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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幻境 ...
杨安宁率先一步,毫无犹豫地跨过了那条无形的边界,霍时与和江来紧随其后。
踏入的瞬间,仿佛穿过了一层微凉的水膜,周围的空气质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光线也似乎黯淡了一分。江来下意识地紧闭了一下双眼,随即立刻睁开,警惕地看向四周——依旧是山林景象,树木、岩石、荒草,与外界似乎并无不同。她侧头看去,杨安宁和霍时与都安然站在身旁,霍时与正握着玉佩,眉头微蹙似乎在感知什么。
刚舒了一口气,以为结界的影响或许被高估了,眼前的景象却陡然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荡漾开来,熟悉的山区景色飞速褪色、扭曲、重组。
明媚的阳光取代了山林的阴郁,清脆的鸟鸣在耳边响起。她发现自己站在一座精致小巧的花园里,脚下是光滑的鹅卵石小径,旁边是潺潺流动的清澈溪水,假山玲珑,花木扶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湿润的泥土气息,一切都真实得不可思议。
不远处,一座爬满紫藤的凉亭映入眼帘。亭中石凳上,坐着一位穿着淡蓝色古装的年轻女子,她梳着温婉的发髻,鬓边别着一朵小小的白玉兰,正低头专注地看着手中的线装书。阳光透过紫藤花的缝隙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幅宁静美好的画面。
似乎是察觉到视线,女子抬起头,露出一张与江来有五六分相似、却更加柔美娴静的脸庞。她看到江来,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温暖如春水的笑容,放下书,朝她轻轻招手,声音温柔似水:“茗宝,傻站在那里做什么?来,到姐姐这儿来。”
“茗宝”是江来儿时的小名,只有最亲近的家人会这样叫她。
江来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收缩,呼吸都停滞了。她死死盯着那张魂牵梦萦的脸,嘴唇微微颤抖,不敢置信地、极其缓慢地向前迈出了一小步。脚下的鹅卵石触感真实,微风拂过脸颊的温度也恰到好处。
“姐……姐?”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凉亭里的江燕笑意更深,眼神里满是宠溺:“是我呀,这才一会不见,就不认识姐姐了?”
巨大的情感冲击瞬间冲垮了江来竭力维持的理智防线。什么结界,什么幻象,什么任务,在这一刻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再也控制不住,几乎是踉跄着、却又无比迅速地大步冲进凉亭,张开双臂,紧紧地、用力地抱住了那个温暖的身体,将头深深埋进姐姐的颈窝,闻着记忆中那熟悉又遥远的淡淡馨香。眼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浸湿了姐姐的衣领。
“姐姐……真的是你……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她哽咽着,反复呢喃,像个走失了太久终于找到家的孩子,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江燕被妹妹这突如其来的激烈情绪弄得微微一怔,随即失笑,轻轻回搂住她,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声音里带着怜爱和一丝疑惑:“怎么了这是?这才一小会儿功夫,怎么变得这么粘人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江来的身体微微一僵。是的,她知道,这是假的。
可是……这个怀抱如此温暖,如此真实,姐姐的声音、气息、抚摸她后背的力度……都与记忆深处分毫不差。那刻骨铭心的思念和巨大的悲伤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让她明知是虚幻的毒药,却依然舍不得松手,甚至渴望这幻境能持续得再久一点,哪怕多一秒也好。理智与情感在进行着惨烈的拉锯战。
与江来那边充满情感冲击的温馨场景截然不同,杨安宁眼前的景象要“简陋”得多,也……虚假得多。
