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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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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距离沈方远公司最近的一家公立医院,规模相对较大,也设有omega独立的住院区。
按照规定,alpha进入omega的病区都需要独立登记。
霍明渠走到护士站前,值守的护士看了他一眼,说:“来探病啊?身份证刷一下。”
台面上就有机器,霍明渠刷了身份证。
护士在电脑上对着照片确认过,又问他找谁。
霍明渠说了“亦殊”的名字。
护士突然说:“亦殊?阮亦殊吗?”
霍明渠一顿,看着护士。
护士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说:“终于来人了啊!你是他的谁?家属吗?还是伴侣?”
都不是。霍明渠说:“是同学。”
护士的眼神一下变得失望。
霍明渠问:“他怎么了?”
护士从抽屉里翻出一本文件夹:“他术后麻醉一直没醒,又有点低烧,想给他用药,需要他家属签字。但他自己填的的紧急联系人说过不来,没人给他签字我们药就开不了。”
怎么会过不来?霍明渠说:“他的紧急联系人是谁?”
“好像是他哥哥吧,”护士翻开文件夹,在术前登记表上找到了对应条目,“阮向优,你认识吗?”
霍明渠不认识,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
事实上他和亦殊的关系很薄弱,因为他不记得了。
五年前的那一天,他在回家的路上遭遇了抢劫犯,被对方用短棍击中头部后昏迷,再醒来就是在医院里,忘记了16岁后的所有事。
那一年他20岁,也就是说,他丢失了整整四年的记忆。
课业,事业,人际关系,几乎都是从头再来。
而除却昨晚的意外相遇,他和亦殊在病房那一次探视之后,也仅只再见过一次。
对他的了解,大概不会比眼前的护士更多。
“那你有他其他亲人的联系方式吗?”护士说,“关系亲一点的,不要是同学这种。”
老板不会比同学更亲。霍明渠说:“没有。”
“好吧。”护士说,“那只能等他醒了再说了。”
护士的语气很遗憾,因为霍明渠仅仅只是同学,不能为他签字。
霍明渠在一秒内也思考过,通过沈方远联系上亦殊其他家人的可能。
但考虑到他还无法确定,这个“阮亦殊”到底是不是“亦殊”,假如不是的话事情就会变得乌龙,所以没有向护士提出这个方案。
霍明渠问:“他做的是什么手术?”
护士愣了愣,眼中出现怀疑:“你不知道?”
“只是听他说今天要来做个手术,”霍明渠说了一个必要的谎,“正好路过这里,就上来看看。还没来得及问到具体。”
可能是他说得太过冷静,假话也有了可信度,护士盯着他看了半天,把文件夹一合,说:“那这个不能告诉你,都是病人的隐私。你要真是他同学,一会自己问他吧。”
霍明渠点头,问她:“病房是哪间?”
“304病房,右边第二间就是。”护士道,“不过按规定他醒过来之前,你不能进房间。坐在外面等着吧,这里都有监控的。”
霍明渠不至于听不懂她的警告,也不会做出她所担心的事情,所以对她点了一下头,表示了感谢。
这一层是独立的区域,为了避免信息素相互干扰,病房都是单人使用。
每间病房的门上都有一块玻璃窗,霍明渠走到304门外,透过那扇小小的窗户,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omega。
那的确是亦殊,脸上戴着氧气面罩,平放在被子外的手指上套着监测心率的指夹。
仪器屏幕显示他的心率和呼吸都很缓慢。
原来他姓阮?
霍明渠仅有的和他有关的记忆中,没有听任何人提到过这个姓氏。
无论是亦殊的自我介绍,还是沈方远对他的称呼,都自然而然地仅有名字。为什么?
霍明渠隔着玻璃窗看了他一会,没有感觉到他有任何要清醒的预兆。
前台的护士一直在往他这边看,很警觉。
霍明渠收回视线,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
麻醉效果消退一些的时候,亦殊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高一的下半学期,他还在学校的图书馆里做学生管理员,每周固定有几天,会去图书馆里帮忙。
事情发生在某个周五的傍晚。
他正把这一周的还书依次放回书架,走到阅读区附近的时候,突然听到窗外有奇怪的声音,于是放下手里的书,过去查看情况。
楼下竟然有人在打架。
……或者说围殴,四对一的。
四个身材更高大、明显是alpha的男生,把一个不知道是beta还是alpha的男生围在了中央。
一开始还只是在说话,但几句后,有个alpha先伸了手,去推那个男生的肩膀。
他没推到,手碰到那个男生前就被握住了手腕。
气氛一下就变了,另外两个alpha直接冲了上来。
拳头过去的时候亦殊隔着近十米高的落差都仿佛听到了风声。
还有一个alpha没动,所以是三打一,体型还占优,按理来说应该没有悬念。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个被包围的男生完全没有要服输的意思。
他抽过侧背着的书包朝最近的人脸上一砸,以此闪避了一侧的攻击。
同时将那个被他扣住手腕的人朝另一边一拽,把人推过去替自己挡了一拳。
看得出来,他的力气很大,动作敏捷也凌厉。
假如真的是三对一,可能就不会输了。
但现场还有另一个人。
那个一直没动手的人吼道:“白痴啊你们,不会先把他按住?”
