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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孤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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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建造在山林中的度假村,以极高的隐蔽性和保密性著称。
当初建这个度假村的时候,林栩是将那些阔太名媛当做目标客户来设计的,想把它打造为她情报网中的一环,可惜她做得不够好。
阔太名媛们似乎更青睐于出国游玩,会来这里的,一般也提供不了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出人意料的是,这里却成了明星们趋之若鹜的避世桃源,很多明星闲暇之余都会来这里放松。
当然,也不排除有池镜流的人脉。
晚餐时,林栩不时将目光投向谢纾。那位的心结她一直知晓,这次偶遇,不知是否该安排她们相见。
这打量的视线太过频繁,谢纾不自觉蹙起眉头,她想离席。
尽管这人的眼中没有恶意,但谢纾就是不喜欢。像是在山野中生存的小兽,趋利避害是它们的本能。现在她的本能告诉她,这个人很危险。
“抱歉,失陪。”
季桐立刻投来关切的目光,谢纾对她笑笑,起身离开包间。
她在洗手池洗干净手,又抽出纸巾,将每一根手指都仔细擦干。有人在身后搭上了她的肩膀,她没有犹豫,转身将那人的手反折在背后。
“你——”
在看清那人的脸后,她卸下手上的力道:“抱歉,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那人揉着发红的手腕,“是我该说抱歉才对。”
谢纾不置可否,转身就要离开。
她是学过搏击的,这几年生病才荒废了些。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本能地竖起浑身的刺。
“纾纾!”
那人突然提高了音调。
谢纾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
“你叫我什么?”
林栩松开被捏红的手腕,走上前去:“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林栩,林——栩。”
她加重了那个“林”字。
谢纾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倏地变冷,厌恶道:“你是林家的人?”
她冷笑一声,唇边勾起一抹讽刺:“我瞧不上你们那点家业,不用再枉费心机了。”
“不是的纾纾!”林栩急忙解释,她一把抓住谢纾的手腕,目光真诚:“我是林栩,我爸爸叫林修远,你有印象吗?”
我是你亲大伯的女儿,我和你有着相同的仇恨。
林修远……林修远是谁?
谢纾在脑海里搜索,却下意识地回避了某些事情。
识海里有块区域,常年被迷雾笼罩,她不想探究,也不敢探究,因为身体的本能告诉她,那很危险。
林修远是谁???
她本能地害怕,用力挣开林栩的手:“我不认识,请你不要再说了!”
她脚步匆匆地离开,仿佛身后蛰伏着一头巨兽,正张着血盆大口,随时要将她吞没。
回到包厢的时候,指尖还在颤抖,她用力按下内心的恐惧,走向饭桌。
季桐仍在和池镜流交谈,修长的指节轻轻托着红酒杯,眼角眉梢都漾着动人浅笑。
谢纾的心在这恬淡的笑容中,渐渐安定下来。
她坐到季桐身侧,在对方转过脸的瞬间,倾身吻了吻对方的脸颊,而后将脑袋埋进她的颈窝,柔软地蹭了蹭。
“季桐,抱抱我。”
季桐微微一愣,脸上还留着温热的触感,又听见这人近乎示弱的撒娇,眉眼一弯,笑得满足又怜爱。
她伸手将谢纾纳入怀中,放柔了声音:“怎么啦?”
“没什么。”谢纾又把脸往她肩窝里蹭了蹭,软软地撒娇:“就是想让你抱抱我。”
对面池镜流嘴角直抽抽:现在的小奶狗都这么会撒娇吗???
林栩回到包厢的时候,池镜流看向她的目光,幽怨又不满。
林栩:“???”
发生什么事了???
谢纾告状了?
“抱歉,我……”
她刚想道歉,池镜流却用力剜她一眼,拍拍身侧的椅子,语气哀怨:“过来……”
林栩:“???”
她顺从地坐到椅子上,还没坐稳,身侧那人便蛮横靠过来,双臂挽住她胳膊:“别动!”
“哦哦,好的。”
好的,宝宝。
其实计划这次度假时,是真没有算上谢纾。因此现在……房间有些紧张。
陈希送东西来时,众人对着那26寸的行李箱犯了难。
谢纾睡哪?
“我俩搬出去?”池镜流提议。
季桐支着下巴点头,也不是不行。
她扫了眼旁边的谢纾,却见她蹙着眉,轻轻咬着下唇,目光热切地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季桐:“???”
她难道有别的想法?
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
瞳孔倏然放大,眼睛瞪得溜圆:她是想……?
池镜流将这两人的眉来眼去收入眼底,玩味笑笑,懒散道:“到底怎么说?”
季桐收回视线,清清嗓子:“还是不麻烦了吧……”
“嗯,太麻烦了。”谢纾高冷点头。
说罢拎起自己的行李箱,目不斜视地往楼梯口走。见季桐没跟上来,她又停下,眼巴巴望她。
——你不跟我一起吗?
季桐灿然一笑,声音里的得意与炫耀完全不藏了:“抱歉,我女朋友离不开我。”
说完,迈开小腿,摇曳生姿地离开。
林栩:“……”
池镜流:“kao!!!”
kao完,幽怨瞪林栩一眼:同样是年下,为什么区别那么大?!!
