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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上帝真是最好的编剧,她无法在这时将沈易休扫地出门,也无法阻挡前男友在约定好之后上门来拿自己的东西。明明是她的地盘,为什么要让她这么难做。她侧身,最终还是对脸色铁青的蒋淮安干涩地说:“……进来吧。”

      蒋淮安几乎是撞开门进来的,他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钉在沈易休身上。狭小的空间因为他的闯入而显得更加逼仄,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沈易休依旧坐在餐桌前,面对这剑拔弩张的局面,他只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豆浆,甚至没给蒋淮安一个正眼,那种浑然天成的漠视,比任何挑衅都更令人火大。

      蒋淮安的视线在沈易休身上那件略显紧促的黑色T恤上扫过,这衣服他认得,是他之前忘在这里的!

      这个发现,连同之前那块价格不菲的陌生男士手表,像两条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将他最后的理智“啪”地一声绞碎。

      他一直以为分手是因为母亲的压力和现实的差距,他甚至还心存愧疚,想着如何弥补。他从未想过,真相可能如此不堪——是背叛!

      “他身上穿的衣服……”蒋淮安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脸上的肌肉扭曲着,陈悦这辈子第一次见到他露出那么吓人的表情“是我的吗?!”

      这句话问出口,不需要答案,所有的不甘、羞辱和背叛感汇成一股毁灭性的冲动。

      “我操你妈!”

      他怒吼一声,像一头发狂的野兽,猛地冲上前,挥拳就朝着依旧安坐的沈易休砸去!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陈悦背叛,更无法接受自己苦心经营了两年多的感情就这么输给了另一个男人。

      “蒋淮安!你住手!”陈悦失声惊呼,想要阻拦,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沈易休在拳头即将碰到脸颊的瞬间,猛地偏头躲开,眼神里的慵懒瞬间被冰冷的戾气取代。他“霍”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找死?”

      两个男人瞬间扭打在一起,撞翻了小餐桌,豆浆碗摔在地上,碎裂开来,白色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狭窄的出租屋里,咒骂声、撞击声、碎裂声交织成一片,原本温馨中带着诡异平静的早晨彻底被撕得粉碎。

      陈悦站在一片狼藉之外,看着眼前这失控的一幕,感觉浑身冰凉。

      她的避难所,她试图维持的、她那所谓的美好日常,在这一刻,被彻底砸碎了。
      神啊。
      如果给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她绝对、绝对会对沈易休昨晚在酒吧门口的求收留,说“不”!

      陈悦站在一片狼藉的客厅中央,看着眼前扭打在一起的两个男人,看着翻倒的桌椅、溅得到处都是的豆浆和碎裂的瓷片,耳边是粗重的喘息和不堪入耳的咒骂。一股巨大的后悔和无力感像冰水一样将她淹没。

      这个男人,这个叫沈易休的男人,简直是个灾星!他像一颗投入她平静湖面的巨石,不仅仅激起了涟漪,还彻底将她整个生活都搅得天翻地覆!
      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只要遇见他,她的生活绝对会出现意外。

      她好不容易才下决心结束了一段窒息的“合适”关系,以为能喘口气,怎么也没想到还能发生这种意外。

      “都给我住手!!”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了一声,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

      扭打中的两人动作顿了一下。

      蒋淮安眼眶发青,喘着粗气,死死瞪着沈易休。沈易休嘴角破了,渗着血丝,眼神却像寒冰一样冷,他一把推开蒋淮安,整理了一下被扯歪的领口,尽管那衣服本来是对方的。

      “滚。”沈易休看着蒋淮安,只吐出一个字。

      蒋淮安还想扑上去,但看到陈悦苍白而绝望的脸,动作僵住了。他胸口剧烈起伏,最终,所有的愤怒和屈辱化成了一句对陈悦的指控:

      “陈悦,你真行!你就是为了这种货色跟我分的手?!你真让我恶心!”

      说完,他狠狠一脚踢开脚边的碎瓷片,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砰”的一声巨响,门被摔上,整个房间似乎都在震颤。

      现在,屋里只剩下她和沈易休,以及满地的狼藉。

      沈易休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看向陈悦,眼神复杂,似乎想说什么。

      但陈悦先开口了。她的声音平静下来,平静得像暴风雨过后死寂的海面。

      “你也滚。”

      沈易休愣住了。

      陈悦抬起眼,看向他,那眼神里甚至没有了愤怒,只剩下彻底的疲惫和疏离。

      “沈易休,现在就离开我的家。”她一字一顿地说,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我……”

      “我不想听。”陈悦打断他,指向门口,“出去。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她的平静比任何歇斯底里都更有力量。沈易休看着她,终于意识到,那扇对他短暂打开的门,在他带来的这场混乱中,被他自己亲手,彻底将门关上了。

      他沉默地站了几秒,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出了这个一片狼藉的、给过他短暂栖身之所的地方。

      陈悦独自坐在废墟般的客厅里,直到心跳慢慢平复,才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开始收拾地上的狼藉。破碎的瓷片,倾倒的桌椅,凝固的豆浆……每清理一处,都像是在擦拭一场荒唐闹剧留下的证据。

      就在这时,手机在口袋里振动起来。她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着“妈妈”。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妈。”

      电话那头,是妈妈熟悉的、带着点地方口音的唠叨。先是问了问吃饭没有,工作累不累,天气凉了记得加衣服这些老生常谈。然后,话题不出所料地开始转向:

