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N乙女】Rebirth Note》绯红九

27、N

　　今天你没有带画具，一个人坐在除了钓鱼爱好者之外没人会来的荒凉湖畔用吸管吹着泡泡，在晚霞余晖中红澄澄的透明泡沫在半空中迸裂成无趣的肥皂水。
　　“一般这种时候不是该来支烟吗？”
　　“我不会抽。”
　　晚高峰时连钓客都上赶着回家吃晚餐了，你想不到除了自己外还有人下班不回家跑到这来发呆……好吧，其实也不是没料想到。你好歹当了这么多年警察了，总不可能连所谓的私家侦探的跟踪都发现不了。不如说你已经在这坐了好几天了，对方才刚刚找上门。
　　你的听觉还算敏锐，近日你一反常态多关注了电视新闻，能分辨得出来者是谁。你只是不大清楚为何高田会找到你，基拉的调查工作一直是对外保密的，况且就算知道了你也大可不必亲自前来，把精力用来大费周章对付你到最后只会费力不讨好。

　　“不管是夜神月还是弥海砂都提起过你呢，明明你只是个普通不过的角色，明野小姐。”
　　“是啊，我本来就是个普通人。”
　　你没有反驳高田，也根本没这个必要。你依旧维持着单手抱膝的姿势，再蘸取了瓶中的肥皂水吹向天空，
　　“我最近心情不大好，不太想和不熟悉的人说话，你可以简明扼要一点，高田小姐。”
　　“月在上大学的时候就跟我提到过你，他说自己有个青梅竹马，不过只是很重要的朋友罢了。”
　　高田的手指戳破了面前的肥皂泡，她没有将墨镜之下的目光分给你，你也没有很想和她套近乎。
　　月，那会儿就开始对外称你的假名了吗……
　　“海砂怎么说我？”
　　“她说你是她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我可没法抢走你——真是幼稚啊，你有什么好值得我去抢的？”
　　“你还有别的话想对我说吗？”
　　你大概听明白了，是来宣示主权的吧，但你确实不是这台戏中的第三个女人。你偏头看了眼高田，即便戴着遮掩容貌的墨镜依旧美丽动人。你拧上还剩大半瓶的肥皂水，你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自顾自背身就要离开。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月和海砂都会对你另眼相看，现在我也没搞懂。不过看起来，你也不够格成为我的对手。”
　　“是是是，毕竟我自己也没想着去和谁争什么。”
　　你绕过了跟随高田而来的保镖，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有些酸痛的关节，
　　“虽然我是站在海砂那边的，不过我很欣赏高田小姐，说到底女人和女人之间没必要打个头破血流吧？”
　　你感到了高田落在你后背的视线，没有回头，于你而言这只是一次简单的会面罢了。

　　这个点也很少会有出租车路过这么偏僻的地方了，你本来已经做好了要自己孤身走到车站的准备，谁曾想运气不错，不仅见到了著名的主播，半路上还有辆黑色轿车停在了面前。
　　“明野小姐，有请了。”
　　“没有出租车直接拦住人的吧？这样算是强买强卖了。”
　　驾驶座的车窗缓缓落下，你对着担任司机的人无奈笑了笑，打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还好这次周围没人看到，下次记得提升一下演技。”
　　既然能说出你的假名，又并非你熟悉的任何人，那么想见你的人只剩下一个了。
　　你用指甲在椅背的皮革上划下不可见的笔画。
　　——N.

　　“久仰大名了，N.”
　　尼亚仰颈，望着你的身高越过了他的头顶，将一块积木抽离塔顶。这是十分危险的位置，通常为了获取更高的分数不会从那开始。
　　“这句话该我来说，H.”
　　他的手指推出了地基层的积木，将其拄在桌旁。
　　“你有觉悟了吗？”
　　眼前的少年看来比你要小上些许，他蜷缩的坐姿却与你印象中的L相差无几，该说不愧是继任者吗？你没在这个问题上花太多时间思考。
　　“我已经来这里了。”
　　听到你的答复，尼亚站起身来，银色的软发轻轻蹭过你的下颔，你往后挪了几步，发现他的身高也比你要矮上一点。
　　“尼亚。”
　　他抬眸对上你的视线，
　　“你可以这么称呼我。”

