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们不要再打了！》柒牌咕咕姬

11、十、线索

　　香燃了起来，丁焕辰把便利店买的膨化食品和可乐摆在地下：“什么叫‘根本没有天生阴瞳的人’？”
　　香烟扭曲盘旋着散开，小鬼开开心心地“吃”着丁焕辰买来的零食：“好久没人供我了。”
　　“你别岔开话题。”丁焕辰不忘初心。
　　小鬼咂了咂嘴：“看在灵境娘娘面上，我可以告诉你，只有被术士‘开窍’的人才会有阴瞳。”
　　“开窍？”丁焕辰还是第一次听这个词。
　　“对，”小鬼神秘兮兮地看着丁焕辰，“所以你的阴瞳也不是生来就有的。”
　　丁焕辰瞪着小鬼：“我也是被人‘开窍’了？”
　　小鬼答：“显而易见嘛。”
　　丁焕辰不解：“为什么？”
　　“这我不能说，我答应师娘的。”小鬼煞有介事。
　　丁焕辰提取了一下有效信息：“这么说来，是我太奶奶给我‘开窍’的？”
　　“这是你说的，和我没关系。”小鬼赶紧撇清。
　　丁焕辰白了对方一眼：“你担心什么，我太奶奶都走了好久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小鬼连连摇头：“我对神明发过誓的。”
　　这小鬼话里话外全是顾虑，但丁焕辰依然不明白家中长辈留下它的用意。
　　“我在这里肯定有在这里的理由，”小鬼看穿了丁焕辰的想法，“你会知道的。”说完，他指了指丁焕辰身后：“你刚刚进来没关门吗？那个人好像是来找你的。”
　　丁焕辰回头，周景珩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挑着眉：“这里有鬼魂？”
　　“你怎么在这里？”丁焕辰答非所问。
　　“程予曦说你可能在这里。”周景珩解释。
　　丁焕辰气急败坏：“我都告诉她是隐私了，她怎么还告诉你！”
　　“是我问她的。”周景珩简单一句话就把事情揽在了自己身上。
　　“那你人还怪好的，”丁焕辰阴阳怪气，“明明可以打电话或者传简讯，干嘛要找过来。”
　　周景珩状似无奈：“我打了，但你没接。”
　　丁焕辰掏出手机，里面果然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周景珩打进来的。他顿时有些心虚，但还是虚张声势：“反正你来这里就是不对。”
　　“我对你们家的事不感兴趣，”周景珩说了句并不惹人喜欢的话，“找你是因为要给你看个东西。”
　　果然丁焕辰生气：“我不想看。”
　　周景珩对丁焕辰的态度视若无睹，他直接从包里掏出东西来递到丁焕辰眼前：“我在于小婷家找到的。”
　　这是一个陶瓷做的神像，眼睛很大，上面密布着交错纵横的细线，双足纤细，身体盘旋在一起，尾部上翘——和鄢鹏家墓地上的石兽极其相似。唯一的区别在于这尊神像的前部有明显的突出，两侧画了线，看起来像昆虫的触须和口器。
　　丁焕辰的视线一下就被吸引了，方才的不满立刻被他抛到九霄云外：“那个蜈蚣精！”
　　周景珩难得发出一声轻笑：“于小婷供奉它。”
　　“你怎么进的于小婷家，”丁焕辰看了周景珩一眼，表情夸张，“你不会是……”
　　“不是你想的那样。”周景珩知道他要说什么。
　　“鄢家误打误撞拜这蜈蚣精就算了，”丁焕辰脑子飞速转动，“于小婷怎么也和这事扯上关系了？该不会是邪教吧？”
　　“其实也不是邪教啦，”小鬼的声音忽然从丁焕辰身边掠起，“它是在抢香火呢。”
　　“我操，”丁焕辰弓起背来跳到周景珩身后，“能不能不要突然出现在我耳边说话！”
　　周景珩意外地看了丁焕辰一眼：“它说什么了？”显然是在问小鬼的事。
　　丁焕辰脸色难看：“说这精怪抢香火。”
　　“我知道，”周景珩点点头，“很明显。不过鄢家的事肯定和他说的那位姓陆的术士有关——多半是被做了局。”
　　“说起来，”丁焕辰看向小鬼，“你在褚城这么久，知道一个姓陆的术士吗？”
　　小鬼绽放出笑容：“陆幽吗？”
　　丁焕辰跳起来：“你还真认识？！”
　　小鬼摸摸下巴：“不算认识，就是听我妈说过。”
　　丁焕辰猜测：“也是拜阴庙的？”
　　“聪明极了。”小鬼竖起大拇指。
　　“那个姓陆的术士拜阴庙？这个邪祟的阴庙？”周景珩指着神像。他虽听不到小鬼讲话，但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你这朋友好聪明，”小鬼打量着周景珩，语气里全是赞赏，“有几分像我一位故人。”
　　丁焕辰对小鬼的故人不感冒：“那你家也拜蜈蚣了？”
　　“是的，好久没看到它的神像了，”小鬼感慨，“但我其实不太喜欢它。”
　　“不然你早成乩童了。”丁焕辰白了小鬼一眼。
　　“阴庙的乩童？”周景珩的眉心像被针扎了，“这个邪祟……不会是想抢灵境娘娘的庇佑吧？”
　　“没错没错，”小鬼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所以你们最好管一下，让它知道这里毕竟是灵境娘娘的地盘。”
　　“什么地盘不地盘的，”丁焕辰提醒，“灵境娘娘是正神，又不是古惑仔似，还抢地盘呢！”
　　小鬼吐吐舌头：“古惑仔？啥玩意儿？”
　　周景珩缓缓道：“也说得过去，毕竟不同神明在不同地方的影响还是有差别的，如果它真想抢灵境娘娘的香火，那必定是蓄谋已久。”
