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偷不走我们》》君度雪莉酒

9、我就是过目不忘呀！

　　第二天是周末，阳光好得简直奢侈，金灿灿地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几块晃动的、暖融融的光斑。宁薇带着小儿子嘉禾一大早就从外公家回来了，车子刚停稳在家门口，就正好碰见提着满满两大袋新鲜食材、额头上还带着一层薄汗的南风云从菜市场回来。
　　“哎哟，这么巧！你们回来了？”南风云笑着迎上去，语气热络，“正好正好！我买了鱼、买了鸡，还有芊洛最爱吃的虾！今天大家都在，说什么也得让我好好露一手，做顿大餐，感谢你们这段时间对我们父女俩的照顾！”
　　厨房里很快响起哗哗的水声、咚咚的切菜声，还有锅铲碰撞的叮当声和诱人的滋滋油响。浓郁的饭菜香味飘得满屋子都是。午餐时分，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热腾腾地摆上了餐桌。糖醋鱼、红烧鸡块、白灼虾、清炒时蔬……大家围坐在一起，气氛热闹又温馨。
　　吃到一半，南风云忽然一拍大腿，满脸懊恼：“哎呀！瞧我这破记性！这么重要的场合，我居然忘了买酒！真是太不应该了！”他转头看向身边安静吃饭的女儿，“芊洛，帮爸爸跑个腿，去小区门口那个超市买两瓶啤酒回来，再给嘉禾买两瓶大瓶的可乐。”
　　宁薇看了眼芊洛细瘦的胳膊，连忙说：“那么多东西，啤酒可乐沉甸甸的，她一个人哪拿得动。嘉许，”她看向对面正安静剔着鱼刺的儿子，“别光顾着自己吃，你陪芊洛一起去，帮忙拎一下。”
　　秦嘉许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擦嘴，站了起来。芊洛也乖乖放下碗筷，跟在他身后。
　　两人前一后刚走出家门，门还没完全关上，宁薇就忍不住压低声音，脸上带着按捺不住的兴奋和期待，对南风云和丈夫秦浮生说：“哎，你们看，这两个孩子一起走出去，背影看着还挺般配的，是不是？”她越说越起劲，眼睛都亮晶晶的，甚至开始畅想，“说起来，风云，浮生，你们说，要是以后我们真能成亲家，那该多好啊！想想就觉得……”
　　她的话还没说完，大门“咔哒”一声突然又被推开了。
　　本该去买东西的秦嘉许和南芊洛竟然去而复返，就站在门口！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复杂极了——秦嘉许是双手插兜，挑眉一脸“果然如此”的了然和玩味；芊洛则是满脸的尴尬和不知所措，脸颊连带着耳根都红透了，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人。
　　显然，宁薇刚才那番兴奋的“畅想”，一字不落地全被他们听了个正着。
　　秦嘉许率先走进餐厅，目光直直地看向自己母亲，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却带着点促狭：“妈，你们又在偷偷商量什么‘大计’了？还非得挑我和芊洛出门的时候才敢说？”
　　芊洛也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带着点委屈和羞窘：“是啊爸……这种事情，好歹……好歹也该先问问我们自己的意思吧……”她感觉脸颊烫得简直能煎鸡蛋了。
　　秦嘉许听到芊洛的话，忽然转过头，目光落在她几乎要冒烟的绯红脸颊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调侃：“嗯？这不就是你一直期待的吗？怎么，现在反倒反对上了？”
　　芊洛心里一慌，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下意识地嘴硬，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敢看他：“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谁、谁期待了！”
　　“哦？”秦嘉许向前逼近一步，坏笑着低下头，逼近她闪烁躲藏的眼睛，压低的声音带着某种危险的磁性，“不是你说喜欢我的吗？写情书的时候那么大胆，怎么，现在当着大家的面，又不敢承认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足以让餐桌上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瞬间吸引了所有好奇的目光。
　　“谁……谁喜欢你了！”芊洛梗着脖子反驳，心跳却快得像是下一秒就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咚咚咚地敲着她的耳膜。
　　“哦？是吗？”秦嘉许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得意，慢悠悠地拖长了调子，“那昨天晚上，是谁那么着急地、脸都涨红了要抢回那封……”
