶内禁止明火，多是这种无火的“替代品”），看到陆烬进来，只是抬了抬下巴：“坐吧，不用拘谨。”

　　陆烬坐下，双手自然放在膝盖上，依旧保持着沉默。在这些上层人物面前，他清楚“言多必失”的道理，与其主动探问，不如先看清对方的意图。

　　“你这次去地面的任务，长老会那边都有耳闻。”林岳开门见山，将桌上的一份文件推了过来，指尖敲了敲文件封面，“裂空蛾的灵核我也看过了，那个螺旋印记，是赵穹的‘灵能融合实验’标志，他比我预想中，要急得多。”

　　陆烬接过文件，指尖刚碰到纸张，就看清了标题——“预备上民晋升令”。他的瞳孔微微一缩，心里咯噔一下。“预备上民”的身份，意味着能自由出入上民区，能享受上民的资源，甚至能去科研区见苏晚，这些好处，绝非“任务有功”就能轻易得到，背后必然藏着目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林岳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那笑容让他锋利的轮廓柔和了几分，“我和赵穹的矛盾，在穹顶不是秘密。他想把灵脉矿攥在自己手里，靠改造灵核实现永生，再把所有人都变成他的傀儡；我不能让他这么做，穹顶不是他一个人的私产。”

　　“所以，你提拔我，是想让我当你的‘刀子’，去对付赵穹？”陆烬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他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预备上民”的身份背后，肯定有无法轻易接受的条件。

　　林岳没有否认，反而坦诚地点了点头：“是，但我没打算让你白干。你晋升后，不仅能享受上民的水、食物，我还能把小哑巴转到中层医疗站，配专属的净化者医生；拾荒队后续的任务，也能按‘枢机层辅助小队’的标准配装备——新的战斗服、改良型辐射屏蔽器，还有足够的急救包。”

　　这些条件，正好戳中了陆烬的软肋。他自己不怕吃苦，不怕绷带下的皮肤被磨破，不怕吃劣质营养剂，却怕身边的人再受委屈——怕小哑巴的辐射污染再次恶化，怕铁牛他们下次任务丢了性命。他低头看着那份晋升令，指尖反复划过“预备上民”四个字，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抬头看向林岳：“我答应你。但我有两个要求：一是中层医疗站要给小哑巴用最好的中和剂，二是拾荒队以后的任务伤亡补偿，要和枢机层士兵的标准一样，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死了就白死’。”

　　“没问题。”林岳立刻点头，从抽屉里又拿出一枚银色的身份卡，放在陆烬面前，“这是你的预备上民身份卡，刷卡能进上民区除了天枢殿、灵脉反应堆之外的所有区域，包括科研区。赵穹肯定会在身份卡里装灵能监控，我已经让人拆干净了——你要跟他虚与委蛇，不用再被两边盯着。”

　　陆烬拿起身份卡，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他忽然明白，林岳比赵穹更懂“用人之道”——他没说一句“我信任你”，却用“拆监控”这个实际行动，表明了态度，也给了陆烬足够的空间。

　　“还有件事要提醒你。”林岳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身体微微前倾，“赵穹没那么好对付，他手里有影卫，还有灵脉矿的核心控制权。你现在的身份，是‘赵穹赏了好处、却还念着底层’的‘刺头’，不是我的人。你该去领他那十块灵脉能源块，该跟他说‘谢谢总长提拔’，就去做，不用怕我误会。我要的不是你立刻跟他翻脸，是你活着，找到他改造灵核的核心实验室，拿到证据。”

　　陆烬点了点头，将身份卡和晋升令收好：“我明白。”

　　走出副总办公室，陆烬握着那枚银色身份卡，绷带下的嘴角微微上扬。赵穹想把他当成“备用躯壳”拉拢，林岳想借他的手牵制赵穹，这两个上层人物的权力斗争，本与他这个“尘泥层拾荒者”无关，却偏偏给了他接近真相、保护苏晚和队友的机会。

　　他没有先回底层，而是先去了上民区的供水站。推开银色的水龙头，清澈的水流倾泻而下，没有底层水那种挥之不去的铁锈味，也没有淡淡的苦涩，只有水本身的清甜。他伸出手，让水流冲刷着缠着绷带的指尖，水流慢慢渗透绷带，贴着皮肤，带来久违的清爽——这是他被贬入尘泥层三年来，第一次摸到、喝到真正“干净”的水。

　　周围有上民走过，看到他身上的绷带，眼神里带着一丝嫌弃，却没人敢上前阻拦。毕竟那枚银色的身份卡就别在他的战斗服领口，“预备上民”的标识，足以让这些习惯了“按阶级看人”的上民，收起轻视。

　　陆烬关掉水龙头，用干净的毛巾擦干手上的水珠，抬头看向远处的科研区。那里有苏晚，有她偷偷研发的全民治疗剂，有他们曾经约定过的“平等生活”——不用再靠绷带防辐射，不用再分上民下民，所有人都能喝到干净的水，吃到新鲜的食物。

　　可他也清楚，这个愿望有多朴素，实现起来就有多艰难。人生来就不平等，穹顶的规则更是把这种不平等刻进了每一个人的生活里：上民出生就有净化空气，下民却要呼吸带着霉味的风；上民能随意享用灵脉能源，下民却要拿命去地面换一块能源块。他和苏晚，就像两只想撬动巨石的蚂蚁，前路满是荆棘，甚至可能粉身碎骨。

　　但他不会退。

　　陆烬握紧手中的身份卡，转身朝着科研区的方向走去。灵脉灯的光芒落在他缠着绷带的身上，明明是十七八岁的少年身形，却透着一股“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坚定。

　　他知道，从接过这枚身份卡、签下那份晋升令开始，他的战斗，才真正拉开序幕。而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