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私藏酿酒师》鸦乌

8、秋意渐浓，心事如麻

　　时间过得真快，从盛夏的蝉鸣到初秋的清风，不过短短一个多月，我和苏清禾的联系，却依旧像初识时那样紧密。每天的视频电话一通不落，隔着屏幕分享彼此的生活，她的红酒生意，我的教学日常，哪怕是琐碎的小事，也能聊得津津有味。
　　好像那天车里的震惊和委屈，都被时间悄悄抚平了。我努力说服自己，接受她已婚、有两个孩子的事实，告诉自己只要我们真心相爱，总有一天能等到拨云见日的时刻。
　　今天是教师节，恰逢周日，不用上班，我受邀去初中班主任家里吃饭。班主任待我一向很好，像家人一样，得知我现在当老师，更是格外亲切，特意叫了他们一家人聚聚。
　　家里人很多，热闹得很，饭菜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夹杂着家人们的欢声笑语，温馨又惬意。我躲在阳台的角落，给苏清禾打视频电话，声音压得很低，怕被别人听见。
　　“教师节快乐，宝贝。”屏幕里的她笑着，“下午有个直播，现在正在准备。”她揉了揉眉心，眼底带着一丝疲惫，看着她温柔的笑容，心里的欢喜像气泡一样冒出来。
　　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孩子的话题。“其实，我公公一直想要个男孩，山西那边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挺严重的。”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之前就一直催着要老三。”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要？”我随口问道，心里并没有太在意，只当是她家里的催促。屏幕那头的她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闪躲，犹豫了几秒，才轻声说：“已经有了，现在一岁多了。”
　　“已经有了？”
　　我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僵在原地，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初秋的风带着凉意吹过来，我却觉得浑身发烫，血液都像是凝固了。我以为她只是计划要老三，没想到这个男孩，竟然已经落地了。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怪不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除了直播，还因为那时候只有阿姨和她得儿子在家，她不放心，所以才会在那天回家。
　　“嗯。”她点点头，声音很轻，“是代孕的，不是我自己生的，所以身材没有走样，也没有哺乳期，我才没敢告诉你。”
　　“代孕？”又是一个我从未想过的事情。
　　我看着屏幕里她愧疚的眼神，心里的火气瞬间就上来了。为什么？为什么不能一开始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已婚，两个孩子，现在又冒出一个代孕的儿子，一件件事情像炸弹一样，接二连三地炸在我面前，让我措手不及。
　　“苏清禾，你为什么不能一次性把事情都说清楚？”我的声音忍不住提高了几分，语气里满是愤怒和委屈，“你知道我接受你已婚有孩子，用了多大的勇气吗？现在又冒出一个孩子，你让我怎么接受？”
　　“对不起，季然，我不是故意的。”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我怕告诉你之后，你就彻底离开我了。”
　　“害怕失去就可以隐瞒吗？”我红了眼眶，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你有没有想过，我一次次接受这些突如其来的真相，有多痛苦？我感觉自己像个傻子，被你蒙在鼓里，一次次刷新我的底线。”
　　我们在电话里吵了起来，周围的欢声笑语好像都消失了，只剩下我压抑的哭声和她带着歉意的解释。最后，我实在忍不住，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在一边，转身回到客厅。
　　班主任看出我情绪不对，问我怎么了，我只能强颜欢笑，说没事。饭桌上，她得家里人轮番敬酒，我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怎么也浇不灭心里的委屈和愤怒。不知道喝了多少，我头晕眼花，浑身发软，最后实在撑不住，就在班主任家里的客房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拿起手机，没有苏清禾的消息，只有几条工作消息。我拖着沉重的身体，开车回家。路上的风很大，吹得我清醒了一些，却依旧觉得心里堵得慌。我打开手机刷视频，想分散一下注意力，没想到刷着刷着，竟然看到了苏清禾的直播。屏幕里的她，妆容精致，笑容得体，正在认真地介绍着手里的红酒，和下午电话里那个带着哽咽和愧疚的她，判若两人。
　　那一刻，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愤怒，委屈，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我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视线变得模糊，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砰”的一声，狠狠撞在了路边的电线杆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我身体前倾，额头撞到了方向盘上，嘴唇也被自己咬破了，血腥味瞬间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我惊魂未定地坐在车里，心脏砰砰地跳着，手脚冰凉。左前轮卡在了路灯杆和路基之间，车子动弹不得。我慌忙推开车门下车，看着变形的车头，脑子里一片空白。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给父亲打电话，让他过来帮忙。
　　父亲赶到的时候，脸色铁青，却还是先关心我有没有受伤。我摇了摇头，嘴唇疼得说不出话，只是拿出手机，给苏清禾发了一条短信：“我撞车了。”短信发送成功后，我靠在路边的树上，浑身无力，酒精的后劲上来了，头晕得厉害，眼皮也越来越重，快要睁不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震动起来，是苏清禾打来的电话。我按下接听键，她焦急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季然？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严重吗？”
　　“没事……”我的声音含糊不清，带着浓重的鼻音，“就是车子撞了，嘴唇破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要是我没有惹你生气，你就不会这样了。”她的声音里满是自责和心疼，“我已经下播了，你怎么样？车子怎么解决的？”说着给我转了两万块钱
　　“不用了……”我摇了摇头，头晕得厉害，“我爸在这儿，走保险公司处理一下就好。”
　　电话里，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季然，我知道，我身边的事情太多，太复杂，让你受委屈了。如果你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我可以理解，我不会怪你的。”
　　听着她的话，我心里的火气瞬间就消了，只剩下满满的心疼和无力。我想大声说我不想分开，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我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答复她的，也不知道那场混乱的车祸后续是怎么处理的，只记得最后，我们好像又和好了。
　　就像以前无数次争吵一样，吵得再凶，最后还是会因为舍不得，而选择妥协。
　　只是，三个孩子，代孕，这些事情像沉重的枷锁，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感情会变得这么复杂，这么混乱，彻底颠覆了我的三观。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接受已婚和两个孩子，现在又多了一个代孕的儿子，我感觉自己的底线被一次次突破，心里的不安和恐慌，也越来越强烈。可我又能怎么办呢？
　　我舍不得她，舍不得我们之间那些温柔的瞬间，舍不得那份来之不易的心动和眷恋。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既然已经无法舍弃，那就只能再次说服自己，接受这一切。
　　就当是为了那份深入骨髓的喜欢，为了那个让我心动的人，再勇敢一次，再妥协一次。秋风吹过，带着浓浓的凉意，吹得我瑟瑟发抖。我看着远处的路灯，昏黄的光线照亮了脚下的路，却照不亮我心里的迷茫。
　　还有那句没说出口的话，被风吹散在夜色里：“苏清禾，我真的，快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