她站在一片朦胧的、仿佛笼罩着薄雾的空旷之地,脚下是坚硬的、毫无特征的灰色地面。前方不远处,立着一个女子的背影。那女子穿着一袭样式极为古老、如今早已绝迹的月白色广袖流仙裙,长发如瀑,仅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起部分,身姿挺拔如松竹,周身似乎萦绕着一种淡泊出尘的气息。
仅仅一个背影,似乎就能让人联想到“仙风道骨”、“世外高人”这类词汇。
杨安宁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立刻上前,也没有像江来那样情绪激动。她只是微微歪着头,仔细地、略带审视地打量着那个背影,眼神平静无波,甚至有些……困惑。
师父杨沁……距离那场悲剧,已经过去太久太久了。久到连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关于师父的具体样貌、说话时细微的表情习惯、身上常带的是哪种熏香、生气时是挑眉还是抿嘴……这些细节,在千年时光的冲刷下,早已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一个“强大、顽劣、最后却大意轻敌而死”的概括性印象,以及那股刻骨铭心的悔恨与仇恨。
因此,眼前这个由结界根据她内心深处最在意的人物之一“捏造”出来的师父形象,在杨安宁看来,就显得格外……不对劲。背影的气质过于“模板化”,像是从某幅古画里直接抠出来的标准仙子形象,缺乏活生生的“人”气。更重要的是,她没有从这个幻象身上,感受到任何一丝属于师父杨沁的、独特的灵力波动——哪怕只是她记忆残片投射出来的虚影。
“好假。”杨安宁轻轻吐出两个字,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还有一点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失望。
果然,那“师父”的幻象似乎感应到她的“不满”,缓缓转过身来。面容确实很美,符合一切对女仙的想象,眉眼柔和,唇边带着一抹悲天悯人似的微笑。她张开嘴,似乎要说什么,或许是经典的“安宁,你来了”,或者是“为师等你很久了”之类的台词。
然而,杨安宁根本懒得听。
她甚至没有召唤出她的剑。只是并指如剑,随意地朝着那幻象的方向,凌空一划。
动作轻描淡写,仿佛只是拂去眼前的一粒微尘。
一道无形无质、却凌厉无匹的锋锐气劲瞬间划过空间。
那“师父”的幻象连一声惊呼都未能发出,脸上的表情甚至还没来得及从预设的慈悲转换为惊愕,就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又像被狂风吹散的烟雾,瞬间扭曲、破碎、消散得无影无踪。连同那片朦胧的灰色空间,也像褪色的油画般迅速剥落、消散。
身边山林真实的景象如同褪去伪装般重新浮现。杨安宁发现自己依然站在踏入结界不远的地方,脚下是潮湿的泥土和落叶。她环顾四周,看到江来正紧闭双眼,身体微微颤抖地依靠在旁边一棵老树的树干上,脸上泪痕未干,口中正无意识地喃喃低语:“姐姐……别走……对不起……”显然深陷幻境,难以自拔。
另一边,霍时与的状态则有些滑稽。他双目紧闭,身体晃晃悠悠,像喝醉了酒一样在原地微微摇晃着,脚步虚浮,眼看就要失去平衡向后倒去。杨安宁面无表情地看着,心中正在冷静评估:是等他自然摔倒可能撞到石头,还是过去扶一下省得麻烦?
还没等她做出决定,霍时与的身体猛地一个激灵,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双眼倏地睁开,眼神里还残留着一丝未褪尽的惊恐和茫然。他晃了晃脑袋,看清周围环境和自己还站着的事实,长长地舒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
杨安宁挑眉,语气平淡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醒得挺快啊。看来霍主任的心志,比看上去要坚定一些。”
霍时与听到声音,转向杨安宁,脸上露出一个劫后余生般、混合着尴尬和后怕的笑容:“哈哈……杨小姐过奖了。其实……不是坚定,是吓醒的。”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那玩意儿太……刺激了。”
“哦?”杨安宁难得有了一点好奇心,“你看到什么了?”她有点难以想象,一个活了几百年、身居高位的化神期修士,内心最恐惧的幻象会是什么。
霍时与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似乎在回忆什么极其糟糕的体验,语气艰涩:“丧尸片现场版……密密麻麻、无边无际的丧尸潮……还是最高清、最写实、环绕立体声、仿佛身临其境的那种……咦……”他解释得有些含糊,但那种发自内心的抵触和恶心不似作假。
杨安宁:“……?”为什么会怕这种东西?
