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诡异的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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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兔想家，哭得十九分伤心。
“艾兔，别哭了，眼睛本来就不是红色的，你再哭也没用啊……喏，拿被角擦擦眼泪。”皇十九笨拙地抓过龙被去哄她。
艾兔呜呜不理睬，背过身子去，留给皇十九一个脊梁骨。
“好端端怎么哭成这样。我给啸天殿配的伙食一点都不差，绝不是你说的‘猪狗都不如’的生活，艾兔，要不然，明天换成窝窝头，忆苦思甜？”皇十九叹道。艾兔哭的莫名其妙啊！
苍天在上，虽然这是他的寝宫他的大龙床，可是他什么坏事都没做。虽然他心里的确存了点儿搂搂抱抱顺便吃个豆腐的小念头，可是他连艾兔的小手都没碰一下。
艾兔哭哭啼啼的声音要是传出去，被宫人们听见了，还以为他做下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惹哭了这位新晋的遛狗宫人艾兔。
纯属冤枉……
说不定明天那些婆婆妈妈的宫女和太监要凑在一起嘀咕：“嘘，昨天夜里，皇上强行弄哭了一位夷族女子，我在外头亲耳听见的！皇上肯定有重口味倾向……”
皇十九一想到他的小八卦将在夏宫流传开，忙推推艾兔，让她止声：“别哭，传出去影响不好。我又没欺负你……”
“你的狗欺负我了！”艾兔猛地扭过脸，抹了一把思乡的泪水，愤愤然控诉：“狗时时刻刻都想咬死兔子！就像猫天生爱抓老鼠一样。这是丛林里的天性和法则。”
“而我却没法逃走，还得给它刷毛倒水，笑脸伺候，呜呜。”艾兔抽泣着。
“就为这事？”皇十九摸摸后脑勺，这个容易办。“艾兔啊，你就那么讨厌我的狗？算了算了，朕明天下旨换掉你的差事。想做什么你自己挑吧。”
艾兔原本耷拉着的耳朵一下子支楞起来了。
“真的？”她破涕为笑。
“真的。”皇十九点点头，君无戏言。
艾兔抓起龙被，没头没脸地擦了几下，泪水淌过的地方让皮肤紧绷绷的不舒服。她托腮想了片刻，夏宫这么大，差事如此多，该讨要个什么职位比较好呢？
最好是轻松不累，没有嬷嬷管教、远离犬类、有独立的小屋子等等。
“皇上，有没有一种差事：白天不用干活，晚上不用守夜，吃喝不会太差，想在哪里逛就在哪里逛，而且还能自己单独住一间屋，不需要向嬷嬷请安问好，以及，住处周围有一小片地方可以让我种点儿胡萝卜……”
艾兔一双碧绿的眸子忽闪忽闪直发亮。
皇十九沉吟一会儿，对她说：“这样的差事么……夏宫倒是有。”
“谢主隆恩！奴婢想领那样的差事！”艾兔直接弯腰趴在龙床上谢起恩来。
她一低头，领口之下的雪白后颈便暴露在皇十九眼前。
皇十九感慨了……狐女也是这样的颈子啊啊啊！夏宫藏书阁的书里写了无数遍，讲她们的皮毛是何等油光水亮蓬松柔软，化成人形后的手感是何等的细腻，简直比最好的丝绸还要好。
兔女，大概是和狐女差不多的种类吧？
那么，有兔女，就必定有狐女！皇十九再一次坚定了信心。
他抬起手，仪态标准：“免礼。”
艾兔谢了恩，重新坐好，再看皇十九，就跟看着一大根又脆又甜又细又长的大萝卜一样。她嘻嘻笑着说：“嬷嬷讲的一点都没错，跟皇子们搞好关系最重要了。”
瞧，她跟皇十九有那么一丁点交情，想调个职说办就能办。
“皇上，您给我安排的新职位是什么呀？”天色不早，问清楚明天的去向和差事，艾兔打算走人回去睡觉顺便再跟御犬说再见了。
“一不用干活，二不受拘禁，三拥有独立小院，四吃喝用度不太差。”皇十九认真地总结了艾兔的愿望之后，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艾兔，后妃之位完全能够满足你的要求。朕贵为九五之尊，金口玉言，明日便赐你个妃子当当。”
“妃妃妃、妃子？”艾兔怔住了。
“没错，妃子。”皇十九含笑又点点头。
能从十九个弟兄中脱颖而出当上皇帝，也不是件太容易的事。运气固然很重要，偶尔动一点小心思很显然是免不了的……
皇十九欣欣然给艾兔指出一条光明大道：“艾兔啊，如果你当了妃子，不但不用遛狗，还能独自住一座大宫殿。每天都有新衣服穿，想吃萝卜丝就叫人切丝去，想吃萝卜花就叫人刻花去。怎样，朕对你够朋友吧？”