有了指挥,其他三个人立刻调整过来,一个人牵制他,另外两个人从左右扑上去,直接把他按住了。
三个人的束缚根本不可能挣扎开,那个男生被押住了肩膀。
那个一直没动手的alpha这才上前,提起膝盖狠狠顶在了他的腹部。
……这一下肯定很痛。
亦殊反应过来,转身去找图书馆的管理老师。
老师听说有学生打架,也很着急。
可等他过来看了一眼,着急就变成了惊骇。
老师退了一步,说:“亦殊啊,这个我管不了的。”
亦殊不解,问他为什么。
老师:“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亦殊顿了顿,没说话。
老师以为他不知道,叹息道:“听我的,这个事你也不要管,就当没看到吧,好吗?”
他的目光很悲悯。
原来悲悯和袖手旁观可以同时出现。
亦殊又朝外面看,图书馆建在学校的最后排,旁边就是体育馆。
两栋建筑之间有体育生们训练时会用的一些设施。
现在,暴力进一步升级。
那个被打的男生被几个人押着,头朝下地按进了体育生们洗脸用的水槽里。
水龙头被打开了,他们在用自来水冲他的后颈。
那是腺体的位置,他是alpha吗?
亦殊感觉到呼吸不畅,还想再说点什么。
老师却摇摇头,叹着气走开了,还拉上了这一排的窗帘。
阳光被窗帘挡住,只剩一条缝隙。
亦殊恰好就站在那里,在光和影交界的地方。
楼下,男生的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身后的人拽着他的衣领把他拉了起来。
夕阳照在他的面庞上,亦殊看清了他的脸。
看清他脸上的伤痕,也看清他颜色很深的眉眼。
看到他绷直的唇角,颈间迸出的青筋。
老师问他知不知道他是谁,其实亦殊知道的。
前几天班上的同学就有偷偷讨论过,说隔壁的隔壁班里来了一个转学生,看起来挺像样一个人,结果竟然是霍高轩的弟弟,霍远川养在外面的私生子。
又因为是私生子,所以有一个奇葩又贴切的名字,叫霍明渠。
有人没听懂,问哪里贴切,其他人就给他解释。
明,明面上的。
渠,水沟。
连起来不就是——
所有人都知道的私生子,明面上的臭水沟。
……
一阵哄笑声传来,男生被推进了跳远用的沙坑。
领头的alpha随手揪住身边人的校服,用他的衣襟擦掉了手上的水渍。
他的表情很阴骘,对沙坑里的人说:“霍明渠,家里见。”
人群就此散了,只剩下那个男生一个人。
亦殊看到他从沙坑里站起来,有一点摇晃地走出了沙坑,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了下来。
是因为受了伤,所以走不了吗?
也许可以送他去校医室……
亦殊没有再找老师,独自下了楼。
图书馆的小门正通向那边,他的学生卡可以刷开门禁。
他推开门出去的时候,夕阳只剩最后一点余晖,那道身影被拉得很长。
风把他的短袖校服吹得微微鼓起。
他的后颈没有贴抑制贴,风里也没有任何信息素的味道。
所以他要么是一个beta,要么就是alpha,但腺体还没有成熟……
亦殊没有刻意收敛脚步声,男生察觉到他的靠近,脸转了过来。
那本该是一张很好看的脸,此刻却很狼狈。
额头,眼皮,甚至嘴唇上,都滚满了黄色的沙粒,头发和衣服也未能幸免。
所以他的眼睛是闭着的,嘴唇也抿得很紧。
……因为无论睁眼还是开口,都容易让沙子进入眼睛或口腔。
不过他的气息却很平静。
即便是在这么狼狈的时刻。
两个人都没说话。
男生是不能说,亦殊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摸了摸口袋,找到了一件也许能对他有用的东西。
他走过去,在他的身边放下了一包纸巾。
……
麻醉结束了,亦殊醒来,睁眼,呼吸不畅的感觉从梦境蔓延到了现实。
肺腔里像压了石头,好闷,胃里也不是很舒服,想吐。
晕眩中,身体的知觉慢慢恢复。
他感觉脸上有东西,抬手想要去碰,同时也大概想起自己是在医院,就撑起另一边的手臂,想要侧着起身,看一看周围的情况。
但就在他将要成功时,“咔哒”,病房的门开了。
梦里见到过的那个人就那样走了进来,走到了他的面前。
预想之外的事情出现时,生理反应比所有情绪更快。
亦殊的胃和食管同时发生了猛烈的收缩,让他跌倒在床上,无法自控地吐了出来。
霍明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