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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致殉道者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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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姆,你真的愿意协助我吗?”
“海砂曾经说过,夜神月是她的幸福。”
你的手往旁伸去,雷姆将剪刀递到了你手里,咔嚓一声,L只觉得脑袋一轻,下意识想回头望去,又被你拍了下脑袋给制止了,他只得继续低头和端坐在面前的龙崎大眼瞪小眼。没法将双腿蜷缩起来的小板凳坐着委实不大舒服,他有些坐立难安,不自在地啃咬起大拇指。
“但只有活着才能获得幸福,海砂已经为月付出了太多,包括自己的寿命,我希望海砂能活下去。”
“真正能让海砂幸福的人是你,日野希。”
你垂眸沉默不语,直至将L的一头乱发打理成熟悉的短发,拍了把他的肩膀示意他已经完成了。
“你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微不足道,因为你改变了我的命运。”
L舒展了下身体,转过身来缩短了与你之间的距离,呼出的温热气息撩过你的肌肤,却无半分旖旎,只有命运相连的二人对彼此毫无保留的信任。
“我相信你能够做到的。”
不知道是不是英国人与日本人的差异,L的头发并不软和,刺挠挠地蹭在脸上,有些痒。他捧起了你的脸,抵住你的额头,用只有二人能听清的音量道:
“所以相信自己,希。”
“希,你觉得月君最大的优势和劣势分别是什么?”
L将一页页纸整齐裁剪下,却不见得手里的笔记本薄了多少。你正拿着尺在做好的黑色书封上打草稿,L提出这个问题时,你刚用铅笔勾勒出“D”的轮廓。
“月君很聪明。”
你在雷姆的指点下不断修改着细节,直至与她记忆中别无二致后才蘸取了颜料,用笔刷一点点填补空缺,
“但他太聪明了,而且再聪明的人也不可能防范认知之外的东西。”
将裁下的纸码好,L确认每张大小都一样且整齐无误后才放到了你手旁。他弯下腰,又怕挡住了你的光线,又稍稍抬起了头。
“即使尼亚的计划很不错,我也有事事都考虑万全的习惯。”
L瞧着你将最后一笔填涂完,趁着你伸懒腰握住你的手腕,隔着柔软的方巾,一点点去擦拭你指尖沾染的涂料,
“就算月君赢得了胜利,失败者也不会遭受制裁,因为这只是暂时的。”
你将另一只手叠在了L的手背上,转头时也恰好对上了他的眼睛,你们心照不宣地展颜,异口同声道彼此相同的信念:
“正义必胜。”
“姐姐,来使唤人好歹带点伴手礼吧?”
“那我去找别人,尼亚应该知道哪里还有顶尖骇客。”
“那些人根本比不上我好不好——你是要用激将法?”
玛特话说到一半意识到了不对劲,你对此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了包烟扔了过去。
“没有,你真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
不知道玛特信没信,他手上拆烟盒的速度倒是挺快,拈了支烟含在嘴里后朝你掂量了一下手,你会意,把自己的手机也丢给了他。
“早把这个拿出来不就好了?”
玛特转过身,抓着自己那一头红发翻找出一根数据线将你的手机连接上电脑,一只手敲打键盘另一手摸索着桌上的打火机。
“尽快。”
你把他的手推了回去,拿起他近在咫尺的打火机凑到他嘴前为他点燃香烟,刚想反驳你求人办事还催的玛特便深吸了一口云雾,也就没了想与你吵嘴的工夫。
“月比我们想象中更难对付。”
夜神月好像永远比他人思考得更高一层,尼亚不曾想到月竟然会冒险让魅上将他的名字也写到笔记上,本该在四十秒后降临的死亡却没有如期而至,而他也得以撇清自己的嫌疑。
——但之所以在场的人都未遭受心脏麻痹,根本原因不在魅上手里的死亡笔记是冒牌货这一点上,那是货真价实的死亡笔记。
你在尼亚提出调换笔记时制止了他,并提出了堪称是豪赌的计划。在最终对峙时的前一天,你让雷姆提前把所有人的名字都写在了复活笔记上,这不是孤注一掷,因为押上的不仅仅是个人的生命,而是世界的未来。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H?安全起见,我可以代替你。”
“谢谢你,尼亚,但这是我必须要去完成的事。我已经放任了基拉太久,现在我要去弥补我的错误。”
“你应该明白,这并非你的错。”
“我是月君的朋友,所以我有责任。”
尼亚注视着你的眼睛,其中没有一丝迷惘,与L素未谋面的他彻底理解了为何那位世界第一侦探在假死脱身后会选择你作为代理人。明明你平平无奇,只是芸芸众生中一枚数十年如一日运转的齿轮。
正因为你从未改变过自己的运行轨迹,没有生锈,也没有被磨损。
“这也是L的意思吗?”
