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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大雨落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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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二三年,陈亦熙和小罗一直有联系,小罗还是喜欢间断式拉黑她。
陈亦熙这个人脑子笨,老是说错话,喜欢打直球,所以很多人被她的言语给戳到心巴。
小罗还是一如既往跟陈亦熙分享生活上的琐事,最近耍朋友啦,干嘛啦,总之分享欲极强。
陈亦熙刚步入社会,对应专业的工作不喜欢,所幸找了一家花店上班。
小罗给陈亦熙发了一条信息:“我又分手了...出来喝一杯?”
陈亦熙回复道:“分手快乐啊,我没空。”
后面又发了一堆信息,没空看。
陈亦熙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准备给她发信息。
等陈亦熙发现时,已经被小罗拉黑了,这已经是第五次拉黑,她变得麻木起来,也没有去拨打小罗的电话,也没有去通过她各种账号去联系她。
节日过后三天,手机里还是没有小罗的信息,按常理来说,她应该隔天就会把陈亦熙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的,这次好像不太对劲。
陈亦熙没有心思去做手上的订单,心不在焉之下还把手给剪出血,第六感告诉她,小罗出事了。
初中认识小罗时,她患有中度的抑郁症,陈亦熙忽略了这一点,打骂自己又说错什么话了。连忙打了十几通电话,好在只拉黑了微信。
打了许久,手机电量百分之八十变成百分之二十,还是没有人接。
就在陈亦熙火急火燎地准备报警的时候,小罗回电话了。
陈亦熙没来得及给伤口包扎,血还在不停的流淌着,但不得不焦急地询问小罗:“喂,说话!你到底干嘛了?好几天没消息!”
她潦草回复道:“我刚从医院出来,具体事项我去找你再说吧,好累。”
就这样,陈亦熙等了几个小时,也下班了,小罗来到陈亦熙的城市,发了个定位,让她前来赴约。
陈亦熙在饭店里面东张西望,i人出门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也是正常的,她点了一桌子菜,那些人肯定会想,一个小女孩家家吃这么多,也不怕撑爆肚皮。
这时小罗在陈亦熙望向右边的时候,出现在陈亦熙左边,等她回过头来,吓得差点把桌子掀翻。
陈亦熙惊魂未定,缓缓对小罗说:“大姐,你要吓死我。”
小罗的脸色苍白,显得异常憔悴,仿佛一个步入中年的人,毫无活力,就这样目光呆滞地坐在陈亦熙的左前方。
“你这几天经历了啥,脸色那么难看?行尸走肉似得。”
陈亦熙递过一双筷子给她,示意她边吃边讲,她夹起一块肉往嘴里送,用手比划了下,一个耶,这是她们独特的暗号,两瓶啤酒。
“我最近去海边了。”酒过半瓶,小罗终于酝酿出来。
陈亦熙点点头接过话:“挺好的啊,去看海了啊。”
“我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海,想起他跟我分手的瞬间,毫不犹豫地往海中央走去,那天晚上我检查过了没有什么人在附近,当海水淹没我的脖子的时候,被人发现了。”
小罗振振有词地诉说着,好像轻舟已过万重山似的
陈亦熙一时不知怎么再继续问......傻傻愣着,双目呆滞。
“然后我就被警察救了上来,送去了医院,我上来的时候,真是如释重负,突然就不想死了...你觉得我是不是特别傻啊。”小罗继续说。
陈亦熙思考片刻中,她特别懂得这种感受,把另外一个人当做是自己的精神支柱,当做是救赎,换来的却不是好结局。
没关系,结局不论怎么样,也算是一种成长经历。
又或者是把一件事情看得太重要,失去自我,没有谁对谁错,只有先走出来的那一方,才能不受太多伤害,感情本来就不是对等的,何来感同身受。
假如自己是感情的漠视者,那必然不会受到太多伤害,可敏感的人呢?又该怎么抛下重负。
陈亦熙深呼吸,调整到最好的姿势,说:“你这不是傻,你是太在意他了,没有他,你就会觉得世界上不美好了,没有他,你就有落差感,其实这些都是正常的,你要慢慢去接受,慢慢去遇见能让你做自己的人。”
“所以我会敏感到连你一句敷衍的答复就会拉黑你,是因为我太自私了吗?还是我想拥有的太多了。”小罗委屈巴巴。
陈亦熙鼓励她说:“你就去做自己吧,勇敢做自己,即使身边没有人理解你,也要学会独处,与内心的自己相处呀。”
敏感的人往往比其他人承受更多的痛苦,我们都应该相信有能力正视自己的任何方面。
敏感其实也是自我认同的一部分呀,敏感的人经历的痛苦是常人的两倍。
这种痛苦也源于对每个细节的过度关注,但这并非全然是缺点。正是因为你细心,才会注意到许多别人未曾察觉的好与不好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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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二零一九年,从市里看完心理医生回到老家,陈亦熙整晚整晚睡不着,吃着一沓助眠安抚情绪的药,还是如此。
夜晚,她隐约察觉到有人进入了房间。
屋内响起细微的塑料摩擦声,第二天看见书桌上的药已经消失不见,打开房门,外婆照常在客厅看着电视剧,并没有注意到陈亦熙打开房门的动作。
“阿婆,你昨晚进我房间干嘛了?”陈亦熙问外婆。
整栋楼就她和外婆住,舅舅一家没建好房子的时候,暂时住过一段时间,现在早已搬走。
外婆说:“啊?我没动你东西哦,怎么了吗?”
