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棕色的眼睛。 ...

  •   接吻这一行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诞生呢?

      有人说是公元前2500年,有人说是来自3500年前,人类是著名的「无意义制造者」,以制造「无意义」为特质,会以接吻,互换唾液以表达情感,温有贞最开始无法理解接吻,更加无法理解更深层次的亲密。

      自从遇到张真后,开始变得理解。

      人类是动物,人类是自称的「高等动物」,自然界的猫会舔舐同伴的毛,狼会含着对方的头,女性受基因驱使,与张真接吻,要将病瘦的她吻到躲避,吻到忍无可忍。

      吻到说出那句:「你知道我们时日无多了吗?」

      温有贞的唇部湿润:「是吗?」

      「今天是第几天?」

      「第三天。」

      「我父母一定会报警的。」

      温有贞又吻了张真一下,眉毛情真的,直对着张真的眼睛:「是吗?」

      有一句诗很俗套,但是是她内心此时的真实写照,她的手摩挲着张真的残端,没有将那句话说出口,在心中默念。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张真说:「你会进监狱的。」

      「我不后悔。」

      「你知道你的行为够判几年吗?」

      「我不后悔。」

      「你——」张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把头别过去,「为了我放弃自己的人生,真的值得吗?」

      唇部此刻相互碰撞,温有贞「有情饮水饱」,只要有了张真,哪怕只是占有几天,都像是如获至宝。还有时间,一定还有时间,哪怕是短暂如蜉蝣,蜉蝣也有稚虫期,需要经过数几次蜕皮,长达几个月到一年。

      一定有能够肢解张真的必要,破案可能那样快吗?

      「值得的。」温有贞离开唇部,「哪怕你不缺爱,我也要和你说。」

      「说什么?」

      「我爱你。」

      「我早已经听腻了。」

      「是的。」

      张真不是缺爱的类型:「这些我父母不能够给我吗?我朋友不能够给我吗?全球八十亿人口,我难道缺爱吗?」

      「她们有说过其他的吗?」

      「什么?」

      「为了你,我可以做到一切事情。」

      这句话其实很俗套,全世界都在说,每个人的耳朵,都曾经听过几次。父母对着孩子说,孩子对着恋人说,张真却被这句话震撼了,体会到了其下的情感。温有贞说的与大众的都不一样,她的是真的。

      这句话在好的时候,是:转账,体贴,包容;

      在坏的时候,是:跳楼,自杀,肢解。

      张真相信就算让温有贞去死,她也可以真正去死,「我可以做到一切事情」这句话不是虚言,温有贞可以做到,她目中无人,无视法则,用情的程度是远超过父母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加用情。

      「你去死吧。」

      「我去死吧。」

      「你不是说你可以做到一切事情吗?」

      棕色的眼睛,对上张真的眼睛:「是的。」

      张真猛地挣扎:「所以,你去死啊!」

      憎恨、爱恋,不舍,人类哪里有的这么多情感?

      儿女情长,眼泪可能灰灭。

      又是一次流泪,又是一次极端的情感波动,她无法再保持和平,争红了脖子,拼命吼叫。

      「去死啊!」她说,「别再折磨我了,你去死啊!」

      「我有说过不去吗?」

      温有贞拿起斧头。

      ……

      二零一九年。

      酒店。

      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也不知情绪是如何,全然的蒙昧,二人在蒙昧的前提下开了一间房,过后像是冰释前嫌。在「性」的前提下,一切都忘记了,温有贞被压在了门扉上,手上拿着房卡,没等插入房卡,被张真拎着领口,唇部一股脑地涂过来。

      温有贞的领子乱了:「真真,先到床上。」

      她曾经是「初次夜」的主角,现在作为张真「欲求」的来源。

      二人共同积攒了一些热火,预备释放,不同的是温有贞有理智,而张真失去了。这张脸百看不厌,这张脸有它所有的诱惑性,这张脸……张真盯着她看,有一些失神,过后摇摇头,继续发狂一样地吻。

