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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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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的尾巴在蝉鸣渐弱中溜走,胡蔓蔓拖着行李箱踏入A大校门时刻意把“胡璟梧”三个字连同家乡的记忆一起塞进了行李箱最底层。
她选了新闻系,选了这座离家千里的大学。
那感觉可能就像一株试图挣脱藤蔓的植物试图在陌生的土壤中长出新的根须。
赵陈祁的消息依旧按时发来,从“高考志愿需不需要帮忙”到“报道那天需要我去送你吗”,他的语气还是那样温和,不知是不是隔着屏幕的原因,她总感觉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一层很深的隔阂。
胡蔓蔓回消息的速度越来越慢,字数越来越少,直到某天赵陈祁发来一张家乡的晚霞,角落处还带着少年的一缕发丝。
她盯着屏幕辨认了许久最终只回了一句“挺好看的,和燕哥好好玩,等有时间去看看舅舅他们”,便把手机放进了口袋。
有些亲近在舅舅说随他们吧,在户口本上拓印上“胡蔓蔓”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悄悄褪色了。
大一上半学期过得像被按了快进键,胡蔓蔓换了手机号在校外租了房子,强制自己泡在课堂、图书馆和校报编辑部三点之间,就连放假时间她都在忙着跑采访、改稿件。
而那句“等有时间看看舅舅他们”的话始终都未实现,赵陈祁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给胡蔓蔓发的消息开始变得不那么频繁直至停止。
十二月初,校报接到一个公益活动的采访任务——曲年市公益组织要在郊区的留守儿童之家办“暖冬家园”行动,需要来个人记录活动过程。
胡蔓蔓主动接下了任务,一是想积累采访经验,二是她想着如果方便的话顺便可以看看舅舅他们。
活动当天,胡蔓蔓背着相机出了酒店,比约定的时间提前赶到了留守儿童之家。
尽管这样院子里也已经有不少志愿者在忙碌,有的在挂彩带,有的在整理捐献的书籍和衣物,孩子们的笑声在院里回荡着。
胡蔓蔓从包里拿出笔记本打算找活动负责人了解情况,转身时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手里的相机差点滑落。
“小心。”一只手及时扶住了她的相机,声音低沉熟悉,让胡蔓蔓的身体瞬间僵住。
她抬头,装进一双带着暖意的眼睛里。
胡璟梧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志愿者马甲里面是简单的白色高领毛衣,头发比夏天的时候短了些,显得整个人干净又利落。
此时的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怀中还抱着摞绘本,尤其是和夏天那个拉着她去改名字、眼神冰冷的男人判若两人。
“是你?”胡蔓蔓的声音发紧,下意识地去做防御姿势却被胡璟梧轻轻按住了胳膊。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胡璟梧笑了笑,松开手,指了指她手里的相机,“校报的记者?”
胡蔓蔓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他的志愿者马甲上,心里满是疑惑:“你怎么会在这里?”
“家里的合作,刚好那家老板的女儿有这么家慈善机构,每个周我都会腾出时间帮帮忙顺便打造人设。”
胡璟梧毫不避讳地说着,路过时还顺手吧绘本递给旁边的志愿者,转头看向胡蔓蔓,“你是来采访的?负责人和我很熟,我带你过去吧。”
胡蔓蔓犹豫了一下,通过刚才的话和之前发生的事她并不想和胡璟梧有过多交集,可眼下她也确实希望得到胡璟梧的帮助。
胡蔓蔓咬了咬唇最终还是点头了,“麻烦你了,感谢。”
两人并肩往院子里走,胡璟梧边走边给她介绍,“这个地方收留的孩子不多也就二三十个,他们其实跟我一样,想找个记者记录下来打造公益人设,既然是自家人我也不说客套话了,采访内容发出去如果大爆的话报酬随便挑。”
他说话时依旧是露出那副和善的眼神,和孩子们打招呼时语气放得也十分温柔。
胡蔓蔓看着他耐心且轻柔的为一个女孩子整理围巾时,只觉得此人假的可怕。
她一直自以为的觉得胡璟梧是个坏人,可刚刚自己又有一瞬认为他是个好人,然后又觉得他是个坏人,再然后又是个好人...