外婆好像知道陈亦熙准备要说什么,这把戏早已被她看透,因为这种行为不止一次两次了。
陈亦熙慌慌张张跑去垃圾桶查看,那些药物还在,她深吐了一口气,这次没扔完,还给剩了一点。
这类精神类药物蛮贵的,要是被父母发现,又说我一下子吃完了,不按量吃,又得说我发神经。
但他们没有提起过,只会关心药的价格。
陈亦熙小心翼翼地从垃圾桶拾起那袋药,却被外婆发现,制止了。
外婆说:“不要吃这么多这种药,对身体伤害很大的,听话,阿婆给你做好吃的,吃完去楼顶阳台运动一会。”
陈亦熙表面答应了。
等外婆午睡后,陈亦熙才把那些药给捡起来,知道外婆是为了她着想,但脱离药物之身,便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陈亦熙也曾想不依靠药物就能有所好转,每次都坚持不下来就给吞了,所以外婆才那样做。
在外婆的记忆中,她是个腼腆又不爱与人沟通的人,十分拧巴,打小也体弱多病,外婆也会翻开书本研究做什么吃的给陈亦熙开胃,能够调理身子骨。
还记得小学的时候,记忆犹新,跟外婆大吵了一架,她出去散步。
具体吵的事情是陈亦熙挑食,没有好好吃饭,但桌子上留了一张纸条,一张破旧的纸条上写着歪七扭八的字体:
“吃完饭吃一点水果,不想吃也没关系,吃点水果也好。”
旁边是冒着热气的饭菜,菜的颜色透漏出它们已经被重复热过很多次。
饭菜有她爱吃的猪肉饼,还有一盘油菜花,有时候是酸豆角炒肉,老家的特色,猪肉饼要剁半个小时,每次在她放学回到家后就可以开吃。
外婆有时候也很拧巴,经常闹小孩子脾气,想让孙女哄着她,没想到陈亦熙先生气,每次都是不耐烦地摔门,外婆每次给陈亦熙台阶下都喜欢说:“出来吃饭咯,好香哦,再不出来,被我吃光光咯。”
然后陈亦熙就立马忘掉不愉快的情绪,跑出来手也来不及洗就开吃,她的计谋就此达成目的,乐呵呵地把事情抛在了脑后,看着孙女大口吃饭。
房门的墙皮老是会被陈亦熙发脾气给震动下来,但是外婆并没有责怪,刀子嘴豆腐心,说几句就没继续往下说。
外婆的一生很苦,老一辈的人好像真的就是找个人搭伙过日子,只要对你好,一部分是为了爱情吧,但外婆给陈亦熙的观点就是,认错了人没关系,爱自己就好了。
据陈亦熙所知,外婆经常跟我提起她那悲惨的爱情故事。
她跟外公认识是靠媒人介绍,自身条件也不差,家里当官的当官,做公务员的做公务员,也算半个富家千金。
她那时候因为家里双亲故去,大学没读完就出来打工供弟弟妹妹读书,到了结婚的年纪,也没想那么多,就嫁给了外公,嫁了之后才发现,对方也不是个人,整天好吃懒做,嫖赌。
经常拿着她辛辛苦苦赚的钱去挥霍,努力建好房子,那时候一个妇女人家建好一栋楼房算是很厉害的。
反到头来还要被骂,外公经常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回来打牌,有时候还会领着外面的情人回来乱搞,刚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儿女都长大了,才受不了分开住。
陈亦熙会经常替外婆打抱不平,听得气不打一处来,从此也不太喜欢跟外公打交道。
有一天陈亦熙问外婆:“那你不重新找一个吗?为什么不像我爸妈那样也离婚呢?”
外婆叹口气说:“时代不同啊,重新找了又如何呢?都一把年纪了,老身子骨谁看得上哦,只不过不想晚年再将就自己啦,离不离婚也不重要啦。”
不想将就自己。
人生不过三万天,老一辈子总说,开心一天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那干嘛不选择开心过一天呢?有些人宁可将就自己,委屈自己,也不愿意放过自己,与其折磨自己痛不欲生,还不如平平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