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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松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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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风,是严茆的小字。
崖上青松,历尽风霜而益坚,这是严茆阿翁给他取的小字。
能叫小字,自然亲密,说明身旁的女郎和严茆从小认识。
严茆出身士族,父亲和大兄皆在朝为官。这个女郎的身份又能低到哪去?反观自己......
一声“松风阿兄”把阿青所有的幻想都击碎了。
阿青想都不想,拉扯曛翠的衣袖示意她立马走。
“我们走,不去楼上了。”
曛翠惊讶,“娘子,我们要去哪?”
“先走再说。”面衣之下的阿青面色无华。
自从那日,严茆说了要娶她之事,阿青开始在意他,把他的行踪放在心上。
虽然严茆好几次明确和她说过一定会将她带离竹花里,她还是忐忑不安,这半个月,时常睡不好。
严茆看出她画了很重的妆的背后是憔悴的面容,每次来找她都会逗她开心,拿些书籍和小物件让她解闷。
这让阿青愈加陷入他的柔情之中。
阿青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正妻,可她觉得自己除了身份和眼疾,没有那一样是差的,甚至比普通官家小姐还要好。
若是以妾的身份嫁过去,完全配得上严茆,直到正面遇上和严茆相同地位的女娘,才发现自己其实不配。
卑贱之人居然有了奢望!
卑贱之人又怎能有奢望?
阿青心里混乱得像一团凌乱的线,这银元楼吵闹的声音更让她心中更加烦躁。
直到踏出大门,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发热的脑子才开始凉下来。
两滴泪悄然无声滑落到衣襟上。
阿青没有发现自己哭了,她怔怔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想缕清自己和严茆的关系。
他们是什么关系?
严茆是官家的郎君,衣食光鲜,财帛厚足,而她不过是建京里一个小小的女乐,谁有钱都可以买下她的时间。
他不仅可以用钱买她的时间,未来还要买她这个人。
他们只不过是买家和被卖者的关系!
就算是被买下,她就一定会成为他的妻妾吗?郎君们的甜言蜜语在竹花里还听的少吗?多少被买走的女乐们在主家受不了折磨想逃走的……
曛翠见阿青一直楞楞地不动,轻轻推了推,“娘子,你怎么了?”她不知道青娘到底怎么了,难道是因为严郎君?曛翠一脸关切,“娘子,要不我们回去吧?”
严茆见戴着面衣的女娘转身,又见她离开,心中纳闷得,难不成自己听错了,不是青娘?
这场聚会是早早就答应好的,他想追上去问问,但是看着身旁之友和殷家阿妹殷切的眼神,严茆只好踏进厢房中。
严茆一边向殷家兄妹敬茶,一边出神地想,那人若真是阿青,她身旁只有两个小奴,遇上歹人,可没有反击的能力。
严茆越想越坐不住,起身向厢房各人抱拳,“殷郎君,刘郎君,殷家阿妹,我突然想起一件急事,下次我请各位,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我都奉陪。实在对不住了!”
众人看他匆匆离去,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角落,殷家阿妹,殷袅袅,咬住嘴角,满眼的不舍和伤心。
三个白色面衣的女子站在台阶上,招了不少人的眼神。
阿青心中酸涩不堪,只想回到竹花里,那里虽然不是她的安身之所,却是她现在的容身之处。
她还能去哪呢?偌大的建京城,她无处可去。
她只想回到晚香楼的房间里,缩在床上,好好抱住自己。
阿青抬脚正要踩到下一个台阶时,背后响起少年清澈透亮的声音,“阿青,是你吗!”这嗓音如春风吹拂柳枝,温暖又朝气。
就一瞬间的时间,严茆气喘呼呼地跳到三人面前。
少年一身淡紫,衣衫飘飘,头发只用了一根玉簪挽起一半,金丝山石双禽树衣领,衣袖被突如其来的大风吹开,整个人像太阳下,玉净寺中玉净湖里盛开的紫色睡莲。
两个小婢不知道面衣之下阿青的想法,见到严茆都轻快地向他福身。
汝荷见阿青还是没有动静,用手轻轻扯她衣袖,阿青才从失魂的状态中出来。
阿青下意识地行礼,严茆一把捉住她的手,摇头示意扶着她的曛翠不必行礼,笑道:“没想到真是你,你怎么才带两个人出来?”
