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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将杯底所剩无几的辛辣酒液一饮而尽,喉咙被灼烧得厉害,没控制住低头干咳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平复。她站起身,没有看沈易休,只留下一句:“我去趟卫生间。

      刚从卫生间出来,就在走廊拐角碰见了沈易休今晚的那个女伴。那女孩抱着手臂,靠在墙上,似乎在刻意等她。一见陈悦出来,立刻站直了身体,脸上带着点故作成熟的神秘。

      “喂!”她打了声招呼。

      陈悦停下脚步。她其实并不讨厌这个身材火辣、但细看能发现年纪其实很小的姑娘相反还觉得她有点可爱。她应了一声:“有事?”

      女孩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有些磕磕绊绊地说:“那个……我是好心啊。刚看你跟他聊了那么久……就是,如果一个男人跟你聊什么情伤、原生家庭破碎、童年不幸什么的,你可千万别上钩!”

      她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的话显得更有说服力:“那绝对是想套路你!我之前听说过有几个姐姐就是被他这样骗了,抱有那种想要拯救他的念头,结果呢?都是被他吸血,骗钱骗感情的,都没什么好结果!”

      陈悦听着这过于“成熟”的告诫从一张还带着稚气的嘴里说出来,不禁有些失笑。她没有反驳,只是看着女孩说“你知道他那么坏,你还和他玩”
      女孩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醒,急忙反驳道:“你可别误会!我知道他是什么人!我不过是看他长得好看,跟风来玩玩而已!”她强调着,仿佛这样就能划清界限。

      “我不过看你长得挺老实的,才怕你被骗,好心提醒你一下而已!”

      说完,她觉得她的好心发言没被别人当回事,自讨没趣的扭头走了,只留下细高跟鞋的哒哒声还在回响。

      玩玩他,骗钱骗感情?这几个词在她脑海里盘旋。

      沈易休,那个曾经的天之骄子,如今不仅堕落,甚还需要靠女人养了吗,真是比她料想中的堕落还要更激烈一点啊。

      即使没有这个小插曲,陈悦也并不打算再回去了。
      这场意外的重逢,这场袒露心扉的对话,到此为止刚刚好。再继续下去,无非是更深入地踏入一片她并不想涉足的泥潭。

      推开那扇沉重的门,将震耳的音乐和迷离的灯光关在身后,夜晚清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了她,让她打了个激灵,也让她更加清醒。

      然而,她刚走下台阶,一抬头,脚步便顿住了。

      酒吧门口侧面的阴影里,倚着一个人。

      沈易休指间夹着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昏暗中明明灭灭。淡淡的烟雾缭绕着他,看不清表情。他显然看到了她从里面出来。

      空气里瞬间弥漫开一种无声的尴尬。

      陈悦的心跳漏了一拍。毕竟,她刚刚听完了对方最不堪的过往,转头就打算不告而别,实在算不上什么光明磊落。

      沈易休抬起头,隔着几步的距离,烟雾后的目光晦暗不明地瞥了她一眼,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去哪?”

      简单的两个字,听在陈悦耳里却像是一种不动声色的质问。她稳住心神,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又疏离,像一个真正想要结束夜晚的普通客人:

      “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这句话像一道清晰的界限,将酒吧内外划分为两个世界。门内是混乱、放纵和可能的危险,门外是她需要回归的、哪怕平凡却安全的日常。

      沈易休只是沉默地吸了口烟,然后将烟蒂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他直起身,从阴影里走出来,路灯的光线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面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

      陈悦她几乎已经准备转身,将今晚的一切抛在脑后。

      “今夜,能收留我吗?”

      陈悦愣住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顿了顿,嘴角扯起一个微不可察的、自嘲般的弧度,补充道:

      “你不是知道吗?我无处可去。”

      这并不像是带有暧昧的求欢

      他不按常理出牌,拿着她的话用来搪塞她。

      陈悦不明白。她完全不明白沈易休是以什么动机做出了这个奇怪的举动。是女孩口中的套路?是酒精作用下的胡言乱语?还是……他真的只是,太累了?

      她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言语。

      或许是残存的酒精在她血管里作祟,降低了她的防备。或许是他此刻站在路灯下,褪去了酒吧里的张狂和戾气,那张过分好看的脸上流露出的疲惫和脆弱,形成了一种致命的、让人心软的矛盾感。又或许,是她内心深处那个一直渴望“被需要”的角落,被轻轻触动了。

      最终,她移开视线,像是妥协,什么都没说,只是默许了他跟上的动作。

      夜色中,前一后两个身影,维持着一种微妙而脆弱的平衡,陈悦不知道带他回去是对是错,她只知道,今晚,她选择了跟随自己的心走。

      周六早晨的阳光,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明媚,穿透廉价的窗帘,洒在陈悦脸上。她迷迷糊糊地从被子里醒来,头痛欲裂,昨夜酒吧的喧嚣、沈易休的示弱、以及同路归来的沉默,都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比梦更不可思议的是,她揉着眼睛走出卧室,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她小餐桌前的身影。

      沈易休不仅没走,桌上还摆着豆浆、油条和茶叶蛋。他穿着一件她不知道他从哪翻出来的、黑色短袖,正慢条斯理地剥着一个鸡蛋,阳光勾勒着他安静的侧脸,竟有那么点……温柔贤惠的错觉。

      这画面让陈悦瞬间清醒,随即如坐针毡。这太诡异了。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叮咚——!

      声音刺破了早晨虚假的平静。

      沈易休动作顿住,抬起头,疑惑地看向陈悦,用眼神询问着谁会一大早来访。

      陈悦的心脏猛地一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她猛地想起来——之前和蒋淮安彻底说清楚后,确实约过让他找个休息日来拿走他留在这里的一些杂物和衣服。

      偏偏是今天!偏偏是这种时候!

      陈悦感觉自己的表情一定像便秘了一样难看。她深吸一口气,在沈易休探究的目光和持续的门铃声中,硬着头皮走到门口。

      她打开门。

      门外,是蒋淮安,脸上似乎还带着想试图再次缓和他们关系的表情。然而,他嘴角刚扬起的弧度,在视线越过陈悦肩头、看到屋里景象的瞬间,彻底冻结了。

      屋里有一个男人,一个年轻的长得十分好看的男人坐在那里,安然地坐在他曾经也坐过的小餐桌前,嘴里咀嚼着茶叶蛋,甚至还抬眼,用一种介于无辜和挑衅之间的平淡目光回望着他。

      狭窄的出租屋里,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种名为“尴尬”的实质般氛围,沉甸甸地充满了每一寸空间。

      蒋淮安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握着袋子的手关节捏得发白。他看向陈悦,眼神里充满了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被深深羞辱的愤怒。

      陈悦看着他眼中的风暴,最初的慌乱反而奇异地平息了一些。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解释,又觉得徒劳。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他们已经分手了,所以自己不需要为任何事感到愧疚,更不需要为这种情况做过多解释,这不是捉奸。
      这只是她混乱生活里,又一个巧合的、糟糕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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