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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杀青礼(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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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司礼觉得自己伪装了一天的从容即将坍塌。
只是因为林玉隐背叛了他的意志,站在了这里,但不是为了他。
白烟逐渐四起,她走过来神色却氤氲着悲伤,在他身边款款而立。
“王爷,交给我吧。”
又是王爷。
对面,容玉的表情狰狞,是林玉隐意想不到的激动。
“你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你做错选择了?”
容玉看着比肩而立的两人,几乎是怒火中烧。
这一世,再次听到玉隐对着那个废物宣誓忠诚,容玉只觉得不可思议,面前的人只是个替代品居然也能收获她的效忠,那他到底又输在哪里呢。
前世,只有他站到了最后,矗立万人之巅。
神总是眷顾着他不是吗?
可为何在这件事上他一次都没赢过。
“只要我活着,一次两次,我都会选择他。”
乐团伴奏的箫声在此时响起,观众们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误以为是巫连雅,为这段台词的对垒发出欢呼。慕司礼只觉得心里酸涩的很,他不懂两人这段对话里的‘他’是谁,也不知道两人交战的意义是什么。
现在似乎两个人要真刀真枪干起来了,这次演出大概是会出点什么问题,可偏偏他现在满心满肺里全都是惦记着的是她到底在想着谁,到底为什么要把他推开。
说好了一直在一起的,怎么又把他推开了呢。
他下意识去拉住她的手臂,迫使她分点眼神给她。他轻轻摇头暗示她冷静,眼里带着些祈求。
“别冲动。”
被扯住手臂之后,林玉隐微微怔愣,但下一秒就甩开了他的手,抬脚往前走去。
“这里交给我吧。”
面前的黑衣人跟随着鼓点节奏已然摆好战斗的架势,台下的观众呼喊着期待着精彩的对打。她抽扯出腰间挂的两把短刃,扔掉刀鞘,舞出两圈漂亮的弧线后,反握在手里。
“走开。”
她没有再分他一点视线,只是把他往后推开,力道不轻,催促他离开的意思明显。即使看不清她的脸,慕司礼都能清楚感觉到她身上凛冽的杀意,比对面更甚。
二层嘉宾室,慕家老爷子坐在主位看着屏幕上有些奇怪的纷争,迟迟没有下台的慕司礼像是有些纠结的样子,一直在往导播台这边探望。
林韵如坐在一边只觉得揪心,好不容易要结束了,怎么看起来要出事的样子。
“哇,等会的打戏应该还挺好的,弟弟跟我说过他们戏的女主角还挺能打的。”
满屋的人都在安静的等待着或好或坏的结局,只有慕思言一人很是兴奋,站在玻璃前,指着屏幕,眸中闪着光。
“希望是个好表演呢。”
再回头的时候,他的眸中已经满是戏谑,语调意味深长。
那边慕司礼耳返里导演已经催促了很多回,即使他再不放心,现在也只能无奈得顺着她的意下台,心弦却紧紧被台上的人攥住。
她大概是想用那天张冠李戴的法子,如那日一般用白雾细纱遮盖。
这一招对着当时的几个人有用,可现场几万名观众还有荧幕前数千万在线的人,这种小伎俩绝对做不到万无一失。
陈愈和同样带着帏帽的巫连雅已经赶到台侧,两人看见眉头紧皱盯着台上的慕司礼,不知如何安慰。
“慕总,交给小林吧,相信他。”
毕竟这是很久以前大家就做好准备的战斗不是吗?
他没有说出口,因为很久之前的这个决定因为某人心意的变化现在大概已经本末倒置了。
“慕司礼,我们得上台帮她,我们得帮她,小隐她很奇怪。”
巫连雅掀开头纱,直接冲到他面前,拉扯住他的西服,语无伦次,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刚才她在后台说要替我上台的时候,很奇怪。不像是为了帮我,像在跟我道别一样。”
上台之前,林玉隐拉住她,跟她说现在台上出了变化,不是她能应付的状况。
“我会像那天一样,解决了所有人然后你再上台就好,交给我就好。”
当时巫连雅只觉得安心,以及被人把重担接过去之后的释怀,以至于当时她忽略了林玉隐话里的别意。
“你漂漂亮亮的登场就好,遇见你我很幸运。”
林玉隐第一次主动亲近她,替她绾上鬓间溜出的发,神色温柔却带着她看不透的悲伤。
她越说越懊悔,直接落魄坐在一旁,啜泣出声。慕司礼盯着屏幕上的白色身影,清楚地感知到现在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她了,没有人有资格介入这场战斗包括他。
他摸着心脏,感受着那阵不合时宜地弥漫的酸涩痛楚,以及对某个未知存在的厌烦。
“你会知道的,做错了就该纠正,这是为师的指责。”
台上,林玉隐死死地盯住那张陌生的脸,却依稀从他坦率的笑意中看到了故人的影子。
“闭嘴。”
说完她摘下身上别着麦一把甩开,声音已经在空旷的体育场里传开,彻底不给慕司礼中止的机会。
从刚才在备战的台上拿到这对短刀的时候,林玉隐就知道容玉来了。他在赌这个世界的慕司礼毫无还手之力,在赌慕司礼会让她上场守护他。
可不管他做何打算,既然他出现在这里,即使再次手染鲜血,今天现在,不惜一切代价,她都要杀了他。
“一起下地狱吧,容玉。”
这一句话,只有容玉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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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台不算是绝佳的打斗场地,尤其是还站了十多个不速之客。
林玉隐握着两把短刃,敛着眼眸看着面前蓄势待发的人。
她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清楚自己手里的刀剑已经换成真的了,但她坚信这些人绝对没有做好她和容玉抱着的觉悟。
“你们真的做好杀了我的准备吗?”