　　“在你与笔记本之间，夜神月会选择什么？”
　　“基拉会选择笔记本。”
　　你捣鼓着瓶中的肥皂水漫不经心道，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也没有对挚友的失望，有的只是对过去无尽的怀念。尼亚对你伸出了手，你将肥皂水递给了他，看他用吸管吹出了缤纷泡沫。
　　“要知道，那次他选择了你。”
　　“因为他已经想出了之后的计划，而同一种方法是无法使用第二次的。我是能被舍弃的非必要用品，充其量比起其他人稍微重要了那么一点而已。”
　　你的食指触碰到了面前的气泡，眨眼间指尖上只剩下了湿润的触感。你摩挲着指腹上的黏腻，直至肌肤泛红一片。
　　“……”
　　漫长的沉默在你与尼亚之间蔓延开来，好似将在场的其他人都隔绝了开来。良久，你面前不再有飞舞的泡沫。
　　“L将自己的所有遗物都赠予了他的继承人，除了一样。”
　　你的手被握住，属于尼亚的温度熨烫你的手腕，你转头望向他，尼亚不知何时拿出了一枚刻着“H”的棋子，郑重其事地它放在了你的掌心，
　　“而我必须使用他刻意藏起的最强大的手牌。”

　　已是夜晚，斑驳陆离的五色灯光下从不缺少喧嚣。你婉拒了直接送你回家的好意，在离家还有几条街的地方下了车，孤身一人沿着老旧路灯昏暗的光迈步在归家的路途，与无数人擦肩而过。
　　你知道一条捷径，是几乎没什么人会走的逼仄弄堂。你并不惧怕电视剧中独身女性在僻静处遭袭的情节，该说多亏了基拉吗？客观意义上这里的治安格外的好。
　　几滴雨水落在了发顶，你抬头看了看天，本就晦暗的夜空看不出阴云。在临走前尼亚交给了你一把伞，算是你赠予他肥皂水的回礼。
　　你想起来今天天气预报说晚上要下雨。

　　“颜料还没干就下雨了啊……”
　　今日的小巷子不止你一人，你不由停下脚步来，借着雷鸣时须臾的明亮，被冲刷到看不清原貌的画作在你眼中一闪而过。
　　“街头艺术也要在白天进行吧，这里连盏灯都没有。”
　　背影的头发因雨水而沉重，湿乎乎贴在了皮肤上，淌下的水珠将衣物也变得潮湿。你在泥泞的涂鸦前站定了脚步，将伞往它的创作者身上倾斜。
　　“不先回家吗？”
　　雨声太过嘈杂，夜晚太过黯淡，人的声音与容貌也变得模糊起来。你看见身旁的人再度拿起了画笔，被雨水冲淡的白近乎透明，在墙上留下徒劳无功的痕迹。
　　你凑近了，想在它被再度洗刷干净时看清楚，这是你对于同为艺术创作者的尊重。白色的光再度投向大地，你在字符消散殆尽前将它捕捉到了视野中，瞳孔倏然放大，你怔怔偏过了头。
　　“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轰鸣声在天边炸响，而你只听清楚了他说的话。

　　“好久不见。”
　　好像唯有寂静的氛围适合此刻，L领着你到了他的藏身处，锁上门后才舍得摘下兜帽，不出意外没有得到你的任何答复。他只好先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洗去了脸上的易容后去厨房泡了杯红茶，再端出原本要留到明天吃的草莓蛋糕放到你面前。
　　“你要砂糖和牛奶……”
　　等到L放下了茶点，你总算愿意靠近了他。没等他说完话，脸上突如其来迎来了强劲的力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完全不设防下比起脸上的疼痛更先传来的是后背重重摔在了坚硬的地板上。
　　……虽然预料到了，但L没想过你会在一言不发的前提下直接动手。他撑着地面勉勉强强坐了起来，想要摸一摸发麻的脸庞，下一秒怀中多出的重量让他下意识去伸手抱住了这份温暖。
　　唇瓣重叠在了一块儿，柔软而又炽热，如同要将多年的思念都灼烧成缠绵的恋慕。眼泪的暖与雨水的凉在近乎无距离中交汇，不会烫出伤痛，也不再冰凉刺骨。因为被欺瞒的愤怒，所以去撕咬；因为震惊，所以一点点加深试图确认梦与现实；因为喜悦，所以在重重啃咬后又用柔软的舌尖去安抚。
　　再多的倾诉与解释全都融化在了漫长的吻里。

　　……

　　“我回来了。”
　　好像过了很久，比起等待的时间又不算长了。你松开了L，浑身瘫软在他的胸膛上。他一遍遍为你拭去眼泪，轻轻抚摸着你颤抖的后背，
　　“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