汝荷道:“郎君第一次见娘子出来吧,竹花里得是正当红的女乐才会让几个小厮跟着。”
竹花里不让眼盲女乐上门献艺,想见她们的客人只能上门掏钱,这个规矩让竹花里推出她们的前期大赚了一笔,后面客人的兴趣下降,但是竹花里靠着这个规矩却还能赚不少,毕竟总有人有点特殊的癖好和多余的良心。
严茆恍然大悟,点头道:“原是如此。好不容易见青娘你出来,不如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脑中刚经过激烈的斗争,阿青还不想和他讲话。
“青娘,咱们要去玩啊!”汝荷欣喜之意溢于言表。
汝荷这小娘子性格活泼又好玩,平日里在竹花里被规矩压得不敢放肆,现在身边都是熟悉的人,严茆之前对她们两个小奴态度又很和蔼,难免口无遮拦了些。
只见阿青摇摇头,“日头大,我想回去了。”
严茆不懂,阿青看起来像是出门游玩的,未到正午怎么就回去了?
今日确实是难得的一天,春光和煦,说了要带她们两个出门游玩,自己要让她们失望了。
严茆觉得阿青近段时间好像有心事,神色没以前飞扬,但是他也没有机会带阿青出去游玩。他看不见阿青面衣之下的表情,但是她反常的行为让他心中觉得怪异,好像此刻捉不住她就要失去一些东西。
严茆捉住阿青的手,他忘记了在大庭广众之下捉住一个女娘的手是多么冒犯的一件事,就算被他捉住的那个人很卑贱。
阿青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这可不是情急之下的接触,也不是两情相悦自然而然的举动。
面衣下,阿青的脸都红透了,“严郎君,在,在外面头,你不该这样。”
“不行,我今日一定要带你去,大不了再给柳姨多些钱。”严茆吩咐身边的仆人,“去和那柳姨说,今日我要借青娘一用,照两倍价钱给她。”
阿青赶忙捉住严茆的手,出声急促,“别去,别让他去。你说要去玩,那便去吧。你若告知柳姨,日后我就难出来了。”
严茆见到阿青还是答应他的请求,心中的不安感逐渐消失,他心中释怀,转而温和地对阿清说:“好,等会你去到哪儿,我让你见一个人。”他双眼如墨,如同瞧一件宝物般凝视着阿青,嘴里话却是对仆人说,“没听见娘子答应了吗,去叫牛车来。”
仆人很贴心,叫来两辆牛车,请阿青她们三人坐在后面的那辆。
没人发现,还有人偷偷跟在他们车面。
牛车缓缓行驶,阿青甚至听到了城门口士卒盘查的声音。
一阵帘子被掀开的声音。
牛车车厢中从昏暗到光明,阿青的眼睛感到微弱的亮光。
经过士卒盘查后,车辆还在继续向前行驶。
车中,阿青和曛翠都很平静。
汝荷心中有些不安:“青娘,他们不会要把我们卖了吧!”