暂且将这个疑问按下,杨安宁将目光重新投向依旧沉浸幻境、表情时而甜蜜时而痛苦的江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分钟,按照霍时与刚才的清醒速度对比,这显然不太正常。
“她怎么还不醒?”杨安宁微微蹙眉。她能感觉到江来的气息有些紊乱,灵力波动也呈现出陷入深层意识纠缠的迹象。
霍时与也担忧地看着江来,提议道:“她好像陷得很深……我们要想办法喊醒她吗?声音呼唤?或者用点刺激性的灵力波动试试?”
杨安宁看了一眼江来脸上交织的泪水和痛苦神情,又估算了一下时间,做出了简单粗暴的决定:“再等两分钟。如果她自己还挣脱不出来……”她活动了一下手腕,语气平静无波,“我就直接帮她‘物理清醒’。”
说完,她走到旁边一块相对干净平整的大石头上坐下,闭目养神,但灵觉始终锁定着江来。霍时与见状,也只好耐着性子在一旁等待,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看似平静的山林。
幻境之内,时间的流速与外界截然不同,且身处其中的人毫无所觉。对江来而言,那短暂的重逢拥抱之后,时光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
依旧是那座花园,依旧是那个凉亭,但季节流转,景致变换。与姐姐江燕相处的点滴细节被幻境填充、放大,无比真实地演绎着。她们一起读书写字,一起赏花品茶,一起在月下说着悄悄话……幻境巧妙地将江来记忆中最美好、最眷恋的碎片编织起来,构建出一个她渴望却永不可再得的“日常”。
两年光阴,在幻境中或许只是几个重要的场景切换,但对江来的意识来说,却是日复一日的沉浸。
凉亭上不知何时挂起了喜庆的红绸。江燕坐在亭中,面前摆着几只插着新摘莲花的青瓷瓶,她正微笑着调整花枝的位置,侧脸在阳光下温柔得不可思议。她身上穿着的不再是日常衣裙,而是一件料子更讲究、绣着并蒂莲纹样的衣裙。
江来一步步走过去,脚步有些沉重,看着姐姐脸上待嫁新娘特有的幸福光彩,心口却像是堵着一团湿棉花,闷得发慌。
“姐姐。”她轻声唤道。
江燕回头,看到她,笑容愈发灿烂,伸手拉她坐在自己对面:“茗宝,快来,看这莲花,开得多好。陈公子特意让人从城外荷塘快马送来的呢。”她语气里带着一丝羞涩的甜蜜。
江来目光落在那些洁白或粉嫩的莲花上,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干涩:“好看……”说完,便低下头,盯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指。
“怎么了?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江燕察觉她的异样,关切地问。
江来抬起头,眼圈已经有些发红,满脸都是藏不住的不舍和难过:“你后天就要出嫁了……我、我舍不得你。那个陈公子……他真的可靠吗?”最后一句话,她问得有些急切,甚至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完全明白的恐慌。
江燕失笑,放下手中的莲花,伸出双手,捧住妹妹的脸,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渗出的一点湿意,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哄孩子:“傻茗宝,姐姐就算出嫁了,也永远是你的姐姐啊。陈公子他……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待我以诚,爹爹和娘亲也都仔细相看过了,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她顿了顿,眼神柔和,“你若想我,随时可以来看我,姐姐有空了,也定然会常回来看你和爹娘的。我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相处,并不是分离,知道吗?”
