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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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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叶子，正好落在苏敏的手背上。
叶子枯黄，脉络清晰。
张秀英看着，心里没由来地一慌。
“你到底是什么病？”
她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去镇上瞧过了吗？”
苏敏像是被惊了一下，慢慢抬起头。
她摇了摇头，轻声说：
“老毛病了，治不好的，就……就这么养着吧。”
张秀英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她这幅样子，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口，变成一股憋闷的火气。
从那天起，张秀英来得更勤了。
她不再只是帮着干活，有时会提着一锅刚炖好的鸡汤，有时是几个热乎乎的红薯。
她总有理由，要么是“一个人喝不下，到了可惜”，要么是“不爱吃，便宜你了”。
她把东西往苏敏屋里一放，也不多待，转身就走。
而苏敏，也从不推辞。
她的回礼，是偶尔出现在张秀英家门口的一小瓶柿子酱，或是几块晾好的柿饼。
日子过得很快，柿子树的叶子终于落光了。
光秃秃的枝丫指向灰蒙蒙的天空，整个院子，显得空旷又萧瑟。
“姓苏的！你给我出来！”
张秀英已经有好几天没看见苏敏出来扫叶子了，田埂上又积了厚厚的一层。
她心里那股慌乱地感觉越来越重。
这天傍晚，她终于忍不住，在院墙外吼了几句。
见没有响应后，她推开了那扇总是虚掩着的院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声。
她走到苏敏的屋门前，门关着，但没上锁。
犹豫片刻后，还是抬手敲了敲。
“苏敏？你在家吗？”
里面没有回应。
“我……我进来了啊？”
她轻轻推开门，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混杂着沉闷的霉气，扑面而来。
这是她第一次走进这间屋子，屋里很暗，只有一丝昏黄的天光通过窗帘缝透进来。
张秀英适应了好一会，才勉强看清屋里的情形。
苏敏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只露出一个苍白的侧脸。
她好像睡着了，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床头的小桌上放着一个药碗，里面的药汁看上去已经冷掉。
张秀英先伸手指到她鼻前试探了一下，然后松了口气，又用手背摸了摸她的额头。
“怎么这么凉……”
床上的人轻轻动了一下，皱了皱眉头，然后才缓缓睁开眼睛。
她有些茫然，在看清是张秀英后，想撑着坐起来，却使不上一丝力气。
“你别动！”
张秀英连忙按住她。
“躺着吧。”
苏敏顺从地躺了回去，缓了好一会，才发出一点沙哑的声音：
“你怎么……怎么进来了……”
“我……我路过。”
张秀英胡乱找了个借口，声音干涩。
“看你好几天没出门，就……就过来看看嘛。”
苏敏嘴角似乎像扯出一个笑，但失败了。
“我没事”
她说。
“就是……就是有点懒，不太想动。”
张秀英看着她这幅样子，鼻子一酸。
“懒个屁！”
她红着眼睛骂道，
“你是想懒死在这里吗？病成这样也不吭一声！你当我是死的啊？！”
她骂得很大声，胸口剧烈起伏着。
“我……你心疼我啦？”
苏敏小声说。
“我心疼个屁！”
张秀英吼了回去，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她胡乱地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吸了吸鼻子，语气软了下来。
“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我听人家说，柿子还能拿来煮粥呢。”
苏敏看着她，嘴角努力摆出上扬的弧度。
“好，我去给你煮。”
很快，柿子的清甜夹杂着米香传来，苏敏的肚子不争气地发出声响。
“小心点……要不我端过来给你吧。”
“秀英姐，我没那么脆弱啦。”
苏敏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她一步一步走到桌边，刚想从旁边搬张凳子过来，手就被张秀英不容分说地按回去。
“我来。”
她搬了张凳子过来，扶着苏敏坐下后，又给她打了一碗粥。
“真甜。”
苏敏咽下一口粥，轻声说。
“甜就多吃点。”
张秀英嘴上应着，心里却是一阵阵地发苦。
“秀英姐……今晚我得回镇上一趟，家里有点事。”
张秀英端着空碗的手僵在空中，她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苏敏。
“回镇上？你这样样子回什么镇上？你家有什么事能重要得过你的命？！”
苏敏垂下眼眸，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
“是……挺重要的事，不去不行。”
“那我陪你去！”
张秀英把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瓷碗和木桌撞出一声响。
苏敏被她吓得肩膀一缩，却还是固执地摇了摇头。
“不行……我必须自己去。”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很快……很快我就回来了，不会有事的。”
张秀英死死地盯着她，可苏敏只是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
两人僵持了许久，最终还是张秀英先泄了气。
她看着苏敏那副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样子，再硬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行……”
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我送你去村口坐车。”
苏敏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感激的光。
“谢谢你，秀英姐。”
最后一班去镇上的巴士正亮着昏暗的车灯，发动机突突响，像是随时会熄火。
“上去吧。”
张秀英把她扶到车门口。
“秀英姐，要是我明天没回来……”
“说什么屁话！”
张秀英立刻打断了她，心上那股无名火又窜了上来。
“你要是敢不回来，我就去镇上把你揪回来！”
苏敏笑了。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