他最后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相信我,尼亚。”
“这样啊。”
白发的少年卷起自己一缕鬓发,作为L的继承者,他给予了你同等的信任,
“我也相信你,日野希。”
在与解散的SPK成员完成交接工作后,基拉事件以魅上照被拘捕暂告一段落。尼亚手上的假笔记交由了日本警方严密封存,而魅上手上真正的那本死亡笔记作为关键证物被暂时送到了美国留样。
这是口头上的说法,你在询问了雷姆后尊重了这位前任死神的选择,在不为人知的荒郊野岭上看着它被烈火蚕食为灰烬。
“去回收最后一本笔记吧。”
你撩起耳边被拂乱的鬓发,山风卷起尘埃散布人世,或许会在某位牺牲者的故乡成为滋养苍天大树的养料。
“月君,难得你和海砂都有空啊。”
“那当然了,再重要的工作都比不上小希!月也是,这次逮捕了X基拉后得了好久的假期呢!”
月如约邀请了你去海边度假,而你前段时间一连协助侦破了好几起恶性事件,上级一高兴就准了你三天的假期,虽然实际上只需要一天就够了。
海边的风景确实很好,海砂似乎要把多日未见的牵挂都一口气弥补上一般不肯撒开搂着你胳膊的手。你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太阳已经快下山了,沙滩上并没有什么人在,舟车劳顿下也没有想去海边玩耍的心思了,打算随便逛逛观赏观赏日落便罢,余下的明日再说。
“我听说在傍晚的时候这里有个特别适合看夕阳的地方,要一起去看看吗?”
“海砂要去!”
与海砂的欢呼喧闹不同,月从头到尾都是缄默的,似乎他也意识到了这并非只是一场普通的旅行。因为你们都清楚关于基拉的事尚未完全落幕,而你答应他在一切结束之后陪他去海边,现在你却主动发出了邀请,意味再明显不过。
在双方的心照不宣下被粉饰的真相,将随着幻境破碎破笼而出。
“这里的风景果然很好啊,希。”
穿过森林,你们在一处悬崖停下脚步,月的声音盖过了远处的海浪。你如同往日那般挽着海砂的手,站在掉了漆的栏杆前眺望红日沉入地平线。
“看来这里很久没人来了呢。”
你做出翻找帆布包的动作,对身旁的海砂露出歉意一笑,
“我忘记拿绘本了,等我一下——”
“海砂帮你拿!”
话音刚落,海砂给了你一个熊抱后松了开来,边看着你边往回跑,直到不得不去看前路才恋恋不舍转过了头,
“小希,要记得待会儿给海砂画幅画哦!”
你回以了无言的轻笑,接着面对渐沉的夕阳伸了个懒腰。远方的海鸥从头顶掠过,携来一缕海风的咸味,沐浴带着暖意的傍晚阳光,身心都松懈了下来。月仔细端详着你的侧脸,想将这一刻永远烙印在心。
“海砂是迷路了吗?我们回去看看吧。”
月想让气氛不那么沉寂,轻车熟路在脸上堆砌出温和的笑颜,每一块肌肉的活动角度都近乎完美,与他俊美的容貌成了一派不输海边落日的美景。
“月君。”
你垂下脸,不想再看有意营造出的虚假面具。月仍想这一刻再晚些时候来,装成听不懂的模样俯身搭上你的肩膀,柔声询问你是否有身体不适。
“希,哪里不舒服吗?”
“……”
你在抬起头时眸中的悲伤已沉入眼底,月愣住了,不论是痛哭流涕或放声大笑,他没有错过你的任何表情,唯独如此连冷漠都称不上的无情从未见到过。
“这里没有摄像头,我的手机也没开录音功能,我把它放在这里。”
你在不远处的岩石下放下了手机,从包中拿出了笔,还有——
“死亡笔记?!希,笔记不是……不对,你快放下!”
担忧是货真价实的,月无数次在你不知情的前提下利用你遮掩自己演技上的瑕疵,因为他知道你对他全然的信任会为他寻找好合适的借口,但他从来没想过要让你介入死亡笔记的因果,月不想你画画的手染上除了颜料之外的红。
他甚至无暇去思考你手中的是否为真的死亡笔记,用擅长的话术去周旋争取时间。
“自首吧,月君——基拉。”
你翻开了扉页,上面已有两段文字,唯独空缺了名字。
“希……冷静一点……我怎么可能是基拉?死亡笔记已经被回收了,你手上的不是真的吧?别开这种玩笑……”
月攥紧自己的掌心,用疼痛逼迫自己冷静下来,额角已有冷汗沁出。琉克不会给出任何真假与否的答案,他只是饶有兴趣地观赏起这一幕。
“你的名字下面没有数字。”
“希!难道你做了交易……不,这是骗人的吧?”