若是别人,阿青不可能会跟着走,就算上了车也会想方设法逃走,对严茆,她还是有些信任的,她信他不会真的对她做什么坏事。
曛翠,她眼清目明,看到的比汝荷多,也比阿青多,她瞧着严郎君对青娘的样子和家中隔壁小郎思春的样子没什么差别。
“放心,他人不算坏。还有,你们回去一定不能和柳姨提及此事。”
汝荷和曛翠点头应道:“诺。”
她们本来都是竹花里厨房中的粗使奴婢,后被柳姨选中要给像青娘这样的女乐做贴身女婢。
虽然在哪做奴婢都是被人使唤的份,可做贴身奴婢那要比做下等奴婢好,做事更轻松,遇上性情好的娘子,也不会被随意打骂,因此这份差事很多人都虎视眈眈。
汝荷长相讨喜,便更遭人嫉妒。她第一次遇上这样的选拔,涉世未深,没有任何防备,在开选之际被人用冷水泼了一身,曛翠和她住同一间房,受到连累也被淋湿。
当时情况着急,她们只能硬顶着一身的湿衣服去参选,若不是阿青选中她们,就得继续在厨房做苦力,直到下一次选拔。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汝荷便放下心来,悄悄抬起窗帘往外看。
城外可真美,一片春意浓浓,青草成荫,路上的行人也不像冬天那样冻眉冷脸,让人看着心里发愁。
再过了两盏茶,阿青终于感觉到牛的脚步越来越缓,过了好一会儿,牛车终于停下。她真好奇,严茆说的是什么地方?
阿青听见汝荷和曛翠惊喜的赞叹,她问到:“这是哪?”
汝荷开心地回答:“青娘,这是明湖下的一条河,小时候我和阿父来过这。”
轻风吹过山腰上佛寺的檐廊,挂在梁上的钟发出清脆的叮当声,远在山脚也能隐约听见叮铃叮铃的声音。
潺潺流水上雾气缭绕,沿河几里都栽满三眠柳,葱绿的柳枝漫天飞舞,河岸上有一大片平整的草地,草地上还建造了几座亭阁,城里的百姓都喜欢来此处放纸鸢赏春景。
阿青一下车,差点被河岸刮来的大风吹倒,幸好被严茆紧紧地捉住。
在无人看见的地方,一架牛车拉开一个缝隙,昏暗的车厢中是一妒海翻涌的眼睛。
汝荷开心地向四周张望。曛翠眼里也满是欣忭,亦步亦趋地紧跟阿青身边。
汝荷指着前边道:“青娘,前边有放纸鸢的,河上还有几艘小船!右边远处有不少人,还有几个大帷幄,不知是哪几家贵人出来郊游。”
“不管是哪几家,我听你说话的语调,都要乐上天了。”阿青调侃道,“严郎,这就是你说的地方?”
严茆一脸神秘,“自然不是,还得往前走。”
阿青疑惑,“前面是什么地方?适才好像听到了铃铛的声音。”
“我带你去。”
严茆走在前边,阿青三人走在中间,后面是严茆的仆人和一名护卫。
清爽的凉风带来河流和新柳的气息,吹在身上凉凉爽爽的,好像把心中的燥意都一块吹到脑后了。
走了一小段路,适才脚下还是柔软的草地,现在是青石坚硬的触感,耳边传来流水冲向岸边的撞击声。
很久,没有人带她出来郊游了。以前也出来过几次,但是活动范围仅限于城中。
阿青久违地感到一丝自由的气息。
“哎呀!”曛翠突然惊呼。
“怎么了?”严茆还以为是阿青出事,担心地询问。
“好像踩到一条蛇!”
仆人上前查看,“不是蛇,这是.....这不是人手吗!”
汝荷脚推两下,那只手毫无动静,“哎呀,是不是死人啊?”
杂草堆里冒出一个人头,汝荷紧张地抓住阿青的手臂。
那个人头说话了,“我不是死人,我只是在这睡觉!”其人声音稚嫩,听起来不超过十岁。
阿青好奇:“小郎,你怎会在此睡觉?不怕天气热了,蛇来咬你。”
“不关你的事!”
