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一场》十全时美

13、第13章

　　路灯清冷，苏以歌哆嗦着身子。感觉一直在被什么人注视着，可是回头看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想起曾经和白年一起看过的那些鬼片，苏以歌靠着墙蹲了下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一个依靠。
　　黑暗里，小路突然响起尖锐刺耳的喇叭声。雪亮的车灯，炫得她都有些睁不开眼。过了好久，苏以歌才把先前本能用来护住眼睛的手放下。车开过，小巷里又重新恢复了宁静，地上有很长很长的影子，她认不出是谁。眼睛顺着那人的裤腿一直往上看，她也不由得站起了身。
　　“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家？”许君宁问她。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十根脚趾在鞋子里慢慢弯成了弓行。
　　“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还呆在外面不好，尤其是呆在这么暗的地方。走，我送你回家。”
　　许君宁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那样自然地动作，就好像她是他最亲密的恋人。
　　苏以歌的身子变得有些僵硬。明明应该甩开的，可她就是甩不开。苏以歌看着他牵着的自己的那一只手，怔怔地走出了巷子。
　　夏安阳就站在不远处。看到自己的姐姐，立马跑了过来。
　　苏以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弟弟力气会那么的大，如果慢镜头回放的话，就可以清楚的看见，在夏安阳把许君宁牵着她的那只手给扯开之前，苏以歌也曾反手试图去抓住许君宁的手。
　　她还是那么的留恋他。
　　说不清楚是留恋他这个人还是留恋过去的一切。反正她就是这么舍不得放开他。
　　上了楼，快到家门的时候，正准备拿出钥匙开门的苏以歌却听到弟弟极为细微的一句，“他，不可以的。”很多事情错过了就是永远的错过了，无法再回到过去。“姐，你真的确定，他就能给你一辈子想要的幸福吗？”
　　他问她，可是她不知道。苏以歌难过地低垂了眉目。
　　“可是。”那个人是她的初恋啊！第一次牵手和亲吻的对象都是那个人，又该要她怎么忘记？
　　夏安阳的脸离她那么近，苏以歌忽然心悸，过往之片段犹如电影一般闪现。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夏安阳爸爸那张丑陋的脸。那个人也曾离她，不，甚至比夏安阳现在离自己的距离还要近的多。刚下学回来的夏安阳看到衣衫不整的她，甚至还来不及放下书包，就拿起桌上的酒瓶往爸爸的脑袋上砸。
　　“安阳，不要。”苏以歌尖叫着用最后的理智去阻挡已经失去理智的夏安阳。
　　血滴在地上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一声声，像是会要了夏安阳性命的催魂曲。“会遭到天谴的吧？”苏以歌的心里惶恐不安。
　　夏安阳手里虽然还拿着碎酒瓶，可是整个人已经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气势。他的爸爸往前走一步，他的身子就往后退一步。
　　窗外明月高照，她却像是被雷劈过一样，傻站在原地。
　　白年是跟着苏以歌的妈妈一起上楼的，不劳苏以歌的妈妈拿钥匙开门，苏以歌出了血的嘴唇和凌乱的床铺，掉在妈妈脚边的睡衣扣子还有她死死捂住领口的动作，已经完全暴露在人前。
　　白年的第一反应就是拉着快被逼到角落里的夏安阳逃跑，苏以歌的妈妈也没忘记把女儿推出这个危险之地。
　　房间里后来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苏以歌跪趴在门边痛哭失声。有邻居打电话报警，也有邻居把她和夏安阳拉到他们家去，找出合适的衣服给她换上。
　　一晚没有回家。白年陪着她和夏安阳坐在街心公园的的长廊上吹冷风。苏以歌清楚地记得在自己眯着眼睛睡着之前，白年是靠在夏安阳的肩膀上，而她是靠着身后的大柱子。可是等她睡醒之后，却变成了夏安阳枕着她的肩膀沉沉地睡，白年不知去了哪里，夏安阳的衣服宽大无比，罩在身上有种可以把整个人都隐藏起来的感觉。
　　夏安阳的爸爸在被警察做了一个晚上的“思想工作”之后，更加变本加厉，即便夏安阳和妈妈都在场，他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还依旧是我行我素。苏以歌每次都像个惊慌的小兔子一样从他身边逃走。虽然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下次一定要注意点再注意点，可还是“暗箭难防”。
　　她的妈妈给了她一点钱，让苏以歌去住学校宿舍。可是那个时候，课都上了一大半，快要期末考试了，哪里还有宿舍给她住，要说住宾馆吧，钱只够住几天的。住亲戚家上下学又不方便，左右为难的时候，白年提出，让苏以歌去自己家住一段时间。
　　妈妈同意了，夏安阳也没有异议。
　　左家齐说她“艳福不浅”，还一直嚷嚷着要和苏以歌换个地方睡。可即便左家齐告诉苏以歌跟他住同一个宿舍的许君宁有脱光了身子睡的毛病，你“一进宿舍就能看见”，苏以歌也没胆再去出卖白年。
　　战战兢兢在白年家睡了两晚之后，果然不出她所料的，家里还是出事了。不过这次有事的，不光有她的妈妈，还有夏安阳的爸爸。
　　苏以歌从来没有想到，一向软弱的妈妈会抱着“必死”的信念去跟夏安阳的爸爸谈判。值得谈判的内容并不多，无非就是离婚。财产什么的妈妈统统不要，她只要女儿。
　　苏以歌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夏安阳那天晚上，抱着继母的小腿泪如雨下，他求苏以歌的妈妈不要离开，不要带着姐姐离开，让他一个人又回到孤单的生活中去。语不成句时，他失声地叫了一声“妈妈”。
　　苏以歌的妈妈因他这一句话而动容，可是夏安阳的爸爸却怒火中烧，反手给了苏以歌妈妈一个耳光。家里能摔得都被摔了，能砸的都被砸了。苏以歌的妈妈打不过，趁着夏安阳拦着他爸爸的时候，打开门就跑了下去。夏安阳的爸爸穿着夹板拖鞋追出来，一下子没踩稳，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磕到了头。睡过去之后就再也没有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