　　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像闪电一样瞬间攫住了芊洛！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几乎要窒息。
　　然而已经晚了。秦嘉许故意清了清嗓子，站直了身体，用一种清晰而缓慢的、抑扬顿挫的、足以让餐桌边每一个人都竖着耳朵听清的语调，朗声念道：
　　“秦嘉许，你好。我是高三7班的南芊洛。我知道你对我不会有兴趣，也并不想认识我，但是我却对你很了解。从初中开始，你在操场上打球的样子，在主席台上发言的样子，就……”
　　“不许念了！闭嘴！”芊洛尖叫一声，又羞又急，脑子一热，想也没想就抬手“啪”地一下打在了秦嘉许的手臂上！
　　清脆的响声让空气瞬间凝固。
　　秦嘉许吃痛地停下，捂住胳膊，难以置信地瞪着她，语气也冲了起来，带着点真实的恼火：“南芊洛！你打我干嘛？这难道不是你自己写给我的吗？！白纸黑字！”
　　“那……那你把它背下来干嘛啊！”芊洛又气又急又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恨不得当场刨个地缝立刻钻进去消失。
　　秦嘉许揉着发红的手臂，一脸委屈和无语，仿佛她问了个极其白痴的问题：“你以为我想背啊？我看一遍就记住了，过目不忘又不是我的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记忆力什么样！”这话听起来欠揍又理所当然，带着学霸特有的那种“凡尔赛”式烦恼。
　　就在这时，餐厅门口传来一阵窸窣和压抑的低呼。原来宁夏、苏婉宁和不放心跟来的沈鹤立一直在门外偷听！听到情书片段被念出来，沈鹤立再也忍不住，猛地冲了进来，脸上写满了焦急、不敢置信和一丝受伤。
　　“芊洛！”他冲到芊洛面前，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眼睛紧紧盯着她，“你要想清楚啊！你是真的喜欢这个家伙吗？他这种傲慢、自私、只会欺负你的性格……”
　　“我……”芊洛被这接连的变故搞得头晕脑胀，像一团被猫玩乱的毛线，一时之间根本理不清头绪，说不出完整的话。
　　反倒是秦嘉许，在众人目光的聚焦下，突然伸手，无比自然地将手臂搭在了芊洛的肩膀上，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形成一个略带保护（或者说占有）意味的姿态。他看向一脸敌意和焦急的沈鹤立，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
　　“那是当然啊。”他顿了顿，目光在沈鹤立脸上扫过，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衅弧度，“而且她在初中的时候就已经偷偷喜欢我了。我那时候嘛……只是因为马上要中考，懒得理会这些无聊的事情而已。你呢？你是高中才开始认识她、喜欢她的吧？跟我们这‘悠久’的历史比起来，你和芊洛认识的时间，好像还短了点哦。”他特意加重了“悠久”两个字。
　　说完，他故意凑到已经完全僵住、大脑停摆的芊洛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飞快地低声说了一句：“喂，配合一下……就当还我个人情，对不起啊。”
　　芊洛被他骤然靠近的温热气息和低语弄得浑身一颤，从耳朵到脖子都红透了，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凭着本能，像蚊子哼哼一样，细若游丝地应了一声：“是…是啊……”
　　沈鹤立看着他们之间那种“亲密”的姿态和芊洛“默认”的样子，眼睛都红了，拳头攥得紧紧的，还是不敢相信，又追问了一句：“芊洛，他说的是真的吗？你初中就……”
　　秦嘉许见状，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他忽然手臂用力，将懵懂又无措的芊洛更紧地揽入自己怀中，几乎是一个半抱的姿势，然后对快要爆炸的沈鹤立露出了一个近乎胜利般的、带着点痞气的微笑。
　　“刚才我妈不是让我们去买酒吗？”他语气轻松地转移话题，仿佛刚才那场风波从未发生，“我想起来，我手机里还有钱，可以用手机支付，不用带现金那么麻烦。芊洛，”他松开她，仿佛极其自然地轻轻推了下她的后背，“我先出去在门口等你哦。快点。”
　　说完，他这才彻底松开芊洛，像是没事人一样，双手插兜，潇洒又淡定地转身走出了家门，仿佛刚才那个念情书、搂肩膀、引发一场小型风暴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只留下餐厅里一屋子表情各异、心思各异的家人和朋友，以及一颗被他搅得七上八下、狂跳不止、彻底乱成一锅粥的少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