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小茉莉》萨末了

2、小茉莉

　　赵末里上午没课，他换好睡衣吹干头发，换上运动服到健身房健身。

　　“你的背都没有打开，这样锻炼会对你的肩膀肌肉造成压迫，会发腮的。”

　　赵末里回头，韩凌烨穿着篮球服和篮球鞋，像一棵拔直的松树，高大耸立，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大叔，你怎么在这儿？”

　　韩凌烨靠近赵末里，语气故意拐个弯儿：“健身房当然是来健身的。”

　　“说话就说话，你挡住我的灯光了。”

　　“白天还需要补光？看来得吃点美白素了。”

　　赵末里：“你也没多白，像涂了一层铜漆的雕像。”

　　“但我不需要补光。”

　　韩凌烨坏笑：“你可以吃一点白白的东西增白。”

　　赵末里头皮发麻，这个人该不会是在说...

　　“可以喝点汤，牛奶鲫鱼汤。”

　　原来是汤，赵末里暗舒一口气。

　　“你想到什么了，小脸蛋还没开始锻炼就发红出汗了。”

　　赵末里觉得这人隐隐约约在骚扰自己。

　　“我想，你昨晚的羊汤面很好吃，喝完了就全身发汗。”

　　“壮阳的。”

　　赵末里这暴脾气，“大叔，你这是性骚扰。”

　　“我这不是骚扰。”

　　韩凌烨弯腰，靠近赵末里，轻轻揉他的耳垂：“这才是。”

　　“你疯了，这么多人。”

　　韩凌烨：“你有教练吗？”

　　“有，而且比你高比你帅。”

　　“不可能的，健身房只有我一个195的，长得帅的话，我是第三，没人是第一第二。”

　　赵末里被说得头皮发麻：“大叔，老男人也能这么自恋吗？”

　　“自恋万岁。”

　　赵末里被他说得发笑，韩凌烨微微挑眉：“不得不说，你穿男装更像茉莉花，简单质朴，还有一股香味儿。”

　　“我没喷香水。”

　　韩凌烨走到赵末里身后：“我说的是感觉，有的人只需要站在那里，不需要粉饰，就像会散发迷人的味道。”

　　“你还挺柏拉图的。”

　　韩凌烨扶住赵末里的腰：“以后我带你练，让你变得更好看。”

　　“大叔，你别碰我。”

　　“这里是你的敏感区吗？”

　　赵末里转身，想给韩凌烨一拳，显然韩凌烨身手敏捷，反制了赵末里。

　　“你不松手，我可喊变态了。”

　　韩凌烨松手，赵末里反手抓起韩凌烨的手臂，狠狠地下口，在胳膊上留下了一排红色的牙印。

　　韩凌烨微微摇头：“看来昨晚两碗面给你不少力气，咬一下怪疼的。”

　　“打不过你，我还能咬你，这叫兵不厌诈。”

　　韩凌烨脸上的梨涡盛满了喜悦：“真是个朝天椒脾气。”

　　赵末里自顾自地坐在器材上练腿，但他躺下，睁眼就是高大的韩凌烨的□□。

　　“滚啊。”

　　“你的腿还在弯曲，没绷直。”

　　韩凌烨轻轻走到赵末里身边，帮他绷直腿：“你的腿好细啊。”

　　“不是要帮我练腿吗，怎么又开始骚扰我。”

　　“不好意思，夸赞别人的美是我的常态，只要是美的事情应该不吝夸赞。”

　　赵末里感觉到自己的腿轻松不少，但依旧嘴硬：“滥情的中年男人。”

　　“咱们也没差几岁吧？”

　　“我19岁，比你小14岁。我是少年，你就是中年。”

　　“但我看起来和你是同辈。”

　　赵末里很想踹韩凌烨，奈何脚和腿的控制权在对方手里。

　　“鞋子不合脚，有点小，下一次买大一号或者半号的，会舒服点。”