那小郎口气不善,像是不想与人接触,撒开脚丫跑走了。
严茆道:“可能是个偷跑出来玩的小孩。”
“青娘,等会我们要拾阶而上。”严茆环视几个奴婢,严肃道:“你们几个要看好青娘,不能让她摔了。”
几个奴婢小厮点点头,都紧张起来,如临大敌。
“别这么紧张,曛翠在我身边很久了,知道怎么照看我。”阿青出声把紧张的氛围消融。
“他们本来就是来伺候我们的,若是不得力,都得罚。”严茆可不像阿青一般对奴婢温柔。
“你要罚,那便罚你自己的,我身边这两个小婢,我可舍不得。”阿青摇摇头。
严茆噗嗤一笑,“好了,我和你开玩笑的,再说我也没法去罚你的小婢!”
阿青娇嗔道:“所有人都有事,就你无事,逗我作乐。”阿青吐气胜兰,而那一脸的娇媚,如同青山绿水图中的一株盛开的桃花树。
越向上爬,香火的味道越来越浓,环境越来越清冷、寂静。
阿青有点害怕,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耳中只有她的呼吸声和众人的脚步声。
在她忍不住出口询问的时候,队伍停了下来。
一双少年的手轻轻挽起她,温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们都在此等着,那个大师脾气古怪,只见我。”
曛翠犹豫地捉紧阿青手臂,“青娘,要不我们还是和你一起进去吧。”
让曛翠进去,不知道会不会惹严茆和那位大师不快。可这里虽有香火味,却安静冷清得很,没有熟悉的人在旁边,她也不敢进去。
“那不如让汝荷和曛翠跟着我,若真是个道法深厚的大师,定不会把这两个小婢放在心上。”
严茆思虑,还是答应了阿青,“只不过,等会得我搀扶你进去,让她们在门外等着。”
阿青知道和这个倔气的少年再争下去,他就要暗自生气了,便暗自偷笑地点点头。
阿青还是被严茆搀扶着走进了寺庙。
严茆撇了眼跟在后面的两个小婢,“我和你们娘子说句话,你们离远点。”
曛翠和汝荷相视一眼,寺庙走廊一眼无余,便慢下来脚步,不远不近地跟着。
两人踱步在走廊之中,廊中无风,池中鱼儿也懒洋洋躲在假山下。
严茆走得越来越缓,神色也有一丝犹豫,最终他好像下定决心,口含歉意,“青娘,我刚才不该这样失礼。只是方才在三楼,你也不应我,转身便走,我觉得很慌。”
阿青瞳孔微缩,眉头微蹙,不敢看向严茆,眼睛向外撇去。
她没想到一个士族郎君会如此在意她,她不过是一个女乐,就算在街上被人轻薄了又怎么样,也不会有人替她喊冤。
不能这么想,若是真动了情,日后他弃了我,他还会像现在一样尊重怜惜我吗?
但我又该怎么说,说我想通了,只想把你当成一般客人,从此刀剑不入,这样就不会心伤。
她不能这么说,她还要离开竹花里。
她还想像今日一样,得到郎君宠爱,可以出门走走,呼吸宅院外新鲜又自由的空气。
她真是疯了,胡思乱想什么?没有哪件事比离开竹花里重要!
