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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花柱香奈惠 ...


  •   那个消息是和一场突如其来的倒春寒一起来的,凄厉到变调的鎹鸦嘶鸣,刺破了蝶屋清晨的宁静,也刺穿了每一个人紧绷的心弦。那声音里带着泣血般的绝望与惊恐,绝非寻常的任务通报。

      “花柱大人——蝴蝶香奈惠!确认……战死!!遭遇上弦之贰——!!”

      正在药房里核对清晨药材配送清单的田村花子,手中厚厚的一叠纸页“哗啦”一声散落在地。她猛地抬头,看向窗外声音传来的方向,整个人僵在原地,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呼吸困难,耳朵里嗡嗡作响,仿佛听不懂那几个音节组合在一起的意义。

      战死……?

      香奈惠大人……?

      那个总是带着春风般温柔笑容,耐心教导她辨识每一株草药,告诉她医者之心比医术更重要的香奈惠大人?

      巨大的、冰冷的空洞感瞬间吞噬了她。她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也感觉不到呼吸,只有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一下下地撞击着,带来麻木的钝痛。眼前一阵阵发黑,药房里熟悉的草药气味此刻闻起来却令人作呕。

      “不……不可能……”她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微弱而破碎的气音,像是被什么堵死了,四肢冰冷僵硬,动弹不得。巨大的悲痛和冲击让她再次体会到了那种熟悉的、灭顶般的无力感,甚至比夏日那次更甚。这一次,逝去的是如同支柱般的存在,是给予她新生与方向的导师。

      走廊上传来压抑的、此起彼伏的啜泣声,还有神崎葵带着哭腔却强行维持秩序的嘶哑指令,但那些声音都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模糊而遥远。花子扶着药柜,才勉强没有瘫倒在地。

      她不知道那天剩下的时间是怎么度过的。记忆仿佛被割裂成了碎片。她记得自己机械地完成了必须的护理工作,动作僵硬得像木偶;记得看到小葵红着眼眶,死死咬住嘴唇指挥大家处理一批新送来的伤员,声音却抖得厉害;记得香奈乎静静地站在香奈惠大人空荡荡的制药房门口,一动不动,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精致人偶。

      而蝴蝶忍……

      是独自一人回到蝶屋的。她脸色苍白得可怕,但腰背挺得笔直,紫色的眼眸深处是一片冻结的、深不见底的寒潭,仿佛所有的情感都被抽空,只剩下冰冷坚硬的决意。她没有哭,没有歇斯底里,只是异常沉默地接受了治疗,然后将自己关进了原本属于香奈惠的制药房,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出来。

      没有人敢去打扰她。

      花子和其他人只能默默做好自己的事情,将悲伤和担忧压在心底,努力维持着蝶屋最基本的运转。她们知道,此刻的忍大人,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时间和空间。

      蝶屋被一种深重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悲恸所笼罩。连空气都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那不仅仅是失去一位领导者、一位医术高超的柱的悲痛,更是失去了一位温柔包容的家人,一位照亮前路的灯塔。

      在这种一片灰暗的压抑中,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蝶屋的庭院入口。

      是富冈义勇。

      他依旧穿着那件标志性的左右拼色羽织,深蓝色的眼眸沉寂如古井,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他的出现,本身就带来了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迫感。他是柱,是鬼杀队顶层的战力,他的到来,往往意味着重要的消息或情况。

      他的步伐依旧平稳无声,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花子敏锐地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比以往更加沉郁,那双蓝色的眼眸深处,似乎也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影。他的目光扫过蝶屋,掠过那些压抑着悲伤的面孔,最终,停留在了那扇紧闭的、属于香奈惠制药房的门上。

      他停住了脚步,就站在离那扇门不远不近的地方,沉默着,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他没有试图敲门,也没有出声呼唤,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那扇门,仿佛能透过门板,看到里面那个同样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的身影。

      神崎葵最先发现了他,立刻擦干眼泪,挺直脊背迎了上去,虽然声音仍带着沙哑:“富冈先生。”