谢纾将行李箱放下,揉一揉勒得泛红的手心,又牵起季桐的手,亲昵地摩挲。
“其实……我叔叔也给我送行李来了。”
“哦?”季桐挑眉。
“但是我更喜欢你让陈希送的。”
说完,倾身向前,软软的唇轻轻碰了碰季桐软软的脸。狗狗眼忽闪忽闪,一副求抱抱求表扬的模样。
季桐被亲得通体舒畅,整个人都仿佛荡漾在一汪春水里,飘飘荡荡。
她倾身向前,一手揽着这人的腰,一手护着这人的后脑勺,将人按在门板上,天雷地火地亲了一遍。
谢纾又一次被亲得软倒在她怀里。
季桐双手托着谢纾的腰,挑眉坏笑:“要我抱你去浴室吗?”
谢纾立即瞪圆了眼,站直身体,脸颊涨得通红:“不、不用了。”
“等会司机送东西来,你收一下。”
“好。”
季桐盯着她瞧了两秒,又亲了亲这人发烫的脸,才笑着退出去。
关门前,又将脑袋探进来:“浴室的东西你可以随便用!”
两眼弯成一条弧线,笑得像只可爱的狐狸。
再下楼时,沙发上那坐成S型的女人盯着她笑,盯着她水光潋滟的唇坏笑。
季桐目不斜视,镇定自若地绕过沙发,打开冰箱:“要喝水吗?”
“不喝。”十分促狭的语气。
季桐若无其事地拧开,咕咚灌下一口,手指轻点冰箱:“这里面的冰酥酪是我女朋友做的,你们不许碰哦~”
说完转过脸来,弯起眉眼,如月牙般。
池镜流:“……”
池镜流:“kao!!!”
而另外一人,戴着金丝眼镜,盘腿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笔记本,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对自己女朋友的愤怒无知无觉。
啧,大忙人。
“我先去收拾行李。”
大忙人合上电脑,摘下金丝眼镜,对某个气鼓鼓的野猫温和笑笑。长腿一伸,从沙发上站起来,步伐稳重地走了。
野猫来了兴致,坐直身体,拍拍身侧,眼冒精光:“说一说,你俩怎么回事?”
“就那样啊~”季桐随口应道。
她侧身跪坐在沙发上,一手在靠枕上支起脑袋,另一只手捞起抱枕,将自己歪成一副十分舒适的样子。
池镜流:“……”
“说人话!”池镜流拿眼睛横她。
见这人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季桐微微一笑,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讲过。
“所以你是对她一见钟情?”池镜流听完,语气幽幽。
季桐点头,这一见钟情来得猛烈,来得莫名其妙,就那样突然地发生了,如海面上的飓风,不讲道理,不可思议。
池镜流思索片刻,又直直地盯着她,语气幽森:“你离婚,不会是因为她吧?”
如果是,我鄙视你。
季桐垂下眼,认真思索了很久,才抬起头:“不是因为她,是因为我要对自己的感情负责。”
声音很轻,像是随口一说,神色却很认真,认真到郑重其事。
池镜流微微一愣,脸上的八卦渐渐敛去。
一腔孤勇。
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个词。
季桐的处境,她是知道的。
离开秦越,意味着她又要去名利场上孤军奋战,虽然秦越以前也没帮什么忙,可他立在那里,就是某种庇护。
而季桐,竟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明天,亲手拆去这重屏障,主动走入风雨中。
她深深吸一口气,对眼前这人,由衷佩服。
“我离婚的事情,要保密哦!”季桐叮嘱。
池镜流点头,再没了八卦的兴致。
两人又随意聊了些别的,没过多久,度假管家来电提示有访客到,季桐了然:“应该是她们家的司机。”
“司机?”池镜流挂断电话,眉梢一挑:“她家境不错?”
季桐支着下巴认真思考……
不太确定地说:“应该……不错吧?”
池镜流没好气白她一眼:“你谈恋爱在谈什么?”
“谈情说爱呀!”季桐咬着唇,轻轻笑了笑。
没过多久,度假管家便将谢纾的行李箱送了过来,又是满满的一大箱。
季桐将行李箱推进房间的时候,谢纾正在化妆间里护肤。
季桐松开行李箱,望着那道沉静的身影,两道新月眉温软地舒展开来,眼睛里散发出无尽的宁静与祥和。
喜欢她什么?这很重要吗?
她只知道,这一刻的安宁与满足不是假的。隐藏在灵魂深处的那片孤独和空缺,终于被眼前这个人温柔地、严丝合缝地填满了。
她又钻进洗手间,里面收拾得很干净,地上没有头发,瓶瓶罐罐也摆放得很整齐。
季桐再一次扬起笑容,这只小猫,很爱干净。
“阿纾,”她从洗手间探出头,“我再洗个澡。”
谢纾抬眼,轻轻应了声好。
浴室门在眼前关上,谢纾又转过身去,对着化妆镜继续剩下的护肤流程。
她突然觉得口渴,可她不想出房间,她不想看见那个莫名其妙的人。
她将自己的行李收拾了一遍,该挂的挂上,该摆的摆好。
浴室的水声还在持续,她犹豫看了季桐的行李箱一眼,没有去碰。
行李箱是很隐私的东西,没得到季桐允许,她不能私自打开。
她拉上衣帽间的门,视线投向那张大床,开始不受控制地想入非非。
今天可以、可以……
可以和季桐睡在一起。
可以牵她的手,可以把脸埋在她香香的怀里,可以抱着她软软的身体,还可以、还可以……
心脏疯狂鼓动,声音震耳欲聋,她将发烫的脸深深埋进掌心,却仍止不住脑子里的旖旎。
季桐……
季桐……
“我很爱你。”她发出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