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只有我知道他是O》累园

41、早晨

　　客房比江泽遇想象的还要大，装修是简约的现代风格，色调以灰白为主，但细节处透着不张扬的奢华。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夜色中的庭院景观，月光洒在修剪整齐的植物上，静谧得不真实。空气里有淡淡的、类似于雪松的清新香气，是专属于这个空间的、陌生的味道。

　　“浴室在那边，洗漱用品都是新的。衣柜里有睡衣，应该合身。”莫君泽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的意思，语气平常得像是在介绍学校图书馆的某个功能区，“需要什么，可以用内线电话按0找管家。”他顿了一下，“或者，可以给我发消息。”

　　“好、好的，谢谢。”江泽遇还有些局促，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这一切都太超现实了，他像是误入了某个偶像剧片场。

　　莫君泽看着他紧绷的样子，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晚安，阿遇。”

　　“晚安，阿泽。”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里只剩下江泽遇一个人。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像是跑完了一场马拉松，身体和精神都感到一种极致的疲惫，却又异常清醒。

　　他走到床边坐下，柔软的床垫陷下去一块。环顾四周，这个空间整洁、精致，却缺少一点“人”的气息，更像是一间高级酒店的套房。他想起莫君泽在学校里那个几乎没什么私人物品的座位，再看看这里，忽然有点明白了。或许对莫君泽而言，无论是学校还是这个庄园，都只是他暂时停留的、功能不同的“空间”而已。

　　那哪里才是他真正觉得是“家”的地方呢？江泽遇脑子里冒出这个问题，随即又甩甩头，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

　　他适应了一下房间内高级的设施后，洗了热水澡，出来看着手机发呆，今天阿姨本来就请假了所以也不用通知谁。

　　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他的脑子稍微有点消化不良，而且也有他脑子太转的过来的事情......他还得找个时间好好看一看“剧情”是不是脑子撞伤后的症状。

　　不然他和莫君泽之间就不会横着这么个误会，阿泽......想起对方，江泽遇就觉得自己很奇怪，现在基本上可以对“剧情”完全放心了，但他却总忍不住想靠近莫君泽，已知的“剧情”变为了更多的未知，他又有了更多的探索心。

　　思绪繁杂，他在不断的质疑反思困惑中剖析着自己，最后不安地入睡。

　　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身下过份柔软的床垫像是会吞噬骨头的云团，空气中陌生的雪松香气也远不如家里熟悉的洗衣液味道让人安心。江泽遇在半梦半醒间浮沉，梦境光怪陆离，一会儿是莫君泽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校服在寒风中发抖，一会儿又是他坐在那张奢华得如同王座的餐桌主位，用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冷淡地审视着自己。

　　第二天他是被生物钟准时唤醒的，比平时在学校起床的时间还早了一些。窗外的天才蒙蒙亮，庄园笼罩在一片静谧的灰蓝色里。他躺在原地发了会儿呆，才彻底从混乱的梦境中挣脱，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真正的算是体验了一把从“八百米”的大床醒来的感觉，江泽遇洗漱完后收到了莫君泽的消息，接着他换上烘干的校服，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位穿着制服的男人，他一下子就对上了阿泽说的管家。

　　“江少爷，早上好。少爷在餐厅等您用早餐。”管家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却不显卑微，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江泽遇有些局促地点点头，“您、您好，麻烦您带路。”

　　跟着管家穿过安静得落针可闻的走廊，脚下柔软的地毯吞噬了所有脚步声，墙壁上悬挂的抽象画和偶尔出现的雕塑品都透着一种江泽遇无法理解的艺术感。他努力挺直背，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刘姥姥进大观园。

　　餐厅比他想象的还要大，长长的餐桌足以坐下十几个人，此刻却只在靠近落地窗的一头布置了两份餐具。莫君泽已经坐在那里，正低头看着平板电脑上滚动的财经新闻。他穿着熨帖的白色衬衫，袖口挽起一截，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晨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落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视线从屏幕移开，落在江泽遇身上。

　　“睡得还好吗？”他放下平板，语气如常。

　　江泽遇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老实回答：“有点不习惯。”说完又觉得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抱怨，连忙补充，“房间很好，只是我有点认床。”

　　莫君泽闻言，几不可察地挑了下眉，没说什么，只是对侍立在旁的佣人微微颔首。很快，精致的早餐被依次送上，中西合璧，分量不多，但摆盘得像艺术品。

　　江泽遇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了电视剧上的那种少爷，矜贵高雅。自己究竟怎么把阿泽误解成家境不好的励志学霸呢？

　　江泽遇羞愧地吃着莫君泽安排的早餐，虽然东西味道很好，但是江泽遇有点食不知味了，好在莫君泽并不介意。

　　今天有什么安排？”莫君泽放下纸巾，忽然问道。

　　“啊？”江泽遇愣了一下，咽下嘴里的食物，“没、没什么安排，打算回家写作业。”

　　“嗯。”莫君泽应了一声，端起旁边的橙汁喝了一口，状似无意地提议，“我上午要去市区的击剑馆，要一起吗？”

　　击剑馆……原来他们市里有击剑馆吗？又一个属于“莫君泽世界”的词汇。江泽遇心里好奇得像有只小猫在挠，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点了头：“可以的话，我想和你一起去。”

　　他发现自己对探索莫君泽的“真实”充满了兴趣，远远超过了对于“剧情”真相的执着。那个荒谬的剧本仿佛成了一个拙劣的借口，将他引到了这个人面前，而此刻，借口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本身。

　　早餐后，两人坐上另一辆看起来同样价值不菲，但线条更显流畅运动的轿车。车子驶出庄园时，江泽遇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栋在晨光中愈发显得气势恢宏的建筑。

　　这一次，江泽遇没有感到格格不入的窘迫，心里反而充满了某种奇异的、跃跃欲试的平静。