“我……”江来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她心里那股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却找不到具体的理由,也无法对着沉浸在幸福中的姐姐说出任何不吉利的话。
这时,一个慈祥的嬷嬷从园子那头走来,笑着催促:“大小姐,吉服铺子的老师傅还在前厅等着呢,最后再试一次嫁衣,看看还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时间可不等人哟。”
江燕对江来抱歉地笑了笑,松开手,又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茗宝乖,姐姐去去就回。晚膳时我们再聊,好不好?”说完,便随着嬷嬷离开了凉亭,身影渐渐消失在花木掩映的小径尽头。
江来站在原地,目送着姐姐离开,心里那种空落落、沉甸甸的不舒服感,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越收越紧。阳光明明很好,她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幻境的时间跳跃,直接来到了大红的花轿临门、锣鼓喧天的出嫁当日。
江来穿着得体的衣裳,混在家眷人群中,看着凤冠霞帔、盖着大红盖头的姐姐在喜娘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向那顶华丽的花轿。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尖上。鞭炮声震耳欲聋,她却觉得周围的声音都模糊不清,眼里只有姐姐那抹鲜艳到刺目的红色。
她没有像其他送亲的女眷那样留在府中,而是鬼使神差地、偷偷地跟上了送亲的队伍。一路穿过繁华的街市,越过石桥,最终来到了那座张灯结彩、宾客盈门的陈府门外。
她躲在街角的阴影里,看着新郎官——那位传说中的陈公子,穿着一身喜服,满面春风地迎出大门。他小心而珍重地牵起新娘子的手,扶着她跨过火盆,迈过高高的门槛,走进了那座即将困住姐姐一生、也即将吞噬她生命的府邸。
隔着人群和距离,江来恍惚间仿佛能透过那顶红盖头,看到姐姐羞涩而幸福的笑脸。那一刻,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她以为这就是结局,痛苦地将要凝固时,眼前的画面骤然如同镜子般碎裂!
喜庆的红色瞬间被灼热刺眼的橘红与滚滚浓烟取代!喧闹的锣鼓和欢笑变成了凄厉的惨叫、木材燃烧的噼啪声、以及房屋倒塌的轰鸣!
刚才还宾客满堂、喜气洋洋的陈府,转瞬之间变成了人间炼狱!熊熊烈火吞噬着精美的亭台楼阁,狰狞的火舌舔舐着夜空。院子里,走廊下,花厅中……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有家丁,有婢女,他们大多衣衫不整,死状凄惨,鲜血与焦黑的痕迹触目惊心。
江来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感知都在这一刻离她而去。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灵魂出窍,只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毫无知觉地疯狂滚落,很快就在满是烟灰的脸上冲出两道沟壑。
下一秒,巨大的悲痛和恐慌如同海啸般将她彻底淹没!
“不——!!姐姐——!!!”
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喊,像是濒死野兽的哀鸣,然后如同疯了一般,不顾一切地朝着那燃烧的府邸、朝着那片吞噬了她姐姐的地狱火海冲了过去!
炽热的高温灼烤着她的皮肤,浓烟呛得她剧烈咳嗽,燃烧的碎屑不断落下。她跌跌撞撞,疯狂地在火场中穿梭、寻找,推开一具具焦黑的尸体,声嘶力竭地喊着“姐姐!江燕!你在哪里!回答我!”