      “小悦啊,你跟小蒋最近怎么样啊?之前不是说有结婚的打算吗?怎么后面就没个消息了?爸爸妈妈离你远,也帮不上你什么忙,这终身大事,还得靠你自己多长点心眼,抓紧啊。”

      陈悦闭了闭眼,知道躲不过去。她停下收拾的动作,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后的沙哑:

      “妈,我跟他分手了。”

      “什么?!”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拔高,“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那小子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母亲的语气里带着一种预设的愤怒和对女儿可能被欺负的担忧。

      “没有,”陈悦放下手中沾着污渍的抹布,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下,坐在了地板上,“没有。是我发现……我和他不合适,没办法一起生活。”

      她试图给出一个最本质,也最无力的理由。

      但陈母显然误解了,语气里带上了过来人那种不容置疑的劝诫:“哎哟,你们吵架了呀?诶呀小悦,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完美称心如意的感情啊?不能因为一点小矛盾、吵个架就放弃啊!如果人人都像你这么想,那我们老一辈的日子全都过不下去了,哪里还有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你看我跟你爸,年轻的时候不也是吵吵闹闹过来的?这上了年纪,还不是夫妻之间相互依靠?这才是正经过日子的样子!”

      母亲的话语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笼罩。

      “而且,”母亲的话锋一转,开始了更现实的敲打,“你年纪也不小了,在他身上浪费了两年,你要再过两年,马上就快三十岁了!你还有多少青春可以消耗啊?女人一过三十,那行情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陈悦听着,感觉胸口一阵发闷,她不指望这个老实本分的农村女人能发表出什么样的意见,只求她别再用这种难堪的话来刺激她的神经。

      电话那头,母亲似乎叹了口气,语气从劝诫转向了另一种形式的失望:“唉,本来给你打电话,是因为你弟弟快毕业了,想让你多帮忙参谋一下工作,看看你们那边有没有什么机会。你这……看你自身也难保,真是一点也指望不上你。”

      最后这句“一点也指望不上你”,像一根细针,刺破了陈悦强撑的平静。

      “算了,我也不多说了,你好好想想吧。”母亲带着未尽的不满,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忙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陈悦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背靠着墙,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久久没有动弹。

      一边是刚刚经历的情感废墟,一片狼藉;一边是来自原生家庭的、永无止境的忽视与否定。

      她感觉自己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快要窒息了。

      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蜷缩在满是污渍的地板上,先是肩膀开始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然后,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视线迅速模糊。她试图咬住嘴唇忍住,但一声压抑不住的啜泣还是从喉咙深处溢了出来,像受伤小兽的哀鸣。

      紧接着,堤坝彻底崩溃。

      她不再试图抑制,放任泪水汹涌而下。不是嚎啕大哭,而是更令人心碎的、持续的、无声的流泪,间或夹杂着因为呼吸不畅而发出的细小哽咽和抽泣。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她把脸埋进膝盖里,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从这个世界隔离开来。

      这泪水里,有委屈。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些?为什么她的生活就不能简单一点?有对现实的无力。她好像无论怎么选都是错,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开既定的轨道和旁人的评判,还有对亲情的不甘为什么,她的妈妈不能在她一开口时就察觉她的脆弱,为什么在得知她的事情后还要那么无情的训斥指责她,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
      陈悦正沉浸在无边无际的自我怜悯与愤怒中,门铃又不合时宜的响起

      叮咚——

      她胡乱地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痕,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望去。

      外面站着的,是沈易休。

      他那张帅气的脸上还挂着新鲜的伤口,嘴角淤青,颧骨处也有一小块擦伤,这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狼狈的野性,他手里还提着一个牛皮纸袋子。

      这个罪犯!他竟然还敢重回犯罪现场!

      一股混杂着委屈、愤怒和荒谬感的怒火“噌”地冲上头顶。她猛地拉开门,不等沈易休开口,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实质性的动作——她攥紧拳头,一下又一下捶打在他的肩膀上。

      “你回来干什么?!”她的声音带着哑意,与其说是在打他,不如说是一种无力的宣泄。

      沈易休没有躲闪,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任由她发泄,手上的纸袋晃了晃。

      陈悦很快就没了力气,拳头软了下来,垂在身侧。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控制不住的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她觉得自己真是没用极了。

      就在这时,沈易休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举动。

      他伸出手,轻轻地将她揽进了怀里。

      陈悦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想挣脱,但他手臂的力道温和却坚定。他的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微凉和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药油的气息。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只手笨拙地、一下下地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在安抚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

      过了好一会儿,他低沉的声音才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温柔的诚恳:

      “对不起……”
      “今天是我的错。”

      他顿了顿,似乎不太习惯说这样的话,语气有些生硬,但内容却直白得让人心头发酸,

      “我这不是来给你赔罪了吗?”

      他稍微松开她一点,提起手中的牛皮纸袋,递到她眼前,试图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点,

      “你看,你刚才都没吃上饭,现在一定饿了吧?”

      陈悦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他那张带着伤、却努力表现出温和的脸,看着他手里那个散发着食物香气的袋子,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愤怒还在,委屈未消,但在这个突如其来的、笨拙的拥抱和这袋简单的食物面前,她坚固的心防,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这个带来风暴的男人,此刻,正试图用他最不擅长的方式,为她撑起一把摇摇欲坠的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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