听皇十九这么一说，似乎当妃子还真不错。
艾兔犹豫着，最后点了头：“行，我就当妃子吧！”
皇十九也点了头，拍拍枕头说：“行，你就躺下吧。”
“躺下？”艾兔捏住拳头挥了挥：“喂，别想占我便宜，明明说的是一座独立的大宫殿！”
皇十九身先士卒，自己先躺平在榻上，拉过薄被子一角遮住肚子免得着凉。他把胳膊枕在脑后，若无其事地回答艾兔说：“想当妃子，至少也要陪朕过一夜啊！明早才能堂而皇之地拟旨赞你侍寝有功，赏个妃子玩儿。”
“否则……朕也没办法直接封你当妃子。宫中住着许多有身份的秀女，她们尚未晋妃，独独封个夷女，总要有些由头才行。”皇十九扭头看看她，笑问：“如何？你放心我保证不乱来……艾兔，躺下。”
躺就躺，谁怕谁！
艾兔咬着嘴唇默念几句壮胆的话，折起地图，躺在了龙床上。
她想，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躺一晚上很值得。艾兔边这样想着，边往床边儿挪了挪。两个人之间空出来半臂长的空隙。
皇十九眯起眼睛，侧头瞅了瞅他身边的艾兔，毛茸茸的耳朵，还差一条蓬松的尾巴扫来扫去。不如找手艺好的匠人把猎来的狐狸尾巴缝到她的衣服上？
他友好地往艾兔那边挪了挪：“艾兔，朕赏你纹银百两，你装个狐狸，成不？”
“纹银百两可以买点儿什么？等我当了妃子，不愁吃穿，您赏我银子也花不出去啊……”艾兔翻个身，她实在想不出挣了银子有什么用。
皇十九又往艾兔身边挪了挪：“兔子，装只狐狸给我看吧。看在咱俩算朋友的份上。”
“朋友么？这个我考虑考虑。”艾兔合上眼睛，却毫无睡意。躺在别人床上，能安然睡着就怪了。她对皇十九说：“我听我们室长讲，皇子都很孤单，没有朋友。这是真的吗？”
皇十九长叹一口气：“是啊！你看，我当了皇帝，就要自称孤家寡人。”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皇十九开口道：“狗比人忠诚。所以这座夏宫里生活着许多狗。我最亲近的朋友是我的御犬。”
“而你，艾兔，是我最亲近的兔子。”皇十九伸手揉揉她的头发，艾兔躲闪不及。
“你不害怕我背叛么？”艾兔在他掌心下往上顶顶，扬起脸。她回想着嬷嬷们的教导，小声问皇十九：“嬷嬷说，在后宫里生活要多长个心眼……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可不是小白兔！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你不害怕呀？”
皇十九想了想，觉得这对话实在太考验他的智商下限。
于是他以同样的下限水平答道：“我还有御犬，不怕你背叛。”
皇十九正要再伸手摸摸艾兔毛茸茸的耳朵，被她机灵地躲过去了。艾兔两腿往下一滑，滑到龙床中部，正是皇十九腰腹的位置。
皇十九翘起腿，打着呵欠说：“朕困了，不闹腾了。睡吧。”
但最后艾兔还是选择了下床搬来四五盆花，把龙床隔为两半，彻底跟皇十九划清界线。她睁着眼，睡不着。
夜深了。
在夏宫最阴暗的角落里，有位模糊的影子手攀柳枝，咿咿呀呀哼着歌谣。
歌声浅浅的，调子缓缓的，摇篮曲一般，叫人听了有些昏昏沉沉想入睡。
“……哦，又到臣妾生辰了呢，皇上会亲手点起漂亮的烟花。”那影子咯咯地笑着，折了柳枝，踮起脚尖原地旋上一圈，裙裾翩跹，长发飞扬。
她嘴中的调子终于连成了一支完整的歌，回荡在夏宫半边火焰半边漆黑的夜色里。
“大兔子病了……
二兔子瞧……
三兔子抓药……
四兔子熬……
五兔子死了……
六兔子抬……
七兔子挖坑……
八兔子埋……
九兔子坐在地上哭起来……
十兔子问他为什么哭？
九兔子说，
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一去不回来……
这是一首镇魂的歌。
当它被吟唱出来的时候，死亡的诅咒便会如约降临。
寝宫那个方位的火光已映亮半边天，好一场绚丽烟火。阴影中的女子舞个不停，双臂向后一松，整个人仰躺在了草地上。
她喘着气，放肆地大哭大笑起来：“哈哈，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抓药，四兔子熬……五兔子死了……呜，死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诡异的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