　　赵末里：“哦。”

　　“我帮你，动作标准是成功的第一步。”

　　“大叔，你不开店吗？”

　　韩凌烨看了看手表：“还有两个小时，来得及。”

　　“你是早上10点开业，晚上11点打烊。”

　　“所以你想和我单独相处，找我吃面，我可以为你延时。”

　　“自恋，谁要单独和你吃面。”

　　韩凌烨：“腰摆正，运用腹部呼吸。”

　　不得不说，韩凌烨有两把刷子，赵末里明显觉得没有之前那么累和疼。

　　赵末里洗完澡换好衣服，韩凌烨裹着浴袍，吹着头发，肌肉线条紧绷得好看，手臂粗壮力量感十足，三角线两旁有黑色的翅膀，腰的左侧有一只老鹰的纹身，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真的老鹰。

　　“喜欢我的身材吗？现在还说我是中年人吗？”

　　赵末里偏好个子高的肌肉男，偏偏面前这个男人，满足了他所有的幻想。

　　“为了吸引女生，还真努力。”

　　“你也健身，你也是为了吸引女生？”

　　赵末里：“我可是靠脸吃饭的，身材垮了脸就垮了，脸垮了我就失业了。”

　　韩凌烨擦擦嘴边的须泡，收起剃须刀：“所以你是为了吸引男生。”

　　“你歧视同性恋吗？”

　　韩凌烨摇头。

　　赵末里抱拳：“大叔，就此别过。”

　　韩凌烨一只手拦住他：“你跑什么？”

　　“你不怕我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吗？”

　　韩凌烨：“我这么帅，你对我没想法，才是奇怪的。”

　　赵末里：“神经病，正常直男都怕男同。”

　　“恐惧只是因为对自己不够自信，有足够自信的人是不会怕其他人。”

　　“不觉得我恶心？”

　　“恶心只是少部分人的作为，其实不是所有的男同都很恶心，没必要为了一部分人去诋毁其他无辜的人。”

　　“你不觉得我性取向不正常吗？”

　　韩凌烨摊手，仿佛散发着圣光：“什么是正常，异性恋认为的正常吗？可异性恋里也有不正常的恋情，只是因为他们是一男一女就自动被社会道德默认为正常。大部分人认为的正常是在现有的社会规则下信奉的男女唯一论。”

　　赵末里是在第二个男人嘴里听到相似的话，第一个是他的爸爸。

　　韩凌烨的一字一句敲开了赵末里对他的偏见。

　　“大叔，你真让我意外。”

　　韩凌烨扯扯浴袍：“我好歹也是研究生毕业的大学生，读足够多的书，会消除一部分的偏见。”

　　赵末里点头：“大叔，我觉得现在的你很有魅力。”

　　“那朕纳你为妃。”

　　赵末里石化在原地，这人真不经夸。

　　韩凌烨摸赵末里浅蓝色的头发：“你要对自己自信，如果你自己都认为自己是异类，别人会变本加厉地向你泼脏水。”

　　赵末里心一颤：“嗯。”

　　赵末里下午的课程是大学英语，但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课堂上，而是在想韩凌烨。

　　“赵末里，我们晚上去火华吧。”

　　赵末里一会儿痴笑，一会儿佯装生气撕纸，同坐的人还以为他神经了。

　　“赵末里！”

　　老师点名，赵末里依旧没反应。

　　“赵末里没来吗？他是哪个班的？”

　　“老师，赵末里是政治学一班的，他来了。”

　　同坐掐了一把赵末里，他才缓过神。

　　“请你回答一下我的问题。”

　　赵末里鬼使神差地回答：“一碗羊汤！”

　　阶梯教室一阵哄堂大笑。

　　“老师知道你饿了，但是这道题的翻译是一束茉莉花。”

　　“对不起，老师。”

　　“再有十分钟就下课，我不会让你饿着的。”

　　赵末里挠头：“谢谢老师。”