胡蔓蔓死死盯着想要找出个端倪,但并没有。
她看着胡璟梧指尖划过小女孩的围巾,动作轻得像是怕碰碎什么珍宝,同时还柔声嘱咐道:“这样就不会灌风啦,不要再弄乱了哦,去玩吧。”
这样的场景上演,仿佛“打造人设”“报酬随便挑”的话不是这人说得一般。
胡璟梧直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
“走吧。”
胡蔓蔓跟上他的脚步,刚绕过堆着物资的货架就见一个穿着米白色针织衫的女人快步走来,她长发松松用钢笔挽在脑后,眉眼温和。
“小晚姐,这是蔓蔓,我的妹妹。”
胡璟梧介绍时甚至很自然地抬手替她拂了拂沾在肩上的彩带。
林晚笑了笑,目光落在胡蔓蔓身上,带着几分打量,更多的是客气:“蔓蔓妹妹,辛苦你跑一趟。采访需要什么资料,或者想拍哪些场景,都可以跟我说。”
她说话时,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胡璟梧递过来的文件夹,两人指尖短暂相触,又各自收回。
胡蔓蔓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细节,心里疑窦更甚。她低头翻开笔记本,掩饰住眼底的探究:“小晚姐,我想先了解一下‘暖冬家园’的运营模式,还有孩子们的日常照护情况。”
“这些我整理了资料,等会儿让助理拿给你。” 林晚说着,转头看向胡璟梧,语气不自觉放软,“你上次说想给孩子们加个天文兴趣班,我问了几个老师,有个天文台的朋友愿意周末过来做公益课。”
“挺好。” 胡璟梧点头,目光落在那支钢笔上,顿了顿才说,“上次让你换的签字笔怎么还没换?这支笔芯太硬,写久了手疼。”
林晚愣了愣,随即失笑:“忘了,下次一定换。” 她抬手将钢笔取下来,长发散落,钢笔在她的掌心转了圈,动作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娇嗔,“不过你倒是记得清楚。”
胡蔓蔓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假装整理相机,实则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
胡璟梧会顺手接过林晚手里的空水杯,自然地走向饮水机;林晚会在胡璟梧说话时,悄悄调整他马甲上歪掉的徽章。
胡蔓蔓偷偷翻了个白眼,不想当那个局外人,起身准备离开先去找点别的素材。
“对了,蔓蔓妹妹。” 林晚转头看向她,制止了她的下一步动作,“等会儿活动开始有个捐赠仪式,还有孩子们的才艺表演,这些你都要拍下来吗?”
“嗯,我会记录全程。” 胡蔓蔓举起相机,调试着镜头,“不过我更想拍点孩子们日常的样子,比如上课、吃饭,这样报道会更真实。”
林晚点点头,却没立刻应声,而是走到胡蔓蔓身边,轻声说:“蔓蔓妹妹,我理解你的想法。其实孩子们也愿意展示自己的日常,等会儿我带你去他们的教室看看,不过捐赠仪式和才艺表演,还是要重点记录,毕竟这些是吸引更多人关注的关键。”
她说话时,眼神诚恳,倒不像胡璟梧之前那样直白地把 “功利” 挂在嘴边。
胡蔓蔓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她跟着林晚走向教室,身后传来胡璟梧和志愿者说话的声音温和依旧,可她总觉得那声音里藏着算计。
教室里,几个孩子正趴在桌子上画画,看到林晚进来,都笑着喊 “林老师”。林晚走过去,俯身看一个小男孩的画,手指轻轻点在画纸上:“这是给爸爸妈妈的吗?画得真好看。”
胡蔓蔓举起相机,按下快门,定格下这温馨的一幕。
可当她的镜头扫过门口时,却看到胡璟梧站在那里,目光落在林晚身上,眼神柔和,没有了刚才的嘲讽,也没有了刻意的和善,只剩下一种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关注。
“在拍什么?” 胡璟梧走进来,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没什么。” 胡蔓蔓收起相机,转身走向门口,“我去看看捐赠仪式的准备情况。”
她快步走出教室,心里乱成一团,胡璟梧的虚伪让她反感。
寒风从院子里吹过,带着冬日的凉意,胡蔓蔓裹紧了外套,她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赵陈祁穿着黑色的羽绒服,手里提着一个保温袋,正朝着她的方向望过来。
胡蔓蔓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赵陈祁快步走过来,语气带着几分急切:“蔓蔓,爸打听到你回曲年了,我就想着过来看看你,你回来怎么没先回咱们家?你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吗?”
