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星落江川》温酒前尘

3、进入学校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而且他人缘很好。」
　　我cpu有点烧了，以大伯的描述，我以为余浪兄弟是那种苦情剧本，大哥为了供弟弟上学辛苦打工，被意外卷入了老板的恩怨，被迫入狱，弟弟失去了哥哥的庇护，本就因贫穷而自卑的性格变得更加沉默，给了校园霸凌者可乘之机。
　　这不对劲。
　　我决定改变计划，本来是准备带着王斌和陈越一起在门口蹲守，陈越认人，王斌负责跟我一起在余浪被围堵的时候横空出世把对方教训一顿，这是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但是听了陈越的话，我决定先见一见他。
　　围堵他的真的是霸凌者吗？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我一拍陈越的肩膀：「把我带进去，我要见余浪一面。」
　　陈越瞪大眼睛，摆手：「醒少你饶了我吧，我本来就逃课，进去如果碰到班主任，他会把我皮扒了的，而且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带您进去。」
　　我点了一根烟，笑了笑：「你不是逃课么？你说我是你哥，逮到你逃课，家长没空管你，我来替你见老师，商量下怎么管教你。」
　　陈越魂都要飞了，下意识就想拒绝，王斌一拍他脑门：「愣着干啥？现在上课点，趁现在不进去等下放学看到你班主任的几率更大。」
　　陈越想了想，咬牙同意了。
　　我们三个就来到那门卫面前，门卫还是铁青着脸，没有放我们进去的意思。
　　陈越就掏出学生证：「我是高三六班的陈越。」
　　「他们是谁？」门卫问。
　　陈越看了我一眼，然后眼神坚定看着门卫：「他是我哥，班主任发现我逃课，我爸妈没空，我哥替我来见老师。」
　　「那他呢？也是你哥？」门卫一指王斌。
　　陈越尬笑了下：「对，这个是表的。」
　　我看到门卫的表情扭曲了一下，然后斩钉截铁道：「染头发的不许进。」
　　王斌就急了：「别啊大哥，我头发天生这个色。」
　　门卫斜了他一眼，显然没相信这么弱智的理由，他点了点登记册对我道：「登记一下时间。」
　　王斌还不死心：「大哥，我也很为我表弟的学习操心，看到他逃课我痛心疾首！有一次逃课就会有第二次，任由他发展后果将不堪设想！您给个面子让我进去见见他班主任，我要当面和班主任交流怎么带他走上正道，坚决遏制住他学坏的苗头！」
　　他一头黄毛说出来这样的话实在是有点诡异，但我明白他很认真在扮演角色，毕竟这段话的成语大概用尽了他毕生所学。
　　门卫懒得搭理他，我写完登记表看向王斌：「没事的表哥，虽然你人进不去，但是我会替你把对咱弟的担忧转达给班主任的，一定让班主任好好引导他。」
　　王斌眼巴巴看着我们走进学校，还在后面大喊：「表弟，记得听你哥的话！」
　　我们都没回头，我看了一眼陈越，发现他死死咬住嘴唇，憋笑憋的满脸通红。
　　「余浪在几班？」我问他。
　　陈越指着面前教学楼回答：「三班，二楼左转第二间教室。」
　　我们刚准备上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喝：「陈越！不去上课在晃什么？！」
　　「完了！我班主任！」陈越整个人都崩起来，下意识就想窜走，还没来得及动弹就被一股大力扯住。
　　我回头一看，一个表情严肃的中年人正站在我们身后，他穿着一件polo衫，身材很高大，扯着陈越像拎着小鸡仔。
　　「你哪个班的？」他问我。
　　完犊子，我看向陈越，陈越满是期待的看着我，眼神里写满了求救。
　　对不住了兄弟，我的弟弟得换人了。
　　「我找三班的余浪。」我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我是余浪他哥。」
　　陈越看着像是要骂人，但是他班主任像尊佛一样降住了他，他又不敢造次，憋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干脆认命了，面如死灰。
　　「余浪的哥哥？这么年轻？」老师狐疑的打量我。
　　显然陈越没撒谎，余浪应该是那种学校老师们都会讨论起来的标准尖子生，那他更是和校园霸凌扯不上关系了。
　　我笑了笑：「老师太会夸人了，我只是看着显小，我在西筑上班上了有快一年了。」
　　说着我还娴熟的给他递烟，余光看到陈越的表情已经要吃人了。
　　我估摸着今天过后他会对王斌打造的「雄狮苏醒」形象产生质疑，并且有可能会大肆宣扬我无情无义，不管小弟死活。
　　老师眼里的疑虑这才消失，他看了眼手表说道：「还有五分钟就下课了，你可以先去教室门口等。」