“我只想杀了你们身后的这个男人,为此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白纱随风而动,舞台下的观众们应援声喧嚣无比。林玉隐的声音隐匿其中,她知道这些人没听见,但不管怎样她已经通知过了,既然如此,即使丧命于此也是他们自己做的选择了。
她缓缓垂下眸,深吸一口气,再抬眸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从前的那般冷冽的神色。
故事的结局从来都是注定的,她的一生就该如此。
带头冲过来的黑衣人叫嚣着,“杀了她!”
他手持着一把长剑直刺过来,林玉隐转身躲避,下腰绕过他的攻击之后,回手把手中的刀刃刺向他的脖颈,毫不犹豫地刺入后被后知后觉地男人死死攥住手臂。
刀尖被迫从伤口中拔出,林玉隐看见男人眼里难以置信的惊恐,另外一只手几乎是下意识挥刀,直刺向男人的眼球。
“你来真的?”
看来他们接收到的命令估计只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容玉,伤了她也无所谓。
“愣着干什么,帮我啊!”
男人的嗓音已经发抖,惊恐地求救声在体育场里回荡。
说不在意是假的,可是现在如果有任何的怜悯,一丝动容都会让她错过解决容玉的机会。
随着男人的呼喊声,黑衣人们一拥而上,朝着她挥去的刀剑里带着不坚定和恐惧。所有人都叫喊着颤着声音让她去死,可都没有做好这个觉悟。
林玉隐拥有绝对的战斗技巧,可是男女力量悬殊,即使她让更多人身上挂了彩疼痛在地放弃继续搏斗,可她的手臂和大腿上都被刀剑刺伤,移动的时候伴随着刺骨的疼痛。
利落干净的对打动作看得观众已经是热血沸腾,巫连雅的粉丝看不见正主的脸,但觉得自己的脸长了不少,纷纷喊着给巫连雅的应援。
后台,陈愈拉不住已经换上妆造穿戴好甲胄的老板,只能站在一旁默默哀叹,跟着他一言不发的往台侧去。
那边听着观众呼喊自己名字的巫连雅心里五味杂陈,她无意间变成了个小人。让自己的朋友在台上卖命,自己吃尽红利。
她看着林玉隐的白色衣服上已经染了红,心里快急死了。可是上去就是送人头,强行喊中断的后果也不是她能负担的,只能来回踱步,焦躁得不行。
转头,阴影处走出个挺拔的人,许久没有见过他穿剧里甲胄的模样。现在这个时候看,竟然比以前更加惹人心悸,眉眼愈发锋利,黑瞳里沉敛着寒气。
“你终于来了,要上台吗?”
巫连雅看着终于来人,赶紧追上去,话里已经带着些哭腔。
“你们是朋友?”
“当然,这不是废话吗。”
“那你愿意为她做到什么地步?”
他站在无光的阴影处,垂眸遮住眼底翻涌的寒意。如果不是巫连雅看见他按在佩剑的柄刃上攥得发白的手指,她真的会以为慕司礼是个冷血到不顾他人死活的坏家伙。
“做什么我都愿意。”
“那就掀开你的帏帽,替她挡住那些人,给她争取时间。”
“啊,我吗?”巫连雅愣住了,指着自己看着台上狠戾的一群人,不由得打了寒战。
”慕司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不如让我上去。”
站在一旁的陈愈实在听不下去,走过来挡在巫连雅前面,企图让自己看起来自持实则已经失控的老板恢复冷静。
“我会和你一起上去,你是她的朋友,相信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那你做什么呢。”
话已至此,巫连雅虽然害怕但已经听从他的话摘下帏帽,也许会失去台下的应援,也许会受伤,但是只有抓住心头这一点热血才能压过心头那大一片堂皇。
“满足她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