他的目光落在她紧绷的脸上,又扫过她手里的相机,眼神里满是担忧:“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胡蔓蔓张了张嘴,想说自己没事,可看到赵陈祁关切的眼神,鼻头却突然一酸。
这些日子,她强迫自己坚强,强迫自己远离过去,可在看到熟悉的人的那一刻,所有的伪装都差点崩塌。
“我没事。” 她别过脸,擦了擦眼角,“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就想着给你带点热汤,天气这么冷,别冻着了。” 赵陈祁把保温袋递过来,“还有,我爸妈他们挺想你的,让你有空回去看看。”
胡蔓蔓接过保温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心里却五味杂陈。
她知道舅舅舅妈是好意,可她现在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
“我知道了。” 她低声说,语气里带着几分敷衍。
赵陈祁看着她疏离的模样,眼神暗了暗,却没再多说什么:“那你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转身离开时,脚步有些沉重。胡蔓蔓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愧疚,可更多的是无奈。她和赵陈祁之间,早就隔着 “胡蔓蔓” 这个名字,隔着那些无法言说的过往,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看来,你和赵陈祁的关系也没那么好。” 胡璟梧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嘲讽。
胡蔓蔓猛地转身,看到他手里拿着不知是哪个小孩送的画,正靠在门框上,眼神里满是玩味。
“我的事,与你无关。” 她冷冷地说,转身就要走。
胡璟梧往前迈了半步,挡住了她的去路。他手里还捏着那幅蜡笔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画纸边缘,留下几道浅浅的印子。
“与我无关?” 他挑了挑眉,语气里的嘲讽更甚,“你刚才看赵陈祁的眼神,明明就舍不得,却偏要装出不在乎的样子,胡蔓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装了?”
“我装不装,跟你没关系。” 胡蔓蔓侧身想绕开他,手腕却被他轻轻扣住。
他的力道不重,却像一道铁箍,让她挣不开。指尖传来的温度透过袖口渗进来,烫得她皮肤发麻。
她抬头瞪他,眼底满是警惕:“你想干什么?”
“没干什么。” 胡璟梧松开手,后退一步,将那幅画递到她面前,“刚那小姑娘让我把这个给你,说要拿这幅画换你拍下的照片。”
画纸上的水彩痕迹还带着点湿润,蓝色马甲的男人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个举着相机的小人,辫子翘得老高,一看就是后来补画的。胡蔓蔓的指尖动了动,却没接,只冷冷道:“我不需要,你自己留着吧。”
“留着也没用。” 胡璟梧笑了笑,把画塞进她手里的保温袋侧兜,“孩子的心意,你总不能让她失望。” 他顿了顿,“你就这么讨厌我?连我递的东西都不愿意碰?”
“是。” 胡蔓蔓没犹豫,语气斩钉截铁,“今年夏天你逼我改名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会不会讨厌你?现在装什么好心?”
胡璟梧的脸色沉了沉,却没发火,只是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道:“我以为过了这么久,你至少能成熟点。没想到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就炸。” 他伸手想去碰她被风吹乱的刘海,却在快要碰到时停住,转而揣回口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胡家,但这次采访,你既然接了,就该好好做。”
“不用你教我怎么做事。” 胡蔓蔓把保温袋抱得更紧,“报道我会按事实写,不会按你的要求改。你想打造人设,找别人去。”
“按事实写?” 胡璟梧嗤笑一声,指了指院子里的孩子们,“你眼里的事实是什么?是我装出来的温柔,还是孩子们的笑脸?是林晚所谓功利的公益,还是这里二十多个孩子有地方住、有热饭吃的现状?”