　　“那你去不去。”

　　“去，饿了。”

　　赵末里望着人山人海的排队：“这么多人！”

　　“我们还吃吗？我们吃麻辣烫吧。”

　　赵末里想见韩凌烨：“进去排队，必须吃！”

　　韩凌烨忙得不可开交。开业第二天，他还没找到服务员，只能自己忙活。

　　赵末里撸起袖子，他让同学先吃先回去，他自然地接过韩凌烨手里的面碗：“我来。”

　　韩凌烨点头去了后厨。

　　号码一个响一个，赵末里有条不紊地帮他送餐，显然健身给他很多好处，比如虽然饿了但还是有力气。

　　十点半，人流才逐渐散去。

　　“大叔，你能不能找几个兼职或者全职的服务员啊，你就想靠自己，你不怕累死吗？”

　　赵末里感觉像跑了一晚上的马拉松，现在他能吃下一头牛。

　　韩凌烨松松肩膀，泡了一杯茉莉花茶给赵末里：“我才开业第二天，没人敢来，是怕我开不长吧。”

　　“现在的人真势利，都找不到工作了还挑三拣四的。”

　　“不是他们的错，只是人的本性就希望安稳。”

　　赵末里举起大拇指：“累一天还能说教，大叔，你是这个！”

　　韩凌烨：“你想吃什么面，我给你煮，谢谢你今天帮我。”

　　“你帮我，我帮你，我们很公平。”

　　“那你不吃面了？”

　　赵末里拍桌：“吃！我都要饿死了，不管饭吗？你是什么老板。”

　　“吃什么面。”

　　“猪脚面，我要大大的猪蹄子！”

　　“行，给你两个，收你45。”

　　赵末里叉腰：“大叔，不给我工钱就算了，还倒扣我生活费！”

　　韩凌烨歪头：“逗你玩。”

　　这人！

　　赵末里还给他炒了鸡蛋和包菜。

　　韩凌烨静静地看赵末里狼吞虎咽，递给他一张一张纸。

　　“大叔，你真是做饭的一把好手，简单的小菜都弄得这么香。”

　　“我以前是炊事班的。”

　　“大叔，你还当过兵啊？”

　　“嗯，当过三年，后来退伍了。”

　　“那你这么多年没成家啊？”

　　“成了又离了。”

　　赵末里第一次觉得自己嘴这么快，他擦擦嘴：“大叔，不好意思呀，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嘴快。”

　　“没关系，本来就是事实。”

　　韩凌烨：“我退伍后通过笔试和面试，在水利局工作，后来领导给我牵线，认识了他的女儿，后来就稀里糊涂的结婚了，但只有两年，我就离婚辞职了。”

　　“你们那什么不和谐？”

　　韩凌烨拿起猪蹄堵住了赵末里的嘴：“你这小孩儿，懂得真多。”

　　“我怕19岁，成年了，自然什么都懂。”

　　赵末里眨巴眼睛：“大叔，你有问题？那什么时间短？”

　　韩凌烨吃完面：“跟□□有关系也没关系。”

　　“大叔，你不生？”

　　赵末里吃面，眼睛盯着赵末里，试图吃瓜。

　　“我喜欢男的。”

　　赵末里一口面均匀地挂在韩凌烨的眉毛上。

　　“对不起。”

　　赵末里给他擦脸，韩凌烨的手无意间握住赵末里的手腕：“你的抱歉，是哪个？”

　　“都有。”

　　赵末里没想到韩凌烨竟然也喜欢男的，而且他还结婚，那他的前妻不就是同妻？

　　“大叔，我多嘴了。”

　　“没关系，因为有你，我才发现这个世界没我想象得死气沉沉，也不是我一个在孤独。”

　　赵末里的心脏变成了马达，急速运转的心跳从胸前传递到颅腔，控制住他所有的理智，他慌了，他和韩凌烨对视，眼波流转，能看到对方眼里汹涌的海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