你没有回答月的问题,径直来到了他面前,抓住他不断颤抖的手放到了笔记本上。
“看到了吗?”
“雷姆?!你不是……怎么会……希,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看到了吧。”
难道死神并不会真正的死亡?月顾不上这个问题,他盯紧你写下的两段内容。第一段是为自己准备的,后一段是给他的。
你会溺水而亡,他会在自首后的第二天暴毙。
“不对吧,我不是基拉,怎么可能自首?”
月掐住了你的肩膀,快要捏碎肩胛骨的力道没让你感到有多疼痛。比起□□上的,发小事到如今还在不愿承认罪行的行为更让你痛彻心扉。
“你会的,我写的是你会去警察局交代一切,而不是让你说出自己是基拉。你会说出迄今为止你是如何瞒过所有人的,又为了隐藏自己杀了多少无辜的人。”
你全然感知不到肩膀的压力一样,拿起笔记本就要填上名字,月咬住牙,发了狠钳住你的双手夺过笔记本,属于异性的荷尔蒙顷刻间欺压在了你身上,柔软的嘴唇被轻易刺破,铁锈般的气味弥漫在口腔。你拼了命要推开月,而他的手死死环住你的腰肢,似是要将你揉进身体般,你每每挣扎都加重一分力道。
也许你曾经期待过这个吻,可已经太迟了,迟到你自己都已不再怀揣这份感情。
“……听我说,我想要和你一起迈向新世界,希。”
“让我借用你的眼睛吧,可以吗?”
不是命令,而是放低了身位的恳求。月捏住你的下颔,他一点点用指腹拭去你唇角的血珠,眼里是盛满的情谊似要溢出,棕发挠搔着你的脸庞,是丝丝缕缕的柔软。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月君,真的要这么做吗?”
你没有贪恋温暖,挣脱开他的怀抱,在他愣怔期间抢回了笔记本。月仍想说什么,一声不合时宜的动静由远及近,彻底划破了你与月之间最后一根连结的细绳。
“夜神月,认罪吧。”
“事到如今你还冠冕堂皇说什么傻话?!”
“我不会死的,你可以试试。”
“我已经知道你的名字了——奈特·瑞文!”
你退到了尼亚身后,合上眼,不愿再看近乎癫狂的月。尼亚如同安抚般握住了你垂下的手,没有恐惧到发抖,却冰凉一片,你不由回握住了这位少年。
“月君,你怎么会……”
“……松田,多说无用,带他走吧。”
四十秒过去,传来的并非临死前的哀嚎。
你在月不可置信的目光下背对过他,你没有听见他的挽留,只听见了手铐上锁声。松田与相泽押着月离开时,你捡起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能打通的号码。
“都录下来了吗,玛特?”
“录下来了,要帮你把少儿不宜的那幕剪掉吗?”
“我挂了。”
“喂!别说挂就……”
你使劲眨了眨眼,不知道是不是吹多了海风有些酸痛。
“这里的景色确实很美。”
“嗯。”
尼亚趴在了栏杆上,有些卷曲的银发被风牵动着,你站在了他身旁。
“没用吗……算了。虽然结局不大好,但我确实见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
琉克看着笔记本上的“夜神月”三字,扇动翅膀离开了人间。
“另一本笔记也被销毁了,你还不打算现身吗,L?”
“我不会放弃寻找真相,但我已经有了最合适的继承者了。”
“你想听月君知道真相后的话吗?”
“他说什么?”
你正坐在垃圾桶旁削着苹果,桌上已经有两盘切成兔子模样的苹果,其中一盘有些少,因为L已经吃了好几块;另一盘是给雷姆的,她说还想在人间多留一段日子,直到弥海砂所剩无几的生命尽头。
“他在听说你没有交换死神之眼后松了口气。”
“月君说,还好,还好你没有失去一半的寿命。”
“至于雷姆为什么还活着,死亡笔记又为什么失效,他没有问。”
“对月君而言,失败就是失败,没有任何理由。”
L吃完了最后一块苹果,你干脆把自己那份也分了一半在他盘子里。
“我昨天去看海砂的时候,她抱着我大哭了一场,心情很不好。她说不能再失去我了,无论如何也请我不要离开她。”
“对她而言最痛苦的不是被关押,而是与月……还有我分离。”
“过段时间我们去看看月君吧,知道他现在还活着的话,起码海砂会好受一点。”
你没有动自己那一半苹果,而是走到了窗前,阳光正好。你伸出手,感受暖阳照拂。
“致宇生田、温蒂、亚伯、渡先生,夜神叔叔,以及其他诸位殉道者们,你们所寻求的正义终究降临于世。”
L走到了你身边,同样将手伸出窗外,然后与你的手十指相扣。
“This is not a good ending, but it is a true ending(这并非一个好结局,却是一个真正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