      鼻梁,下巴,耳朵;

      顺着下去,顺到锁骨;

      再顺下去,顺到腹部;

      继续下顺,变成白色裤子上的腰带。张真把那条腰带解开了,露出一面平整的胯骨,看到的那一刹那,着了魔一样的,她们有了一个激情的一夜,激情到失去头脑,乃至于第二天,张真起床时矢口否认。

      「昨天的一切,全都不作数。」她说,「是你的问题。」

      温有贞问:「不算复合吗?」

      张真说:「不算。」

      天底下,有睡了一夜便成夫妻的道理吗?

      张真起了床,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归结为「成年人的擦枪走火」,是成年人的必经之路。前女友找上门来,二人发生一些事情,难道不合理吗?

      她回过头,补充说:「是你引诱的我。」

      表情看上去真的像是这样认为的,张真穿上裤子,低下头系着抽绳,在窗边站着,看上去还是很阳光,说了一大通关于「成年人」的道理,进行着道德上的狡辩。

      狡辩着:「都是你的错。」

      狡辩着:「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能这样吗?」

      过后,像是觉得站不住脚,用手捂着脸。她开始觉得说这种话是一个不负责任的行为,但是面对温有贞,面对现在在床上,曾经有过无数饶恕历史,仍旧不知悔改的温有贞,她哪能负上相关的责任?

      「总之。」手指分开一条缝隙,露出眼睛,「我睡了你,但我不可能和你再复合。」

      温有贞在床上,问:「是我引诱的你吗?」

      张真说:「是的。」

      不知道温有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得知「引诱」两个字,竟然能够笑出来,将眼睛完全张开。扇形的双眼皮折叠,先是惊讶的样子,再是靠在床头上,她把衬衫解开扣子:「我可以继续引诱你吗?」

      「疯子。」张真说。

      「你喜欢我的脸吗?」

      「你疯了?」

      温有贞承认:「我是疯了。」

      张真恨铁不成钢:「你这个不珍惜身体的疯子。」

      温有贞反问:「身体有什么用吗?」

      她的个人条件好,动用一切资源挽留,列举了一堆好处,甚至提出了包养。即使多加挽留,张真仍旧没能留下,借口说有课,提前在退房时间前走了。留下温有贞一个人在酒店不解,不解在于张真的感情,没有感情为什么要进行感情的亲密?

      是因为爱,所以交合吗?

      ……

      左臂,右臂,两肢肢解掉了,头顶的白炽灯闪了闪,发出刺耳的「呲呲」声,接下来轮到左腿与右腿。在白光下,温有贞拿起斧头,砍向张真的左腿。斧头砍卷刃了,她仍旧举起斧头,高高地举起,稳健地砸下。

      张真控制不住地惊叫,挣扎:「别砍了!」

      温有贞冷静地说:「你配合一下。」

      一斧下去,将左腿与躯干断开,形成「藕断丝连」;再一斧过去,将左腿与躯干一分为二。张真服了软:「我不走了,我不走了还不好吗?」

      温有贞砍向右腿:「我不信任你。」

      血液飞溅,飞溅到她的眼皮,她知道是张真的血,眉毛温吞吞的,将血珠眨下去了。现在还剩余一条右腿,在这样的盛景下,她的眉宇流着的是张真的血,眼睛经过血液的刺激,流下了人生中的第一滴眼泪。

      那是眼泪吗?

      还是血液?