　　我笑眯眯的谢过老师，感觉到陈越还是死死盯着我，便说道：「对了老师，陈越同学是我上卫生间的时候碰到的，我让他给我带了个路，您别误会他。」
　　陈越点头如捣蒜：「是的徐老师！我冤枉啊！我就是出来上个厕所！」
　　徐老师瞪了他一眼：「少废话，这次月考三科挂零，我正找你呢，跟我去办公室，我已经给你爸妈打电话了。」
　　陈越要碎了，他又看着我，我耸耸肩，表示这事爱莫能助。
　　徐老师拎着陈越去办公室，我转身以最快速度上了二楼，下课后人流混杂，我最好是能在下课铃响之后的第一时间，就把余浪找出来。
　　我截住第一个走出班级的男生：「同学你好，能不能帮我喊下余浪？」
　　那个男生看起来文质彬彬，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短发，皮肤有些苍白。
　　「你找余浪干什么？」他问。
　　「有人托我来找他。」我不能用余浪哥哥的身份，我不确定之前阿峰是不是来过他的班级。
　　「是谁？」男生追问。
　　我心说你小子还挺谨慎，这么关爱同学的么？
　　「他哥，他哥让我给他带东西。」我摸了摸口袋，除了半包烟，只有铜钱和我妈给我的信，我把信拿出来晃了晃。
　　男生盯了一会我拿信的手，扶了一下眼镜冷冷道：「你等着。」
　　然后就转身进了教室，我有些莫名其妙，刚刚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我似乎看到他眼里带了些敌意。
　　让我等着？是真等着还是放狠话？
　　出教室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我还在思考男生莫名其妙的态度，突然发觉有个人从人流里出来，站在我的面前。
　　我条件反射抬头，看到一个很帅的男生双手插兜，审视着我。
　　他比我还高半头，五官有棱有角，非常精致。皮肤很白，但是比刚刚那个男生有气血的多。头发垂在眼前，有点长，最惹眼的是他头发是白色的。
　　不是染发的不给进吗？我心里嘀咕，但很快就发现他的发根也是白色的，不像染的。
　　白化病？也不对啊，白化病的人瞳孔很浅，他的瞳孔特别黑，注视着我的时候有点吓人，我发现他的瞳孔好像没有高光点。
　　「你找我？」他问。
　　我反应过来：「你是余浪？」
　　他点了点头。
　　轮到我混乱了，我粗略打量了他一下，隔着校服都能感受到他有一副很有力量的身体，如果真有人围堵他，他一个人至少能干翻10个普通的高中生。
　　但看他这样子，和人缘很好的第一名这个人设也是毫不相干，他表情特别冷，眼神没有丝毫温度，我从小跟着大伯耳濡目染多少会点看相识人，用比较贴切的话形容，我觉得他是个没有感情的打架机器。
　　「我有事想和你谈谈。」我说，决定不管怎么样先了解情况再说，没被霸凌更好，我直接找老登交差，有的话我和他配合估计也是1+1大于二的战力，大不了把对面打服，高中生的规则很简单，拳头才是硬道理。
　　他歪了歪头，突然笑了，我看到他笑的一瞬间冷汗就下来了。
　　他的眼神依然是冷的，嘴角勾起来的笑并没有让我感受到友好，我反而觉得他要打人了。
　　他指了指走廊尽头：「走吧，储物室聊。」
　　我那一瞬间突然萌发了一种奇怪的惧意，我想到老兰教我格斗的时候告诉我，实战久了就能生成一种直觉，面对对手的时候，直觉会先于一切提醒你，这次你能不能赢。
　　现在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我和他动手，我会输得很惨。
　　但我今天不是来和他动手的，我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跟着他进了储物室。他走进来就把门关上，然后倚靠在门边的柜子上，抱臂看着我。
　　他在等我先说话，他守在门口，就是防止万一发生冲突我逃跑，这是很明显的敌对信号，他没有掩饰对我的敌意，也不怕我对他发难，他非常有自信能降住我。
　　草，这人真需要我来替他解决问题？大伯是不是故意在玩我？
　　「你好，我叫何醒。」我先抛出我的化名，「是你哥哥让我来找你的。」
　　余浪眯了下眼：「雄狮帮那个何醒？」
　　如果是王斌在，他会觉得自己的中二幻想被满足了，但我只觉得这个所谓的帮派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好尴尬，老子脚趾头都要抠出来三室一厅了。
　　认识总比不认识好，我硬着头皮点头。
　　「这件事轮不到你们插手。」他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我先是一愣，立马意识到果然另有隐情，干脆继续顺着他说：「我也是受人所托来帮你，你现在不是很危险吗？」
　　「你们帮不了。」余浪说，「这不是小孩能解决的事，让你的人也少来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