他的话像石子投进湖里,让胡蔓蔓心里一阵发闷。她确实看到了孩子们的笑脸,也看到了林晚为了个孩子们忙前忙后的身影,可一想到胡璟梧那句 “打造人设”,她就忍不住抵触:“就算这些是真的,也改变不了你目的不纯的事实。”
“目的不纯又怎么样?” 胡璟梧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我承认我想借公益赚名声,可如果没有这些不纯的目的,你以为这个慈善机构能撑到现在?胡蔓蔓,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多非黑即白。”
胡蔓蔓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无话可说。她一直活在自己的认知里,觉得好就是好,坏就是坏,可胡璟梧的话,却让她第一次意识到,有些事或许真的没那么简单。
“我不会逼你改报道。” 胡璟梧忽然松了口,语气软了些,“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但至少别忽略那些真正重要的东西,比如孩子们的期待,比如林晚的坚持。”
他指了指她手里的相机,“你不是想拍真实吗?那就把这些都拍进去,别只盯着我那点‘虚伪’。”
说完,他没再拦着她,转身往院子里走。走了两步,又回头道:“汤凉了对胃不好,找个地方趁热喝。还有,赵陈祁的电话,你要是想打,现在打还来得及,他应该还没走太远。”
胡蔓蔓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手里的保温袋沉甸甸的,侧兜里的蜡笔画硌着掌心,画纸上的色彩鲜艳得刺眼。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笔记本,又抬头望向赵陈祁离开的方向,心里乱成一团。
寒风卷着孩子们的笑声吹过来,她忽然觉得,或许胡璟梧说的是对的,成年人的世界里,真的没有那么多非黑即白。而她一直坚持的 “真实”,或许也不止她看到的那一面。
胡蔓蔓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寒风把脸颊吹得发疼,才缓过神来。
她低头拉开保温袋的拉链,一股浓郁的排骨汤香味扑面而来,带着熟悉的家常味道。
舅妈炖排骨汤时总爱放一把红枣,甜香里裹着肉香是她从小到大最爱的味道。
院子角落有张石桌,她走过去坐下,她从袋里拿出汤碗,指尖碰到温热的瓷壁,心里的郁结好像散了些。
她刚舀一勺要喝就瞥见侧兜里露出来的水彩画画角。
胡蔓蔓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画抽了出来。
画纸上的色彩比刚才看得更清楚了:穿蓝色马甲的男人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条粉色围巾,旁边举着相机的小人扎着高马尾,辫子上还画了个小小的蝴蝶结。小人的脸圆圆的,眼睛画成了两颗黑葡萄,一看就是照着她的样子画的。最底下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用粉色颜料写着:“谢谢哥哥姐姐帮我们”。
胡蔓蔓的指尖轻轻拂过那行字,心里忽然一软。
她想起刚才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递绘本给她时,眼睛亮得像星星,说 “姐姐的相机好漂亮,拍出来的照片一定也好看”。
原来孩子的心意,比她想的更纯粹,没有功利,没有算计,只有简单的喜欢和感谢。
“在看什么?”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林晚拿着两块面包走过来,把其中一块递给她,“刚看到你在这儿坐着,天这么冷,就着汤吃点东西,别嫌弃。”
胡蔓蔓接过面包说了声谢谢。
林晚在她对面坐下,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画上,笑了笑:“这是朵朵画的吧?那孩子最会画画了,昨天听你们要来还说要给‘温柔的胡哥哥’和‘会拍照的姐姐’画一幅画呢。”
“她... 经常这样吗?” 胡蔓蔓轻声问。
“嗯,孩子们都喜欢用画表达心意。” 林晚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这里的孩子大多没怎么见过父母,心思比一般孩子更敏感,谁对他们好,他们都记在心里。璟梧虽然总是嘴硬说自己是来‘打造人设’,但每次来都会给孩子们带新的绘本,还会陪他们读故事,有时候聊到晚上都不走。”
胡蔓蔓愣了愣,转头看向院子里。胡璟梧正蹲在地上,和几个孩子一起搭积木,他耐心地教一个小男孩怎么搭出更高的塔,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阳光透过树枝落在他身上,给深蓝色的马甲镀上了一层金边,看起来竟有几分和谐。
“其实璟梧人不坏,就是嘴硬。” 林晚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他家里对他要求高,做什么都要讲‘利益’‘名声’,时间久了,就习惯把真实的自己藏起来。还记得他小时候有次为了给这些孩子们捐款,他跟家里大吵了一架,最后硬是把自己的零花钱都捐了出去,还不肯说。”
胡蔓蔓捧着的排骨汤渐渐凉了,她想起胡璟梧刚才说的“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多非黑即白”。
想起他把画强硬塞给他时说的 “孩子的心意,你总不能让她失望”,想起他提醒她 “汤凉了对胃不好”
…… 原来那些她以为的 “虚伪” 背后,藏着这么多她没看到的细节。
“我之前可能误会他了。” 胡蔓蔓轻声说,语气里带着几分愧疚。
“没关系,慢慢来。” 林晚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是想拍真实吗?多看看,多听听,就会发现很多事情都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对了,捐赠仪式快开始了,你要不要去准备一下?”
胡蔓蔓点点头,收起画和保温袋,拿起相机站起身。她走到院子中央时,胡璟梧刚好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朝她挥了挥手。
胡蔓蔓犹豫了一下,也朝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