      摆脱了「蜗牛」的身份,正式进化成人类了吗?她分不清,一昧地劈砍,将张真的左腿卸下后,后续即将卸下右腿。张真挣扎的幅度相当大,乃至于砍偏。她的挣扎使女性眨了眨眼睛,将斧头调转了一个方向。

      「为什么躲?」她问,「如果你砍我,我不会挣扎的。」

      张真哭叫说:「疯子!」

      她已经不是像,而是正如陆地上一尾脱水的鱼,竭力鼓动着躯体。今天是第三天,张真父母刚刚报过警,警方为此立了案,调取监控,将嫌疑人初步设立为:温有贞。

      警察问询张真父母:「张真认识她吗?」

      张父回复:「不认识。」

      张母回复:「好像认识。」

      作为母亲,她有着记忆孩子的天分,依稀记得张真的手机屏保。每次吃饭的时候,张真不好好吃,总是打开手机,她为此责骂过张真数十次,当时用的屏保几乎都和这个人有关。

      她打了一下旁边的张父,说:「真真的屏保。」

      张父一拍脑袋:「真真的屏保是她。」

      回忆起饭桌,张真的相貌近在眼前。高中时期的张真有些不服管,不论说了多少次,都要拿着手机回消息,一边回复一边神秘地说:「你不懂!」

      「我们不懂,那还有谁能懂?」张母说。

      知女莫过母,同时知女莫过父,张父说:「赶紧放下手机!」

      张真仍然是不放,因为不放下手机,迎来了张母的一顿好打。张母拽着张真,让张真手心朝上,非要打到她放下手机不可,如果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当时还会打这一顿吗?

      张母感到后悔。

      警察说:「我们初步的怀疑对象,是温有贞。」

      另一边。

      警察怀疑的没有谬误,主谋是温有贞,没有次谋。作案的原因有且仅有「爱而不得」,如果审讯,也只有得到「爱而不得」的答复,如果问询作案动机,她会回复:由于张真多次、屡次,由于那一次关键发生。

      如果没有那次关键,她不会采取极端。

      「我情愿抛弃现有的一切。」她砍了一刀,「社会身份,原本作为人的道德,以及我的财产。」

      又砍了一刀:「我愿意和你在一起,以一生一世的名义。」

      在一片白灯下,有一个眉目没有清洗,血腥着双目。张真痛到累了,挣扎幅度逐渐减小,直到彻底肢解完毕,已经是一个小时过去。

      而人生中有几个一小时呢?

      高中,大学,再到步入社会,二人从十五岁相识,彼此的命运聚聚散散、分分合合,纠葛了十年之久。她们的回忆繁多,但即使再多,回忆也即将步入终点。在临近终点以前,张真发现她竟然与温有贞有很多话要说。

      过会再说吧,她闭上眼睛,心想:「还有很多时间。」

      ……

      二零二零年。

      大二。

      张真不知道距离终局还有最后的五年,在一年内持续与温有贞合分,保持着暧昧不清的关系。她们在很多地方做过,做的次数比在一起时的次数更多,也许分手是一个「催情剂」,能够立即将后进的温有贞,熏陶成情欲的模样。

      她们在酒店做;

      在商场厕所做;

      见过彼此生病,也有感情良好的时候,不确立关系,没有得到温有贞对于社交的控制,使张真对于这段「不健康关系」耽溺。她攥着温有贞的手,一起看电影的时候,注视着她的侧脸,竟然产生了可以这样在一起一辈子的想法。

      ……

      二零二一年。

      大三。

      张真最喜欢的电影播出了,是一部文艺片,她源源不断地叙述里面主角的关系,原来里面是一个大型的伦理剧。她一直以为温有贞对于文艺感兴趣,殊不知她看到一半时在影院睡着了,而借着睡眠,张真的手从攥着手,变得变本加厉了一些,开始向上翻。

      将袖口向上,翻到了增生。

      那是一连串的增生,数也数不清,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高中时候,张真最害怕温有贞将自残当作乐趣,大学的张真看到了,却麻木了。

      「现在已经不是高中了。」

      因为不是高中,变成了成年人,需要说一些更加「成年」的话了,张真对于「成年」很在乎,在乎到不像是成年人,产生了「幼稚」的情结。

      她拍了拍温有贞的手:「你保重吧。」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