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里的旧时光》禾风辞

4、年少时的冲动

　　陈亦熙从考场出来，坐了一个小时的大巴车回到老家，酷热难耐，仿佛要将人活生生剥去一层皮。

　　闲来无事，心情焦虑得很，于是陈亦熙把小罗拉了出来，决定要干件大事去。

　　陈亦熙认识的朋友微乎其微，少到一只手都数的清楚，年少的朋友就那么一两个，也不爱社交。

　　写了很多篇短故事，小罗也经常在微信上激励她：“你一定要继续写下去，即便一坨翔，我也愿意把它看完的，贵要坚持。”

　　那时候写的短篇故事，写作手法极其的幼稚，矫情，但也还是有一千多的浏览，其实都是陈亦熙几天几夜点出来的。

　　流量不大，受众群体也不知道是谁，陈亦熙坚持了一段时间，写了大概十几天，然后写不下去，又开始弃文重新写，投稿了好几篇，全都被拒稿，心如死灰。

　　第一个看的人是沈然，她害怕打击到陈亦熙，就在作品底下评论一句：“最后怎么样了，求更新。”

　　那个作品写了几万字断更了，也没继续写下去。

　　第二个看她写东西的人是小罗，她经常半夜私信催更新，陈亦熙不耐烦地又因为她一句话没继续写下去。

　　直到跟小罗面基后，又开始不断激励她说：“一定要坚持，哪怕是一坨狗屎，总会有最香的那一坨。”没完没了。

　　“你不会组织语言就闭嘴，没有人逼你说出来。”当时陈亦熙气得都想动手打人，君子动口不动手。

　　话糙理不糙，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本来就是普通人，踏踏实实就好了，管他有没有人看，管他是不是一坨狗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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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定的地点在陈亦熙家，两人碰面后却又忘了干什么，面面相撇，大眼瞪小眼。

　　两人异口同声道：“该不会又换个地方刷手机，打王者吧？”

　　“那你想干嘛啊？不是说去干大事情吗？”小罗似乎有些不耐烦。

　　无可奈何，小罗为了打发时间还是跟着陈亦熙到处闲逛。

　　“敢不敢去新华书店待一天，看一天的书但不买？”我提出了一个让资本家都讨厌的想法。

　　“你特么疯了吧？想看书不至于干这种缺德的事情吧？要去你自己去饱来，我可不陪你冒这个险，丢人。”小罗一口回绝。

　　陈亦熙不甘心e人计划就此被打断，继续输出：“去不去？不去以后我就再也不创作了。”

　　“关我什么事，爱写不写。”小罗不在意地看看天空。

　　陈亦熙就此给出两个方案：“那我下次把你的秘密公布于众，还是陪我去？事后我请你吃螺蛳粉，二选一。”

　　小罗的秘密就是，追暗恋的男生被拒，然后学着大人的模样，喝醉了在大街上大喊暗恋男生名字：“某某某，求求了，跟我在一起吧。”

　　说完跪在地上膜拜天神。

　　当时街上还挺多人，不是深夜，陈亦熙站在离她不远记录着“美好”瞬间，等到第二天看到，天都塌了。

　　小罗最终无法抗拒螺蛳粉的诱惑，决定陪陈亦熙前往镇上的书店，干大事。

　　经过商量，为了加强挑战力度。

　　她们选择了一家平时不常光顾的书店，在门口犹豫片刻，四目相对，然后步调一致地走了进去。

　　走进书店那刻，店员紧随其后推销，她俩实在不好意思，理由为随便逛逛，才得以支走了店员。

　　“你赶紧去找一本喜欢看的小说，那里有些拆开过的，拿那些就行，不要拿未拆封的，咋们别干缺德的事情。”陈亦熙捂着半边手，在小罗耳边窃窃私语。

　　“坐地上？”小罗指了指角落偏僻的位置。

　　陈亦熙开玩笑说：“不坐地上，坐老板娘腿上。”

　　小罗撇撇嘴，很难为情地看着陈亦熙，说：“这样不好吧，这里是书店，不是图书馆。”

　　她真是我见过最天真无邪的人......

　　陈亦熙鬼鬼祟祟地东看看，西看看，眼睛无一处落不在小罗身上：“别废话了，赶紧开始看吧，别被发现了。”

　　二十分钟过后......