　　丁焕辰舔了舔嘴唇：“灵境娘娘的香火也没这么好抢吧？”
　　“难说，”周景珩面色凝重，“如果于小婷拜这邪祟，那谷力村那几个人的事，多半就和这位邪祟有关。”
　　“我在想，那些人没了内脏，难道是被蜈蚣吃了？”说完，丁焕辰马上捂嘴，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像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周景珩道：“有可能。”
　　“我好心提醒你们一下，”小鬼出声道，“阴庙的这位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它比你们来到褚城更早，比你们想象的更久远。”
　　“既然它有阴庙，那阴庙在哪里？”丁焕辰好奇。
　　“我不知道，”小鬼道，“我没有成为乩童，它就不会再对我敞开大门。”看丁焕辰沉默，它又补充：“总之它不会停手的，你们还有时间。”
　　“没关系，”看到丁焕辰的表情，周景珩略作思考方道，“我们可以先从鄢家那个介绍人突破试试。”
　　“唉，我今天说了好多话，”小鬼跃然升空，对丁焕辰道，“有空的话，再给我燃注香吧。”
　　丁焕辰无奈，但还是依言点了香，小鬼心满意足地享用了一会儿便一声不吭地消失了。
　　丁焕辰这才想起一开始就要问周景珩的问题：“你感觉不到家里的鬼魂？”
　　周景珩一脸茫然地摇摇头。
　　按理说，以周景珩缺魂少魄的体质，就算看不到鬼怪，也应当是对它的存在十分敏感的。
　　“真奇怪，为什么你感应不到它？”丁焕辰不解。
　　“不知道，”周景珩指着门口，“怎么样，走吗？”
　　估摸着目前也不会有更多收获，丁焕辰点点头：“走。”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他们打了个车回小区，一路无话。进门时，丁焕辰想了想说：“那个小鬼说，姓陆的术士叫陆幽。”
　　“要不请程予曦查一下吧。”周景珩建议。
　　“我会的，”丁焕辰道，“我顺便查查那个介绍人。”
　　介绍人姓赵，叫赵成新，按鄢鹏说法，对方是他工作时结交的商人。丁焕辰在网上搜了一下这个名字，经过排除，最后他锁定在了褚城某某建工公司的总经理身上，看网页介绍，这人承接过褚城很多建筑项目，市中心的音乐喷泉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这个喷泉，”周景珩放大网站上的图片，“你不觉布局很有意思吗？”
　　“他们搞这行的多少会讲究点风水，”丁焕辰不奇怪，“水来财嘛。”
　　周景珩放下手机：“也不知道是不是陆幽的手笔。”
　　“想办法认识他就知道了，”丁焕辰伸了个懒腰，“这个赵成新还挺厉害的，鄢鹏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居然稳坐钓鱼台，人精一个啊。”
　　周景珩淡淡道：“否则也拿不下这么多项目了。”
　　丁焕辰懒洋洋的窝在沙发里：“唉我今天实在是不想再想问题了，头疼。”
　　周景珩道：“至少有收获。”
　　丁焕辰脑子发麻，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
　　“过年你回老家吗？”
　　周景珩摇摇头：“不回，哪里都不去。”
　　丁焕辰道：“干嘛不回，一年也就那么一次。”
　　“老家没什么人了。”周景珩答。
　　“你父母呢？”
　　周景珩看了丁焕辰一眼，平静道：“死了。”
　　丁焕辰一阵尴尬：“抱歉，不是故意的。”
　　周景珩倒没生气的迹象：“没关系，生老病死，很正常。”
　　“你怎么这么看得开啊，”丁焕辰感慨，“我就不行，我爸走了到现在都二十多年了，我偶尔还会想他。”
　　周景珩显出好奇的神色：“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丁焕辰苦笑：“不记得了，我那时候太小。”
　　“所以也不是坏事，”周景珩好像是在安慰他，“比起清晰的记得，有时候模糊的记忆会快乐得多。”
　　“说得也太老成了，”丁焕辰道，“这符合你的年龄吗？”
　　周景珩眨眨眼：“你知道我多大吗？”
　　“啊……”这才想起自己其实对周景珩这个人一无所知。丁焕辰打着哈哈：“我猜27？”
　　周景珩不语，只摇了摇头。
　　“年龄你还打算保密啊？”丁焕辰有点不乐意。
　　“不，”周景珩道，“我29了，比你想象的大一点。”
　　“哈，”丁焕辰失笑，“你卖关子的样子好像冷笑话啊。”
　　看丁焕辰乐不可□□样，周景珩也微微抬起嘴角：“是吗，我还以为很幽默。”
　　“到底幽默在哪里……”丁焕辰哈哈笑着，一方面又觉得有些无语。
　　周景珩看在眼里，心里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想如果丁焕辰知道他的年龄一定会吓坏的，更何况时日无多，他只想找回自己的魂魄，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说

　　回收前面部分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