火焰烧着了她的衣角,烫伤了她的手臂,她却浑然不觉。最终,在后院那个原本种满了姐姐喜欢的莲花、此刻却已化为焦土的花园角落里,她找到了。
江燕倒在一片狼藉中,身上那件华丽的嫁衣已被血染透了大半。一支锋利的羽箭从背后贯穿了她的胸膛,箭尾的羽毛在热浪中微微颤动。她的脸上没有痛苦,只有一片死寂的苍白,以及一丝凝固的、仿佛还未散尽的茫然。她手中,还紧紧攥着半截被扯断的、属于新郎的玉佩穗子。
“姐……姐……”江来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她双腿一软,扑倒在江燕身边,颤抖着伸出手,却不敢去碰触那冰冷的身体和那支刺目的箭矢。
巨大的悲伤和无穷无尽的自责如同最沉重的枷锁,将她牢牢锁在原地,拖向绝望的深渊。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用……我来晚了……我救不了你……姐姐……你醒醒啊……你看看我……你看看茗宝啊……”她抱着江燕逐渐冰冷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涕泪横流。周围的火焰仿佛成了背景,她的世界只剩下怀里逐渐失去温度的至亲,和那淹没了所有理智的悔恨与痛苦。幻境感知到她的沉溺,如同沼泽般将她越吸越深,几乎要将她的意识彻底同化、湮灭在这无尽的悲伤轮回之中。
现实世界中,坐在石头上的杨安宁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霍时与。两分钟,到了。
霍时与也看向她,眼神询问。
杨安宁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到依旧紧闭双眼、脸上泪水肆虐、身体因为剧烈情绪波动而微微抽搐的江来面前。她抬起右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然后——
干脆利落,迅捷无比地一挥!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扇在了江来的左脸颊上。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足以造成强烈的痛感和神经刺激,却不会真的打伤她。
幻境中那焚烧一切的大火、冰冷的尸体、无尽的悲恸,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然后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外力粗暴地撕裂、扯碎!
江来浑身猛地一个剧烈的哆嗦,像是溺水之人被猛地拽出水面,双眼倏地睁开!眼神起初是全然空茫和呆滞的,仿佛还没从那个悲惨的世界里回过神来。左脸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让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脸。指尖触碰到了冰冷的湿意——那是未干的泪痕。
她茫然地看了看眼前真实的山林,又看了看站在面前、正甩着手腕、一脸“终于搞定”的无语表情的杨安宁,以及旁边带着几分好奇、几分同情看着她的霍时与。
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记忆的碎片飞速拼凑,结界、幻境、姐姐、大火、死亡……还有脸上这实实在在的痛感。
霍时与见她醒了,带着点轻松的语气开口道:“呦,终于醒了啊。你刚才在那儿又哭又叫,表情跟经历了八辈子苦难似的,摇都摇不醒。”他省略了“其实我们根本没试图摇你”这个细节。
江来这才逐渐理清了状况,脸腾地一下红了,一半是羞窘,一半是挨打的。她放下捂着脸的手,露出清晰的红印子,有些手足无措地看了看杨安宁,又低下头,声音闷闷的,还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对、对不起……我……”
杨安宁没等她说完,直接伸手,拽着她的胳膊把她从依靠的树干旁拉起来,语气带着一丝不耐,但并非真正的责备:“我不是说了进来小心幻境,所见皆虚吗?怎么还陷这么深?”
江来被拽得站稳,拍了拍身上沾到的泥土和树叶,脸更红了,头埋得更低,声音也更小:“对不起……我看到了一些……不太好的记忆。没控制住……”她没办法解释那不仅仅是记忆,那是她心底最深的伤疤和最无力的噩梦。
杨安宁看着她这副样子,又看了看她脸上未消的红痕和泪迹,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算了,”她松开手,转过身,看向山林更深处,那里雾气似乎更浓了些,“醒了就行。记住教训,调整好状态。这山里,真正的危险恐怕还在后面。别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江来用力点了点头,深吸几口气,努力将残余的悲伤和混乱情绪压下去,调动灵力在体内运转,试图让自己尽快恢复冷静和战斗力。她知道,刚才的失态已经耽误了时间,也暴露了自己的弱点,不能再拖后腿了。
三人不再言语,由杨安宁打头,继续朝着这座被幻境和未知危险笼罩的无名山深处,谨慎而坚定地行进。浓雾如幕,将他们的身影渐渐吞没。
大概率会保持一章五千字左右,一天一章的样子,感觉签不上[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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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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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目前是边写边发,签不上当兴趣写了,日更一章五六千字,真有人看的话能不能跟我互动互动,求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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