　　老板发现了她们，站在她们前方，拿着手机光明正大地进行拍照，录视频。

　　小罗在陈亦熙旁边看书睡着，见此情形，陈亦熙疯狂摇晃醒她。

　　“大家来看看哈，就是这两个人一直赖在书店不买书，公然拿着店内的书籍白嫖看书，大家记住这两个人，以后再碰到把他们抓起来教育一下。”

　　俩人就像过街老鼠，东窜西逃，对天发誓再也不干这种窝囊事了，从此e人计划泡汤。

　　“现在好了，成镇上名人了，以镇上大妈的传播速度，估计不用到晚上，就知道得七七八八了。”

　　小罗瞅了陈亦熙一眼，然后无奈地摇摇头，继续说：“说好的，螺蛳粉，这次我要吃干炒的。”

　　陈亦熙用衣服遮住半边脸颊，左顾右盼，确认过没有异样的眼神才敢放下来。

　　她摇摇头，说：“好好好，赶紧吃完赶紧走吧哈哈哈哈，此地不宜久留。”

　　小罗突然放大声量：“你这时候还怕啥啊。”

　　每当回忆起这件事，陈亦熙都会不由自主地笑起来，年少无知，春风得意，只因还年轻，不知天高地厚。

　　想干些别人不理解的事情来得到快感，现在想想也是刺激万分。

　　那天消息传遍了各个村的角落，回去俩人都遭受了大人们的数落。

　　后面中考成绩出来，陈亦熙便笑不出来了，填的三个志愿，没收到一份录取通知书。

　　她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痛哭流涕，从不后悔自己干的那些蠢事，不后悔没有好好复习功课，至于考不上，也是应得的。

　　她独自一人坐在楼顶的阳台，仰望乡下的星空，也在想，并非每个人都能像星星那样璀璨夺目，有的星星闪耀着光芒，有的则暂时隐没，有的星星光芒并不那么耀眼。

　　月亮有时候也会沉入梦乡，同样可以暂时选择黯淡，允许自己不必总是那么优秀，世界上那么多人，如果人人那么优秀，那也不合逻辑，优秀的人也是会黯淡的时刻啊，他们也需要时间去沉淀。

　　我们做不到人人喜爱，那请给自己一点时间，去做到喜欢自己，爱自己的每一时间段的状态，你会发现爱自己，也算人生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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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夏秋冬，四季轮回，无一不例外。

　　冬天时，许多植物暂时失去了生机，到了春天又开始万物复苏，秋天缓缓落叶，把来年不好的回忆随风拂去。

　　把那些记忆冻结，春天时便从旧伤疤里长出萌芽，细心浇灌，便长出一朵朵可爱的花儿，那天，你笑容满面，世界就该如此美好。

　　时间回到二零二零年，陈亦熙母亲擅自主张给她安排了一所技校，选择的是大人们眼中觉得吃香的专业。

　　由于初中时期长时间受到部分学生的针对，排挤。

　　陈亦熙便在县城中心的技校旁边租了一间小单间，申请了走读。

　　那时，她还不太会跟人相处，还是会受到一些小团体的排挤。

　　开学前一天，陈亦熙父亲陪她过来找房子，母亲没空，但又不好意思跟父亲开口，毕竟是离婚状态。就让她自己叫父亲一起去县城办理东西，入住。

　　镇上的公交有一路是直通县城的，路过那一片片绿油油的山，就到了县城。

　　县城给她的第一印象像是个大城市，在她的认知里，这里比老家的镇上好很多，建筑也算中等，不算是很繁华。
　　但也让初来乍到的少女充满了好奇。

　　打开那扇绿色的铁门，就是陈亦熙在学校外的第二个家。

　　十几平的空间，锈迹斑斑的门，木头桌子被时间腐蚀过的痕迹，没有空调，没有热水器，冬冷夏热，加上潮湿的环境，腐烂的气味扑鼻而来，移开桌子垃圾蟑螂掉落一地，这个就是她当时的居住环境。

　　好在收拾干净也能住人，房租也算是比较便宜，两百一个月，强者从不抱怨环境，从此技校生活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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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非常炎热的夏天，陈亦熙在学校里认识了挺多小伙伴。