阿青垂下眼眸,用一种娇弱又柔美的腔调徐徐道之:“严郎,你知道的,我看不见,还以为听错了。方才那两个小奴与我又被狠狠撞到,她们很久没出门,见识少,只怕是被吓着啦,也没认出你来。”
“再说,我又怎么可能不在乎你。近来,你我相见的时间越来越短……”
话不能讲太满,要让郎君多一分遐思,让他自己攻略自己,这是阿青在竹花里学到的。
严郎君,他很吃这一套。
郎君们可以随意摆弄她们这些身份卑贱之人,她利用一个少年的爱又能如何。
果不其然,严茆听到阿青的自白,立马对她十分怜惜。
少年喃喃低语,说要把天下最好的东西,甚至是天上的星星也要送与她。
阿青被挽住的手慢慢沁出了汗,口越发干,她果然还是不比其他人,不过是一个小小郎君,她已然心虚不已。
少年时期的感情真是热烈而清纯。
可这些话,如同通过一个屏障才传到阿青的耳朵里,她感受到的情感减少了至少一半。
在阿青彻底招架不住的时候,严茆终于停下脚步,她也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
门外有个小僧,他鞠着躬招待两人进屋。
屋里清清凉凉,和正殿不一样,只有淡淡的檀香和木香。
小僧端来茶水,阿青听见衣袖挥摆的声音,他就退了出去。
只听见衣袖滑过案子和茶水落入茶碗的声音,是严茆在为她斟茶。
随后是衣衫垂落的声音,轻微的脚步声从身边的坐榻转到面前。
阿青的手被轻轻拿起,手中被塞入一杯温茶。
“这的茶,你没喝过,尝尝。”
温温茶水,阿青紧紧捉住茶杯,严茆的手离开时茶面毫无波澜,就如同阿青现在的表情一样愣住了。
有些名士不把礼法放在眼中,肆意放纵,荒诞非常,其中有多少人愿意礼待贱籍之人,奴婢和伎人在他们眼中只不过是可以随意欺压的物件,而严茆却能亲手为她这种低贱之人泡茶递茶。
阿青的心像裂开一道缝隙的河冰,有一线又暖又长的阳光照进去。
严茆放开杯子后,也没离去,凝眸看向阿青,有种说不清楚的情绪,好像在等阿青回答她。
阿青感觉有人一直盯着她,她知道是严茆看着她,便轻轻抿了一口茶汤,说道,“这茶也是武城县的吧?”
少女眼中总是带着一股天真和不知世事的味道,竟让严茆忘了这个寺庙和竹花里的茶是同一处采摘,青娘又如何闻不出来。
严茆耸耸肩,一脸宠溺,“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下次我考考你。”
“嚯!原来不是带我见大师,是来考我的。”阿青摇摇头,“考倒我又有何意思,我本就不如你。若是,你能教会我原本不会的东西,那才算厉害!”
“诗你觉得无趣,佛学你又觉得过于深奥,那你想学什么,我好去搜罗搜罗书籍。”
阿青眸光流转,“天文地理,亦或是经商之道。”
严茆又起了逗弄的意思,口气严肃,装作一幅生气的样子,“你怕我养不起你?”
阿青怎么会听不出他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她轻吐兰息,眼中存有万般绚丽的幻想,尽数风情都不如这一眼,“怎会,若要与你畅游天下,总要知道这路怎么走,便是我看不见,也得知道这风土人情不是?至于经商之道,粗浅学学筹算,不至于买几样东西都算不懂价钱被人骗了去。”
“算术好教,我之前学过。你若想了解风土人情,我书房中有本《地理志》,日后让仆人送来。”严茆话头一转,“只不过这大师怎么还不来?我去瞧瞧。”
阿青有些担忧,“你别走,我一人在这害怕,让汝荷她们去吧。”
“她们怎么识路,放心,这寺中连盗贼都不敢来,若有什么事,便喊她们进来。”
阿青听完这话心中才放心不少,严茆安慰完她,便出门找大师去。
厢房中的檀香越来越淡,木香味道愈加凸显,这像是乌樟的味道,但是这种味道又不重,反而是花果的甜香味更重。
这么重的味道,看来这屋子乃是楠木建造。
一座冷清的寺庙,僧人寥寥无几,连厢房都是楠木造成,前朝宫殿也不过如此。
阿青感叹若她是尼姑,会不会比现在过得好。
在她放飞思绪的时候,突然脖子两侧感到冰凉的刺痛。腾空的晕眩感涌上心头,阿青身体向后无力倒去。
不好,撞到地板可疼了,谁来救救她!
阿青脑子失去意识,彻底晕过去。在身体触碰到坚硬的地板时,一只黑手捞起她的腰。
瞬息,那人从坐塌的位置转移到窗沿上,而阿青被他用一件宽大的黑衫包裹住全身抗在肩头。
那人黑衣黑帽,眼神锐利如蛇,似冰山寒刀,蕴含无尽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