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十三、野牛地·共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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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角归来的身影，再次矗立在野牛地灼热的红土之上，他召集了所有风语族人与那些惶惶不安的黄毛幸存者。
他站在高处，手中握着一把来自东方的金色麦穗与一卷绘着复杂纹路的图纸。目光扫过台下那些曾彼此仇视的面孔，声音如滚过旷野的闷雷般沉重：
“我们的祖先彼此为敌！你们的祖先带来疾病与铁链，我们的祖先回敬以长矛与诅咒！我们曾以为那就是世界上最深的仇恨。”
他举起了手中的麦穗与图纸，也仿佛举起了那个沉重的真相：
“但现在，我看到了更广阔的图景。我们，在场的所有人，无论你的头发是黑色还是黄色，都被我们各自族群里的精英们，一同出卖了！”
“你们那些穿着西装、住在玻璃塔里的领袖，与我们族中那些为金钱出卖圣地的叛徒，他们是一类人！他们共同打开了那个名为‘潘多拉’的盒子，将我们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他们贪婪的祭坛！”
人群死寂，百年的血仇，在这一刻被一个更庞大、更冰冷的真相所覆盖。
“现在，我给你们选择。”雷角的目光如刀般落在黄毛们身上，“你们可以自己离开，去面对东面的森林，以及外面的丧尸，或者……”
他停顿了一下，这个词重若千钧，“留下来，与我们一起，在这片被诅咒的土地上，学习如何真正地‘生存’，而不是‘掠夺’。”
他随即对所有人颁布了新的铁律：
“从今天起，无论是风语族还是任何留下的人，都必须遵守：东境森林为禁区，禁止任何形式的掠夺！ 只可拾取地表枯枝，禁止砍伐活木；取水后必须填平脚印，不得污染水源；禁止狩猎——因为我们无人能承受那片森林里变异生物的怒火。”
人群散去时，他最信任的老巫医走上前来，用苍老的族语低声询问，眼中充满了困惑：“首领，您为何……要保护这些外人？我们的祖先在看着啊。”
雷角转过身，望向那片正在缓慢恢复生机的土地，以及远处正在艰难开垦北面盐碱地的黄毛身影，他脸上的灼痕在夕阳下如同一道冰冷的烙印。
“我不是在保护他们，”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足以奠定秩序的坚定，“我是在保护‘秩序’本身。”
日子在一种脆弱的平衡与试探性的劳作中缓缓流逝，北面盐碱地上的开垦初见成效，虽然收获微薄，但那一点绿意本身就是前所未有的希望。在亲眼见到两名试图潜入东面森林边缘狩猎的黄毛，被无声蔓延的藤蔓拖入深邃的黑暗，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完全传出后，无需雷角再多警告，所有幸存者都真正明白了“秩序”二字，他们开始像敬畏雷霆一样敬畏那片森林，并严格按照规则，谨慎地取水与拾柴。
变化最初出现在部落那口古老的水井旁。
这口井是风语族世代的生命线，井壁的红岩石上，刻满了族史的印记与古老的祷文。在那些按新秩序前来取水、并自觉维护井边清洁的日子里，某个清晨，最早前来打水的族人发出了一声惊异的低呼。
人们围拢过去，只见在井沿下方，一处常年被水汽浸润、刻着古老符文的石缝里，一点微弱的、如同朝霞般柔和的金红色光芒在闪烁。
雷角被请了过来，他蹲下身用指尖靠近那光芒，感受到一种温润的、如同大地心跳般的平稳脉动。他小心翼翼地用石刀撬开周围的苔藓，一枚约莫指甲盖大小、形状不甚规则的金红色晶体，赫然嵌在石中。它不像华夏的那颗结晶翠绿欲滴，也不像玛拉姆拿出来的结晶浑厚土黄，它的光芒内敛而温暖，仿佛凝结了野牛地特有的红土夕阳与族人刚刚开始流淌的、充满不确定性的汗水。
雷角将它轻轻取出，托在掌心。
“是…是东方说的那种‘生命结晶’吗？”一个年轻人小声问道，语气里充满了敬畏。
雷角凝视着掌心这枚微小的晶体，左颊的灼痕似乎都感受到了一种平和的抚慰。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族人们充满希冀与困惑的脸，最终望向那片正在缓慢恢复生机的土地，以及更远处那些正在劳作的、模糊的黄毛身影。
他低沉的声音在清晨的空气中传开，“这是‘秩序’结出的第一颗果实，它告诉我们，这条路，走对了。”
他请族中最好的匠人，将这枚结晶镶嵌在雷石权杖顶端，与狂暴的雷电能量并列。
一个掌控毁灭，一个象征新生。
这便是野牛地选择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