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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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秋馆不愧是天下第一男风馆，夜幕初临，馆内就已张灯结彩，楼内缭绕，清秀白净的小倌们软弱无骨般攀附着金主们媚笑，活色生香，真真人间销金窟。
习百长也算是逛尽烟花之地，踏足这男风馆却是头一次。想来也曾有好这口的世家子弟在酒桌上吹捧过小倌销魂处，可习百长是从没动过那心思。男人能和女人比得了嘛，该有的物件大家都有，衣裳脱了比华山论剑？唯有那夜，让他心思松动了。好不容易攒下点银钱，也是愿在这南风馆撒上一撒。
“哟~爷，请进，快请进！”老鸨年岁看着已不小，眼角生褶，面皮也不似少年紧绷，五官倒是端正，年轻的时候必定也算是个好皮相。
鸨儿爱钱，姐儿爱俏。习百长深谙此道，先一锭银子塞入老鸨手中。老鸨顿时大喜，眼冒精光，声音又拔高了些：“来，快快！给这位爷满上！我算看出来了，这位可是咱今儿的贵客哟~”
习百长对他菊花般的笑颜有些受不住，一个男人脸白的像涂了面似的，忙拉下正殷勤给他锤肩膀的手，说道：“老板客气了。在下外乡人，做点小买卖，路过此处。长夜漫漫，来找找乐子。”
“哟！那爷是来对地方了。其余不敢讲，找乐子全苏州城没有比得上咱家的！”老鸨双手击掌，眨眼功夫一众少年就在眼前排开，“爷，您看有哪些是看得上的？”
习百长仔细打量着，第一个太瘦，第二个太高，第三个脖子短，第一四个脸太长、第五个眼睛小、第六个太花哨……
“爷这眉，皱得厉害。怎么？就没一个看上的？”
习百长装模作样狠咳一声，“老板，你也太没诚意了！想我为生计走南闯北，也算是有见识的，就眼前这些货色，就想糊弄我？！”
老鸨眼骨碌一转，谄笑道：“没想到爷也是个挑食的主。那爷看得上什么样的，先给我讲讲，我帮爷选上几个。好货色都要先紧着爷的。”
习百长慢悠悠咽下一口茶，道：“都听说花魁娘子绝色，我这还没尝过花魁少年郎的滋味呀！”
老鸨闻言，面露难色。习百长绷起脸，“怎么！老板这是看不起我这外乡人，消受不了美人？！”
“哪里！爷这就误会了。”老鸨一个眼色，面前的脂粉少年郎们就围着恩客锤肩捏脚，捏着嗓子说各种好听的话，习百长也是长久没享过当爷的滋味，还挺受用的。
老鸨见状立刻开始小心哄道：“爷先别生气，可得耐着性子细细听我解释啊。爷是外乡来的，要说现整个苏州城，谁人不晓所有娼馆的头牌都被杜府的杜老爷给包了呀。别说我这倌馆了，就是对面‘怡红院’的头牌，现如今也是见不着的……”
习百长突地睁开双眼，怒目而视，高声嚷嚷起来：“这杜老爷到底何方人也？竟这么霸道！就他一人占着美人，让来捧场的大家伙儿怎么想！”
他这一嗓子让来馆里找乐子的老爷们儿都沸腾起来，一个个跟着起哄：“就是！就是！”
“就他杜慕白是爷！咱们都低他一等么！”
“老鸨儿也说句公道话！大伙儿都图个乐子，银子都没少出，凭什么就他一人当大爷了！”
“就是、就是……”
瞬间厅堂嘈杂，怨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老鸨和小倌们只能一个个笑脸赔不是，习百长见一时半会儿是管不到他了，几个轻步就跳到了楼上，在长廊的尽头找到了最大的一间房。
照着勾栏常客的经验，这里面的必定就是‘头牌’了，习百长暗自得意。他身上总共也就那一锭银两，进门就给了老鸨，要想一睹头牌风姿，只能抖点小机灵了。
小心翼翼扒开地扒开窗口一条缝，习百长仔细窥探室内，发现屋内雾气缭绕，一个开襟男子正慵懒坐在床榻上，手拿一杯小口啄饮，姿态风流雅致，可惜看不清面貌，不过那弧度清晰的轮廓和高挺的鼻梁都能看出这人面貌应是生得极好的。
“不愧是头牌，值了！”习百长不禁低声赞赏。
“谁！”茶杯应声飞来，习百长堪堪躲过，暗叫不好，三两下便从一旁窗口翻出，落地时也顾不得脚麻，一路狂奔，逃命要紧。好不容易躲进拐角处，大喘了几口气，心跳总算慢慢平复。
“出门忘翻黄历。”习百长有些懊恼。正此时，突然肩头被拍，吓得他一个机灵，以为再劫难逃了！
“大哥！”
习百长扭头一看，真是小溜儿，顿时舒一口气。
小溜儿难得遇见大哥，正兴奋，围着大哥前后蹦跳，有满肚子的话想要说。
“对了，小溜儿，帮我看看后面有没有跟着大哥。”
小溜儿凑到外面张望良久，笃定道：“没有。”
“那就好！”习百长逃过一劫，也想犒赏一下自己，就跟小溜儿提议去喝个小酒。他身上也没个银钱，更不得指望小溜儿，唯有去杜府厨娘那里“借”几壶了。小溜儿高高兴兴地随着习百长翻进杜府，顺走了厨娘的酒和菜，开开心心地跟习百长聊起来。
“大哥，我听外面那些人说，这个杜老爷可威风了，不仅生意做得蛮横，官家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哦？是么！”习百长又叼了块牛肉，不置可否。心神未定的他，现在满脑子还是‘晚秋馆’那头牌衣衫不整小口饮酒的画面，同是男人怎么就觉得那姿态很美呢？不知那面容究竟是怎样的……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
“什么？”习百长才又回魂，“哦，你说官家也卖他面子。”
“是呀，”小溜儿才有兴奋起来，刻意压低了嗓音附在习百长耳边说道：“外面都说，他跟宫里的一位娘娘关系匪浅，嘻嘻……”
习百长闻言，耸耸肩。这种香艳传闻，坊间一向越传越真，不可尽信。不过倒是让他对这位杜老爷越来越好奇了，不知何时才能有幸一睹真容了。
那天之后，习百长就得了病，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一闭上眼，就反反复复做同样的梦：一个白衣开襟男子，墨色长发散落披肩，白皙的肌肤上漂着淡淡的粉色，沁着细小的汗珠，仿佛晶莹剔透一般。刀锋般笔挺的鼻梁，小巧的下颚，紧闭着双眼，眉心微皱，嘴唇微张，低喘着气，好似正忍受极大的痛苦，或者欢愉。突然仰起后颈，浑身震颤，泛起红红涟漪……然后戛然而止，习百长次次从梦境中醒来，都要对着自己腿*间昂扬苦笑。人说少年思*春，想不到他这万花从中蹚过的，竟也落魄到如此境地。想到‘晚秋馆’中看到的那人，就跟中了邪一般。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