      义勇的目光扫过明显弥漫着悲恸气氛的蝶屋,在那片曾经盛放紫藤花、如今却显得格外寂寥的庭院停留了一瞬,最后落在小葵脸上,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花子放下手中的东西,下意识地想上前行礼问候,却又顿住了。她能感觉到,此刻的义勇先生周身散发着一种“请勿打扰”的沉默气场。她退到走廊的阴影里,默默地看着。

      这是那次过年后,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富冈义勇。他的脸色似乎比记忆中更加苍白一些,眉宇间的倦色和那种深沉的、化不开的郁结,即使隔着距离也能感受到。香奈惠大人的牺牲,对每一位柱,对整个鬼杀队,都是巨大的打击。他此刻前来,想必也是为了此事。

      她的心揪紧了。既为香奈惠大人的离去感到无尽的悲伤,也为眼前这位沉默的水柱感到担忧。她能想象,他们这些站在最前线的人,失去同伴的痛苦是何等刻骨。

      花子看着他,手中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襟。她想上前,想说些什么,哪怕只是一句“请节哀”,或者“请保重身体”。但脚步却像被钉在了地上。她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上前,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她的悲伤与他的悲伤,或许并不在同一层面,却同样真实而沉重。

      时间一点点流逝,走廊里寂静得只剩下远处隐约的啜泣和寒风穿过屋檐的呜咽。义勇就那样站着,一动未动,如同风雪中沉默的岩石。

      不知过了多久,那扇紧闭的门,终于从里面被轻轻拉开了。

      蝴蝶忍走了出来。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脸上的苍白依旧,但嘴角还挂着和香奈惠相似的浅笑,那份空洞的冰冷似乎沉淀了下去,转化为一种更加锐利、更加坚硬的平静。

      她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义勇。

      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沉重。

      忍先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和平静:“富冈先生,你来了。”

      义勇微微颔首,依旧沉默。

      “富冈先生,有事吗?”她的声音甚至比平时更加轻柔。

      “……嗯。”义勇极低地应了一声,看着蝴蝶忍,沉默了片刻,才低声开口,说了短短几句。隔着距离,花子听不清具体内容,但大抵是与香奈惠大人牺牲的后续、上弦之贰的情报,以及……鬼杀队接下来的任务有关。

      蝴蝶忍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偶尔点一下头。最后,她轻声说:“我知道了。谢谢你来告诉我。” 语气客气而疏离。

      又是片刻的沉默。蝴蝶忍的目光扫过他,似乎在审视,又似乎在权衡。然后,她再次开口,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冰冷的嘲讽,却又奇异地混合着一种复杂的了然:“你果然……还是老样子。”

      这句话含义不明,但花子却隐约感觉到,忍大人并非在单纯地指责义勇的沉默或不合群,而是在指某种更深层的东西,或许是他此刻出现在这里的方式,或许是他面对悲痛时同样选择将一切埋藏于心的姿态。

      义勇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只是再次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这句话。他的目光落在忍身上,那里面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一种沉静的、近乎理解的注视。

      “我会继承姐姐的意志,”蝴蝶忍的声音低了下去,却更加坚定,“用我自己的方式。”

      这一次,义勇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保重。”

      没有更多的对话。忍点了点头,没有再看他,转身朝着庭院的方向走去,步伐坚定,仿佛已经做出了某个重大的决定。她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单薄,却又挺直得仿佛能刺破这沉重的暮色。

      义勇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又在原地停留了片刻,然后,他也转身,如来时一样,沉默地离开了蝶屋。

      自始至终,他没有和花子,也没有和蝶屋的其他人有任何交流。他仿佛只是来完成一次无声的吊唁,一次对同伴意志继承者的确认,然后便再次隐没于自己的道路之中。

      花子站在阴影里,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悲伤依旧沉重,但方才那短暂而无声的一幕,却又让她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那是一种属于强者之间的、无需言语的默契与尊重,是即便背负着巨大伤痛,也要继续前行的决绝。

      香奈惠大人不在了。

      她的离去,像一道深刻的伤疤,刻在了每一个与她有关的人心上。

      他们所有人,都必须在巨大的悲痛中,继续前行。

      花子回到药房,看着香奈惠大人曾经坐过的位置,那里现在空荡荡的。她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是熟悉的药香,却再也没有了那份温柔的暖意。

      她拿起捣药杵,用力地、一下一下地研磨着手中的药材。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石臼里,混合进药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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