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希言珞珞

23、第 23 章

　　林安之离开实验室后，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冬日的寒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却比不上心里的冷。她说不许跟，许溯真的没有追出来……她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走着，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实验室里的那一幕——苏晴亲昵拍肩的笑容，许溯桌上那几封刺眼的推荐信，以及他最后那声带着不耐的呵斥。
　　信任仿佛在这一刻产生了裂缝。他明明一直在准备出国，却对她只字未提。他那么忙，忙到没时间回她消息，没时间陪她吃饭，但他的身边总是不缺能跟他一起并肩作战的人，她想到苏晴在实验室里能“默契”地跟他讨论问题，而平时她却没法了解他专业的分毫。那种自己可有可无、随时可以被替代的感觉，让她难以承受。
　　而“出国”这两个字，更像是一颗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了千层浪。他要去新加坡了？什么时候决定的？打算去多久？在他未来的蓝图里，有没有她的位置？如果是一开始就决定要出国，为什么当初还要跟她在一起？还是说，他们这段感情，只是他大学生活的一段插曲，终将随着毕业而曲终人散？如果是在一起之后决定的为什么一直不跟她提呢？不对，林安之想想之前他们几次对话，许溯似乎有隐晦地提过，只是她以前从来没有细细地想过，但他为什么不好好跟她聊，难道是觉得她会阻挠他的发展吗？
　　无数个问题在她脑海里盘旋，找不到答案，只剩下无边的心慌和刺痛。
　　另一边，许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到电脑前，继续与论文数据搏斗。但林安之临走时那双含着泪意却冰冷失望的眼睛，不断在他眼前闪现，扰乱着他的心神。直到后半夜，他才勉强将论文初稿完成并提交。
　　高度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加上情绪的大起大落和连日来的透支，第二天清晨，许溯发现自己发起高烧，浑身酸痛无力，连从床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室友李珃帮他请了假，买了药。他昏昏沉沉地在宿舍床上躺了一整天，意识在清醒和迷糊间徘徊。
　　在病中，他想起和林安之初见时公教楼那抹安静的侧影，想起训练时她时不时抿紧的唇线，想起省赛医务室外她小声的“谢谢”，想起在一起后她挽着他胳膊走在雨中的依赖，想起她每次看到他时眼里闪烁的光……那些片段，与昨日她离开的背影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是不是太自以为是，太自私了，在一起之后，他觉得林安之一直都很温柔体贴，他也一直把她当成他的后盾，他是不是应该早点告诉她自己的规划和挣扎？是不是在忙碌中太过忽略她的感受？可他只想把一切打理好，给她一个更确定的未来选择。她为什么不能多给他一份理解？
　　病榻上的反思，清晰却无力。
　　等他再次被手机震动吵醒，窗外已是亮起了昏黄的灯光。他挣扎着拿过手机，屏幕上是林安之发来的微信，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我们谈谈吧。”
　　没有称呼，没有表情，平静得让人心慌。
　　许溯的心猛地一沉。他强撑着回复：“好。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老地方吧。”林安之回了四个字。
　　他们都知道“老地方”是哪里——那是他们常去吃饭的餐厅。
　　许溯深吸一口气，拖着依旧虚软无力的身体起床，洗漱，换衣服。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一副病容。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他必须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