　　技校生活比初中生活丰富很多，跟大学生活应该也是差不多的，也算半个社会体系了，鱼龙混杂，深不见底已是常态。

　　学校举办了一年一度的篮球比赛，男女都有份参加，陈亦熙那时候也算比较喜欢篮球这一类项目，没怎么多想就报名了。

　　平时训练都会在下午全部课程完后，男女球队各一边，球队也分有不同年级不同专业的，球场很大。

　　队长是萧萧，带领陈亦熙所在的班级球队，球技不咋，脾气挺大，经常拉着球员们训。

　　陈亦熙在队里担任后卫，萧萧是前锋，个子跟她差不多。

　　训练的时候经常跟陈亦熙达不到默契度。

　　每当陈亦熙要传球给她，她就开始使诈，故意忽略，往另一侧躲闪，刚好每次球都传给敌方，责任老往陈亦熙身上揽，其他队员也站在队长那边支持她，连班主任也偏袒她。

　　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由于那件事一直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她们拉了一个没有班主任的小群，全班四十多人在偏袒着萧萧。

　　萧萧在群里起哄道：“就你这种后卫，当初是怎么有勇气报名的？”

　　“拖累大家你觉得很有成就感吗？”

　　于是全班四十多人开启了复读机模式......

　　陈亦熙当时害怕地不敢吱声，现在才知道这也算语言霸凌，孤身一人斗不过他们的“小团体”，还是坚持完成了那场比赛。

　　比赛当天，放在教室课桌上的球衣，被画了几个大字“废物”，“sb”,“这个后卫不会运球”......

　　陈亦熙忍着内心那股暗火，委屈地不敢流泪，想不明白同龄人的恶意为何如此之大，以为县城的人会比老家镇上的会更友善先，更有包容度。

　　只不过不敢反抗，所以那些人抓住了她的把柄，骑在她头上肆意捉弄。

　　陈亦熙穿上那件带有偏见的球衣上场，顿时迎来一阵哄笑，异常怪异的眼神统统往她这边袭来，防不胜防，被队员绊了一跤，摔在那球场中央，成了全场焦点。

　　“你怎么写这些负面的东西在球衣上？我们应该要正能量，有信心去战胜这场比赛呀。”

　　在旁边准备观看球赛的班主任向陈亦熙这边走来，把她扶起。

　　“你怎么不问问是谁画上去，连你也不分青红皂白污蔑人吗？”

　　班级里比陈亦熙更不起眼的学生芳芳，从她旁边站了出来，替陈亦熙感到不平。

　　班主任瞬间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身就往萧萧那边走去。

　　“你为什么帮我？”陈亦熙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芳芳说：“因为我也曾遭受过不好的对待，我十分理解你现在的感受，所以我想帮你一把，也算帮曾经的我一把，你不用谢我。”

　　曾经淋过雨，才会想给正在淋雨的人撑伞吧，如果假装没看见，或许结局也会不一样。

　　比赛途中，陈亦熙没有再去在意萧萧给她下的套路，萧萧想方设法想让她出丑。但比赛还是因为自以为是的萧萧输了。

　　芳芳瞟了一眼萧萧，把陈亦熙拉到少人的地方，给了陈亦熙一包纸巾擦汗，球衣上的字也被汗水浸湿，变得模糊不堪。

　　“你知道她为什么针对你吗？当初她也是这样对我的，可能你不知道，我是后面转专业进来的，她就开始对我下马威，那时候还是很少人知道的，就几个跟她玩得来的人知道，把我锁在厕所，在头顶泼了一盆冷水，贼恶心的一个人。”

　　陈亦熙确实没有太去关注一些人和事情，下课放学就回到出租屋，基本上是与世无争的状态，没想到还有人比她更惨。

　　陈亦熙继续让芳芳往下说：“然后呢？你后面怎么样了？她们现在怎么怕起你来了？”

　　芳芳说：“然后我忍无可忍，在他们吃饭的碗里放了我几天没洗的臭袜子，在宿舍干了一架，她们败给我了，因为我气势就赢了她们，也不敢给我使什么花招。”

　　陈亦熙问她：“你不怕处分吗？”

　　芳芳说：“比起处分，她们的行为更让我感到不舒服啊，有啥？这不比你默默忍受强吗？你要敢于反抗啊，不然这些小团体就会变本加厉地欺负你，久而久之，你心理也会受到影响的。”

　　陈亦熙点点头也表示认可：“也是，那以后你罩着我吧，我膜拜膜拜你。”

　　就这样，芳芳成了陈亦熙在技校里的好朋友。

　　不管身处何地，总有些善良的人会让你感受到温暖。
　　哪天走在大雨滂沱的马路上，突然忘记带伞，凑巧的是，有人伸出援助之手，把伞分你一半，淋湿半边衣裳，总比一个人淋湿全身好受一点。

　　即使雨路漫长，路很难走，但途中遇到了你，也不感到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